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逸却一个箭步闪到陈如瑟身前,宽袖挡住陈如瑟:“陛下,怎么了?”
陈如瑟用真气探测后收回手:“没什么。”他又没能偷袭燕逸。原本想把他打晕,至少还能活命。
“陛下,这是皇宫密道?”燕逸看不到却知道,知道这条密道的活人只有陛下一人。
“是,”陈如瑟踢开一具尸骨,“又是不怕死的。”这里危机四伏很难有人通过,燕逸知道后应该也不会再走了。
陈如瑟推开门,这里是兴德宫的寝室,推开木门就是龙床。“沈大人,辛苦。”陈如瑟环顾四周,并未发现可疑痕迹,暂时放心。
沈峰立即从龙床上跳下来:“拜见陛下!”他死开陈如瑟的面具,又戴上黄铜面具。
陈如瑟敲敲已经懵了的燕逸小朋友:“沈大人,交给你了。”
“是。”
“菊若!”陈如瑟把二人按进密道,“明日起朕闭关数日,不得打扰。”菊若觉得陛下又变了,困扰之余躬身:“是,陛下。”
菊若身后出现一个黑衣人,他拿刀架在菊若的脖子上,声音轻盈飘逸:“如瑟,我的好徒儿。你以为我会有耐心等你出关吗?”
“师父,对不住。”陈如瑟的眼眸带着一层淡淡的忧伤,手中长剑不慢分毫,弹指间抢下菊若并打晕:“我们两个人的事,可否不牵扯他?”菊若不会武,晕着对他更好,起码不会听到什么。
宇文廉一步步踏来,木板被生生跺成齑粉:“如瑟,我的好徒儿,你知道吗,你是最天赋异禀的孩子,可你偏偏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心软。如瑟,只是因为他服侍了你一段时间,你就下不了手?要为他违抗教你十几年的师父?”
“你要朕的脸,朕给你。”陈如瑟把刚从沈峰手里取回的自己的脸抛给他。宇文廉看都不看立刻捏碎:“老子要的是自己称王!”
“朕让位给你。”陈如瑟已无法让步,他即将面对最难忍受的痛苦,亲手打碎自己的美梦,杀死教养自己的师父。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如瑟,你抵不过师父!”
陈如瑟肃杀之气外露,他剑指宇文廉:“宇文廉!朕问你,你要这江山何用!”
“当然是毁灭!毁灭的快意,是为师渴望太久的!”宇文廉笑得像个疯子,“为师是至尊强者,为何不能主宰着天地!”
“你可以主宰、毁灭、杀戮,但无人任你主宰时,你待如何?”陈如瑟泣血,手中长剑沾染了自己的血,正慢慢滴落。
“我待飞升!”
“那是假的。”陈如瑟从未听过有人真正飞升,所谓修仙,不过是骗局。
“只要我有一国之力,必能做到!废话少说!如瑟,决一死战吧!”宇文廉使出毁天灭地的能力,殿宇都被掀飞。
陈如瑟亦全力抵抗,他以血催动的阵法,但愿有效。
宇文廉身上飞出无数纸人,每一张薄薄的纸片都如刀刃般锋利,飓风般划过陈如瑟四周。陈如瑟已被包围,只有用肉身之力抵抗,他周身衣物零碎散落,身上划出道道血痕,仍然在祭血。
陈如瑟在以命换命!只要阵法启动,宇文廉非死即伤!
“陈如瑟!你会死!!!”宇文廉万万想不出,他的徒儿居然能舍得性命!这一点跟他天差地别。
从小到大,宇文廉把陈如瑟看作第二个自己,可陈如瑟用行动证明,他不是他。
宇文廉舍不得自己的容颜和性命,陈如瑟舍得。
陈如瑟的飞剑割伤了宇文廉英俊的脸颊,宇文廉气急败坏:“你居然敢伤我!”
陈如瑟不知道他到底活了多久,但那张脸那么年轻,想也知道,宇文廉不知道花费了多少才保护成那个样子。
宇文廉的脸被划破后居然迅速老去,他本人由一个年轻小子变作了一个脸有褶子的青壮年。
陈如瑟看了一会儿,貌似懂了。擅自练习邪功回遭受惩罚,想必宇文廉是遭了反噬。
宇文廉气急败坏中还能勉强维持面容:“如瑟!为师再教你一次,邪功虽遭天罚,却威力无穷!”喊着,兴德宫整个被移为废墟,方圆十里的人全部因为冲击晕倒。
陈如瑟感慨,宇文廉确实古怪,这时候居然还教他。不过,陈如瑟扬手从阵中拔出血剑,他现在可不想听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以命换命!老夫就陪你死!”宇文廉知道这阵的威力,乃是陈如瑟用全部肉身、灵魂、寿元造就的最强杀招,也是最后一招!
宇文廉不知陈如瑟已偷学此阵,还学得有模有样甚至超越记载上的力量,他只能感叹:“我真是…教出了一个…好徒弟啊………我”话音未落,站着阵中的宇文廉爆体而亡。
陈如瑟在最后一刹跳出大阵,勉强摔到兴德宫外,他趴着地上大口大口吐着黑血。这一招他尝试破解,最后只想出在最后关头跳出这样一个糟糕的解法。
早知道…以前好好学……
陈如瑟这次,真的晕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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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那么热啊……”陈如瑟觉得又热又痒,好像自己身上有什么人抱着一样。他睁开眼,看到陈如鹤:“皇兄?你也死了?”
