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XXVI. 通往地窖

*道具收集——博古架:锉刀,面罩,锯子;已消失:带有斗笠图案的木牌;使用中:底面柔软的旧皮鞋*

*玩家I位置——面对屏风的密码轮。失忆者——墙背后的未知空间。向玩家I讲述了自己的奇遇*

鸠奈斯男爵转动密码,暴戾地一把推向屏风。

“咔——”他感到力量迸发的瞬间手臂滚热,像在房间中掀起惊涛骇浪。

可是,屏风没有被推开。就连丝毫的移动也未发生。

安静得几乎滑稽。像是一座冰山,怒火熊熊地一拳砸去,却发现群山之中,渺小得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鸠奈斯男爵这才反应过来,方才的咔咔作响,不过是他指节的挤压声。

密室的机关根本无法撼动。男爵浑身掠过一丝冰寒:与结界相击,最先碎裂的终究是我自己吗?

他选定的密码不正确。

鸠奈斯男爵呆然注视着银白冷艳的密码轮。

城堡,茶亭,湖,城市,田野。

琢磨许久才得出的密码,却像是自娱自乐一样可笑。他原本那么愤慨、那么自以为充满了力量,此刻却感受到结界那令人绝望的冷漠。无路可逃。

也正是这个时候,库伯尔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来:

“哦,老巴斯,怎么停止了叫唤,你也累了吗?

“可不是吗,我们像发疯一样大喊大叫好一阵了呢……”

鸠奈斯男爵刹那间打了个寒噤:

对啊,库伯尔还在门外,他没听到我撞击屏风的声音吧?

差一点又要让循环重置?!

他后怕得发起抖来,惊惧之至,竟甚至产生一种荒唐的感激:还好屏风那样沉重,发不出声响,这是结界在庇佑我吗?……

——该死!——

鸠奈斯男爵赫然咬紧牙关:

——我在想什么,我才不需要来自白舞姬的垂怜!!——

他猛一下扬起手臂,像是抵死抗争般再次转动起密码轮:

——不过是图案错误,修正之后,总能找到正确的!

没必要在这里可怜得瑟瑟发抖!!——

男爵胸口起伏着,将第四个图案由“城市”改成了“树林”。——诗人在山坡远眺,山野生长着树木,或许暗示着“树林”的意象!

对,一定是这个图案选错了!!——

然而鸠奈斯男爵摇晃屏风,仍然毫无动静。像一个彻头彻尾、再不可能被唤醒的死物。

——什么?!

竟然还有错?!——

他慌乱得站立不稳,连连向后踉跄了几步:

——“树林”也不对?还能是什么?是“田野”?可“田野”之前不是试过了吗!

该死,这幅画到底怎么回事,我卡在这里多久了?!——

而更糟糕的是,就在男爵濒临崩溃的时候,背后的墙壁又传来失忆者的声音:

“抱歉,我……我好久没说话了……

“我在想,走过草地的时候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线索,我没有收集道具,也不知道有哪些关键信息……但你比我聪明,或许你发现了什么?

“你一定能找出来吧?”

“……”

鸠奈斯男爵反感得几乎一口吐出来。此刻的他像抗拒死亡一样抗拒失忆者的追问。明明是男爵在发号施令,是他要失忆者讲述遇到的事,说什么“一起找到逃生的线索”,可是现在,男爵已自乱阵脚,成了这副惊慌不堪的样子。

——别活得像一个笑话……

我每个图案都尝试一遍,一定会找到答案——

他一格格转动着密码轮。“田野”,果然不正确。难道是“城堡”?画面的山中隐藏着城堡?还有茶亭?还有湖?……

可是都不对。七种图案,没有一个能将屏风解锁。

鸠奈斯男爵脑中“嗡”然一响:

不……

不可能。

所有选项中,必然有一个是正确的。

这就意味着,不只是第四个图案出现问题,剩下几个也同样存在差错。

因为五个密码轮是相互联动的。——可是其他几个图案也明明精心思考过……——

与此同时,墙壁后的失忆者也越发消沉起来:

“我……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你也不能出声……要是你能和我说说话就好了,

“要是那个库伯尔离开就好了……”

鸠奈斯男爵已茫然地不知如何回应。

他只知道,密码出现了巨大的谬误,解谜的难度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难道要一个一个重新尝试吗……——

可屏风上一共有五位密码,每一位都有七个不同图案。鸠奈斯男爵眼前一黑:这样的组合,根本是无法穷尽的……

也是在这个关头,屋子外,库伯尔的话音再次响起:

“啊,好冷。

“酒劲过去了,我身上真冷。

“老巴斯,我想我要回去了。我得睡一觉,明早还要带上工具来修理门锁呢。”

木门背后,库伯尔像是突然站起来,轻轻的衣服摩擦和跺脚声令人惊心动魄。

他低低地对老巴斯说:

“我们回去吧。”

门外,传来慢慢走远的脚步声。伴随着老巴斯时不时困倦的低吠。

脚步消失了。他们走了。

竟然,离开了。

从方才开始,库伯尔就说起了前几轮循环未曾出现的言语。

循环竟然来到了尽头。房屋脱离了监视,可以说话。可以发出声响。

令人难以适应的安静里,失忆者突然尖锐地吸了口气。

像是难以置信,像受到莫大的冲击,仿佛小孩子般难以抑制地大喊出来:

“他们走了吗……?!

