“就今天刚编的呀,新鲜着呢”,说完,他还不忘臭屁道,“怎么样,师兄我编得好吧。”
“你编这花环的花草,是在哪里收集的?”
“好像是在宋四家的院落。”
“怎么了?”叶如黛瞧她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拿起花环仔细观察,可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你瞧这花。”她指着花环上零星散落的粉色小花说。
“额,很漂亮?”
“你们认识这花么?”
“不知道,这野花多了去了,长的都挺相似的。”
“我在云一遇害的破庙以及段三家门前,都见过这花。”
她当时不经意一瞥,所瞧见的眼熟之物,正是这一簇簇的粉色小花。
“万一这花是玉溪常见的呢。”
“我在别处也没发现,而且这也太巧了。”
“那万一……”
叶雨濯话还没说完,林璧月就忍无可忍,拿起一个包子,塞进他嘴里,“给老娘把嘴闭上,这好不容易有条线索,再嚷嚷,老娘揍不死你。”
“我去青云寺看看。”江逾白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当机立断地提着剑,直奔李二遇害处去。
“这执行力”,她看着随江逾白背影,扬起的尘土,叹道。
“那我们四处问问有没有人认识或见过这花。”叶如黛放下筷子,起身准备行动。
“哎,等等。”林璧月拉住她,“你先别急。”
叶如黛眼中透着浓浓的的疑惑,“怎么了?”
“这饭菜才刚开始吃呢,浪费食物是可耻的行为。”
叶雨濯嘴里堵着包子,频频点头,十分赞同她的说法。
于是乎,三人以风卷残云之势,将桌上的饭菜一扫而空。
“好了,吃饱喝足,咱们出发吧。”
“你去哪呀?”叶如黛赶忙拦下越走越远的林璧月。
“傻子才去到处问呢,当然是去县衙,找人帮忙啦,毕竟人多力量大。”
县衙中的人都表示不认识这种花,也没见过,他们将小花从花环上拆下,几个衙役拿着花,分散到各处,去询问。
“你俩也别闲着了,跟我走吧。”林璧月看着懒洋洋地瘫在贵妃椅上,晒太阳的两个人,恨铁不成钢,将人拽起来。
“去哪儿啊?”
“去外头碰碰运气。”
林璧月心中一直琢磨着,段三突然间决意北上的怪事,她一直惦念着要去段三妻子所说的那渔市,瞧上一番。
几番打听下,她总算得知了那渔市的具体位置。
正是日落时分,外出农作的百姓都收拾归家了,可这渔市中,依然是人声鼎沸,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各个摊子挨得很近,只有几条小道可供通行。
迎面吹来的风中,都夹杂着浓烈的海腥味,来往的人行着朴素,说的都是本地方言。
林璧月忽然瞧见在这拥挤的地方,有一处十分特别,这摊子在一片热闹中格格不入,门可罗雀。
旁边的摊子宁愿同旁人紧紧挨着,也不愿靠近那地方一点,来往的人也达成共识似的,纷纷绕开那小小的摊子。
守着摊子的人,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岁出头的少年,他怯生生地抬眼看过往的行人。
林璧月他们走到摊子前停下。
终于看见有人愿在摊前停留,原先局促焦躁的少年,眼光发亮,直起身子,磕磕绊绊地开口,推销自己的渔货。
“姐姐,你,你要买鱼吗?我这的鱼都很鲜活的,都是我今天刚出海捕的。”
“呸”,旁边的摊主瞧见这一幕,朝着这淬了口唾沫,冷笑道,“姑娘,你们可别被这个灾星诓骗了,这鱼再鲜活有什么用,经这灾星手中出来的东西,指不定会害死谁呢。”
其余的摊主要么是早已司空见惯,继续卖自己的鱼,要么是厌恶又戏谑地看着这出好戏,脸上都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那少年似乎是听惯了这样的冷言唾骂,似乎认定了眼前的客人,不会再买,只低头,呆呆地弯腰,心如死灰地坐回原位。
可下一秒,他似乎又想到什么,急促地起身,挤出一个笑容,“不是的,我的鱼很好的,真的,我发誓,不会有事的,我不是……不是灾星。”
说到最后一句,他的声音越来越小,面色涨红难堪。
见此情景,旁边的叶雨濯按耐不住了,“这位大叔,你怎么能这么说别人呢,你也太过分了。”
“我说的可都是事实,我没把他赶走,都是发善心了。这灾星一出生就克死了父母,那年海上发生海难,死了数十人啊,这灾星到哪儿都出事,现在啊,就连他奶奶也被他克得卧病在床,吊着一口气,不知什么时候……”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沉默的少年打断,原先懦弱的男孩,在听见他说自己奶奶的时候,双眼猩红,跑上前,将躲不及的男人,一拳打倒在地,又不解气似的,扑倒在他身上撕咬,胡挠。
男人声音惨烈,不知为何竟挣脱不开。
林璧月等人被吓了一跳,没想到眼前这个瘦小的男孩竟然会爆发出这样强大的力量,将一个健壮的成年男子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眼看周围的人都不敢上前,而男人看上去已是遍体鳞伤,鼻青脸肿,他们赶忙上前,将二人分开。
那男孩感觉到被人拉扯,转头目露凶光。
林璧月被惊得愣神,手上下意识泄了力,再回过神时,那男孩又扑上前。
叶如黛与叶雨濯两个人都上前,竟也拉不住他,千钧一发之际,一柄剑鞘横在男孩身前,将其掀翻。
看见那熟悉的剑鞘时,她总算松了口气,放下心,抬眼望向那抹缥碧。
江逾白将人掀翻后,一记手刀下去,干脆利落地将人打晕。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叶如黛看着这突然出现的人,好奇上前询问。
“我不是傻子,动动脑子就能想到的事儿。”江逾白依旧是嘴欠地开口,他在寻不到他们的时候,就猜到他们应该会在这儿了。
“怎么样?”林璧月上前打听他探查的结果。
他点点头,“那青云寺中,也有那粉色小花,就在李二遇害禅房,不远处的树丛中,不细察,很难发现。”
她还想再问点什么,却被一阵嚎哭声打断。
“哎哟喂,哪个杀千刀的把你打成了这样。”一位臃肿的妇人从看热闹的人群中挤出来,趴在被打得狼狈的男人身上,就开始狼嚎似的开始大喊大叫。
只是这嚎的阵仗虽大,可眼泪却是没有一点儿的,真真是干打雷,不下雨。
“你,是不是你们打伤了我丈夫。”她拉住离得最近的叶雨濯,“哎哟,没天理啊,光天化日之下,当街行凶,人都要被打死了,身上没一块好肉啊。”
被拉住的叶雨濯动弹不得,呆若木鸡,愣愣地看着他们求救,“快帮我,别杵那看戏了。”
“唉,大婶,这人不被打死,也要被你压死了。”叶如黛说。
“你这小姑娘,你什么意思。”妇人闻言,爆跳如雷。
“我没什么意思,这大叔都被打成这样了,你还压他身上,不死也得残。”
“你们打人还有理了,我告诉你们,要么赔医药费,要么我们就去官府。”
“这人也不是我们打的,况且是他出言不逊在先。”
“哼,我看你们同那扫把星就是一伙的,一丘之貉,都是人模狗样,黑心肝的玩意。要么赔钱,要么咱们就上公堂。”原本装晕的男人,晃晃悠悠地直起身子。
“上公堂就上公堂,谁怕谁啊。”叶雨濯忿然开口。
“好啊,你们仗着人多欺负我们。”那妇人又开始假模假样的擦拭眼泪。
“如果不是我们拦着,他怕是早被打死了,怎么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林璧月掏出半吊子钱扔给他们。
“看诊的钱加上医药费,多的再没有了,你们也别想着再借此生事,找那小娃娃的麻烦。”说着,她顿了顿,眉尾上挑,上下打量着那两人,笑语嫣然道,“不然,我也不介意真的亲手打你一顿,这看诊的费用,我也还是出得起的。”
站在旁边的江逾白,也是十分配合地抽出剑,往远处轻轻一挥,一颗粗壮的树从中裂开,轰然倒地。
那两个人见此,抓起钱就愤然转身离去,周遭围着的人,见没热闹看了,也都散开。
这么一闹,时间已至黄昏,商贩们大都准备归家了,先前吵闹的市集,现只闻各类箱子瓢盆碰撞的声音,以及偶尔一些低语。
“又白跑一趟了,这人都走了,我们上哪儿打听啊。”叶如黛看着离去的人发愁。
“这个小孩子怎么办?”叶雨濯指着躺在地上的男孩问。
他这么一问,倒是让林璧月记起了什么,“谁说白跑了。”
她冲上前,轻撩开男孩脸侧乱糟糟的头发,先前没细看,现在凑近细瞧,这男孩脸色蜡黄,骨瘦嶙峋,但她现下寻找的并不是这。
“我先前拉他的时候,在这儿看见了那花的图案。”她指着男孩的太阳穴,“可是现在又没有了。”
“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不可能,我看的真真切切,不会错的。”
“那只能等他醒来问一问了。”
“那我们现在要送他去哪儿呢?”叶雨濯将男孩扶起,背到自己背上。
林璧月决定随机抽取一位路过的好心人。
她特意选了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大娘,您好,打扰了,我想问问您,您认识那小男孩吗?”
大娘眯着眼睛瞧了一眼,“认识,唉,多渔村的余才,也是个命苦的娃呀。”她叹口气,摇摇头不再多说。
“那大娘,您知道多渔村在哪吗?我们想送他回家。”
“他现在可不住在多渔村,你往南走十余里,可以看到一个茅草屋,他家就在哪儿了。”
“好嘞,谢谢大娘,大娘您慢走啊,再见。”她笑着与大娘挥手告别。
林璧月:“你没事砍树做甚呐?”
江逾白:“砍偏了,本来想砍旁边的石头的。”
林璧月:“种树,现在就和我去种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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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渔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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