“你可以说话了——你快发出声音吧!我好迷茫,我一个人站在这个空荡荡的地方——”

可失忆者还未说完,却是鸠奈斯男爵迫切地将他打断了。

不,不是急迫。而是用一种仓皇的、无助近乎疯癫的嘶声:

“这个屏风,我不知道……

“我尽力了,试了所有能试的东西!!……

“我打不开,怎么办……”

》》》

鸠奈斯男爵说:

“……每一扇屏风的转轴,都镶有一个密码轮,上面有七种不同的图案:山,湖,树林,城堡,茶亭,田野和城市。

“我想,密码信息就藏在画屏之中。画面分别是宫殿里的皇帝,亭子里喝茶的大臣,水面上乘船的女人,在山坡看向远方的诗人,还有坐在草地旁抽烟的男人。

“可我找不出密码。第四幅画,还有第五幅,不知道对应什么图案——”

失忆者听他描述着,时不时惊诧地发出“啊……啊”声:

“竟然要用到五个图案?我玩过的密室里,密码大多只有三、四位长度呢……

“不过,——”

他顿了顿,像是挠着头咕哝道:

“你确定密码对应着画面的内容?第四和第五幅画,是有点模棱两可,不太符合密室关卡的特点啊……”

鸠奈斯男爵一声苦笑,心力交瘁地依靠在墙面上:“其他几个图案指向都很明确,‘城堡’对应‘宫殿’,‘乘船’对应‘湖’,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巧合?”

可他自己也生出些许疑惑:的确,最后两个密码,根本不是依据观察力或者逻辑,分明是在盲猜了。

失忆者思索着:“或许,就因为是巧合才误导了你,而且‘城堡’不一定就是‘宫殿’嘛,‘乘船’和‘湖水’也有点勉强……

“你瞧瞧屏风上有别的东西吗,会不会还缺失了什么线索?”

鸠奈斯男爵呆然地看过去。只见最后一扇屏风上,没有图画,只有卷尾语一般的几行文字。男爵疲倦地说道:

“有一面画屏上写了几句话,像是廉价商品附带的矫情赠语:‘愿你铭记终点,也悉数沿途的风景,终将一往无前’……”

他顿了顿:

“难道这其实是一句暗示?要我找到某个‘终点’,就能‘一往无前’越过屏风?

“可‘终点’又是什么东西?”

失忆者听出他的沮丧,故作轻松地赶忙安慰,尽管他自己的声音还颤抖着:

“或许房间藏着什么线索,有没有柜子、保险箱这样的东西?再找一遍就可以了!”

“有一张书桌,抽屉被锁起来了。还有一座砌在墙里的壁炉。”

“壁炉?像是能藏东西的地方。”失忆者问:“你找找看,有的关卡就是很考人耐心和眼力的呢。”

“我找过了啊……”

鸠奈斯男爵叹了口气。但他想:“耐心和眼力?”还是站起身来,慢慢走向了房间一侧的壁炉。

炉子前端是一座长方形炉膛,下方有灰坑,积攒着浅浅一层细碎的灰烬。

鸠奈斯男爵伸手在炉膛拨弄着。他看见几块没有烧尽的木柴,皱眉用手翻开,可就在木柴下面,一个揉皱的纸团突然显露出来。

“啊!!”男爵惊讶地一震,立刻用手捡起,发现纸片展开竟露出一行文字:

“按照规定,屋里的壁炉只能用来取暖,

“可我现在知道,贪吃的工人们,却私下用炉子煮汤烧饭。

“要说证据,就在这炉子里面。”

男爵的心跳怦怦在胸腔里炸开。写字的笔迹似曾相识,字体浮华而铺张,像是在哪里看见过。

——炉子里藏着做饭的证据?什么意思,能在哪里看到?——

男爵用手搜寻着灰坑,并未发现什么物品。除此之外,壁炉的空间就只剩下烟囱了。鸠奈斯男爵将身体探进炉膛,扬起头,朝着烟囱的方向望去。

幽微的光亮中,一张人脸出现在他眼前。

脸庞肿胀不堪,半边脸异样地向外鼓出,腮边长出一个圆瘤,像水波一样层层向外掀起波澜——

“啊啊啊啊!!!

男爵惊恐地大叫一声:“脸、人脸!!——”

失忆者也被吓得哭喊起来:

“啊!啊啊啊!!怎么了?!!!

“又有人出现了吗?!”

“不,那张脸……”男爵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他跌座在地上,回忆着方才看到的面孔,褐色头发,深褐色眼睛与棱角分明的下颌轮廓。

“那是,

“那是我的脸……

“炉子中有一面镜子?……”

鸠奈斯男爵屏住呼吸,颤抖着再次爬进烟囱里。

他抬起手伸进烟道。指尖触碰在一个厚重的圆弧形物体上。

——不,不是镜子,这是煮汤的锅,

锅底倒映出我的脸,因为金属变形出现凹痕,将我的脸也扭曲了……——

鸠奈斯男爵忽然一怔。他脑中思绪急转,只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信息在急剧暴胀开。

——厨具,烟囱里藏着厨具,这就是“在房屋中私自做饭”的物证吗?

但更重要的是……——

猝然间,他感到脑海中仿佛闪电凌过:

等等,锅可以作为容器,可以用来盛水——

我不是要找装水的容器吗?!要浇灌房屋角落的那棵植物——

男爵猛地喘了口气,想起抽屉里发现的那句提示:

Water the plant.

现在找到容器,就只剩下水了。

——如果需要做饭,必定会储水。是偷偷藏在地窖这样的地方吗?——

鸠奈斯男爵浑身颤抖起来。他想到,自己不久前踩在一块摇晃的地板上。

不,那不是什么松动的地板。

或许,那是一扇可以打开的暗门,通往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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