陈如鹤抱着浑身无力发烫还不着寸缕的陛下:“……陛下您先松手…”一旁菊若识时务地退下。
陈如瑟看到他的脸有些红,应该是自己发烧又贴着他所致,想推却只能倒向后方,因无力摔在床上:“我…还活着?”陈如瑟是真不记得自己怎么活下来的,只觉得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陈如鹤指着房梁:“我遇到了沈峰和燕逸。你别动,沈峰说你身上的毒还没解完,又重伤,暂时动不了了。”
陈如瑟被盖上被子的时候感觉到怪异:“我没穿衣服?”
陈如鹤去看沈峰:“是。太医说这样能散毒。”
“混账太医。”净出馊主意,病一个没治好!
陈如鹤:“你别生气了,有人要见你,但我拦住了。”
“谁?”
“宇文欧阳。我不清楚你们之间的事,但看着她挺伤心的。”
“沈峰,燕逸,你们先离开,”陈如瑟动弹不得还在指示,“皇兄,让她进来,然后菊若他们…咳咳咳…”
陈如鹤用右手两指按住他的嘴:“我知道了。”他走出去,声音不大不小,床上的陈如瑟刚好能听见:“你去吧!陛下他还不能动不能开口,你注意点!”
陈如瑟:是不想让自己说话徒增尴尬吗?
宇文欧阳跑进来,差点被门框刮到裙子,但她眼里只有陈如瑟。陈如瑟眨巴眨巴眼睛:嗯?
宇文欧阳眼睛红红的:“师兄…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其实陈如瑟也觉得,自己再也见不到这些人了。能再见到阳光,真好啊。陈如瑟不自觉勾起嘴角。
宇文欧阳也跟着带着眼泪笑:“师兄…陛下,您不用安慰我,痛的话就哭好了!”
陈如瑟:“……”他不想哭啊。活下来笑还来不及。
“陛下,哭不丢人,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难受很难受。你放心,媚娇的解药我已经在师…宇文廉房中找到,太医正在配解药,过不了多久就可以解毒了!”
陈如瑟用口型:谢谢。
“你不用这么客气,”宇文欧阳别过头,脸上一层绯红,“之前、不、不知道你是陛下,我…我……”宇文欧阳把那一句话憋回去,“我知道你有很多事要做,别累着自己。”言毕,小姑娘跑了出去,还差点被门槛绊倒。
“如瑟,”陈如鹤撩开衣摆跨步进来,“你怎么样?”
陈如瑟只是浑身难受而已:“无妨。母后可有事?”
“秋彩护着太后逃出皇宫,自己却…算是少了一个眼线。没想到她藏了那么多年,最终还是忠心的。”
“恐怕是已察觉太后发现她了。”
“你好好养着,有什么事大声叫我。”
陈如瑟这才发现不对劲:“你这几日都住在皇宫?”
陈如鹤敲墙壁:“就在隔壁。”
“我让菊若给你另辟一…”陈如瑟想打人,怎么动不动就堵住他的嘴!
陈如鹤笑着:“不劳烦陛下。宫内殿宇重建,还望陛下在王府住得安心。”
陈如瑟脑袋动不了,眼睛在眼眶里滴溜溜地转:“王府?!”这里明明是兴德宫啊?陈列都是皇宫的样式呐?还有菊若怎么回事?怎么在王府?
陈如鹤知道他想问,一并解释了:“本王按照兴德宫的摆设布置了一番,又把菊若从宫内叫出来,只愿陛下适应。”
陈如瑟仔细甄别后发现,这里真的不是兴德宫,他有些失望:“皇宫是不是得整个重建了?可有伤亡?那得多久?”
“宫女太监一共死了三个,伤了几个。大家都住在行宫,都平安无事。本王准备选址新建皇宫。”
“想必密道也毁了,重建皇宫一事就由你劝劝操办。”陈如瑟忽略躺着说话的怪异感。
陈如鹤很少见到他这样虚弱,目光柔和:“陛下,还有一事,北方蛮夷部落窝里反,正是还击之时。”
陈如瑟眼睛一亮:“你是说,趁着他们以为大沅大伤,北攻?”
陈如鹤点头,又给他掖了被角:“其实你的病不该盖被。”
陈如瑟的颜面都靠着这一床棉被呢,忽略他的话:“此事让珉王来做,如英虽小虽闹腾却懂得上下一心。”
“你确定?他不归顺蛮夷都给你面子了。”
“……”陈如瑟无语之迹突觉身下一凉,“你给我……”
陈如鹤欣赏着陛下的表情:“陛下,您放心,本王王府不会有任何不要命的擅闯。房梁上的几位本王也请出去了。”
陈如瑟心想,能动时定要治他个欺君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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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如瑟瘫痪这段时间,无数人都哭着来看他,看得他怪难为情的。后宫之中他见过的没见过的女人都来哭诉了一遍,让陈如瑟被迫认全了她们。
已经半个月了,还好常青山上宇文廉一直隐瞒着陈如瑟的身份,所以常青山并未察觉异常,只是在暗中寻找宇文廉。但愿宇文欧阳小师妹能替他保守秘密。
陈如瑟现在做什么都需要搀扶,简直想杀了自己。他是很庆幸自己居然活了下来,但更不愿意看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他被菊若扶到恭桶上:“菊若,朕这般无用。”
菊若拉上帘子:“陛下,您要是说自己无用,那奴才们还活不活了?”
“朕…”陈如瑟一动,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能动!他立刻试了试,发现,只有一只左手能勉强活动。
握紧拳头后,陈如瑟轻笑:“功力…果然全无。”上天怜悯,给了他重活一次的机会,陈如瑟也不该要求太多。只是这样一来,自保都成问题,如何能……
“菊若,扶我去找烈亲王。”
菊若笑着过来:“回陛下,烈亲王在行宫商议政事,此刻尚未回府。”
是啊,陈如鹤那般英才,自不会停下脚步。陈如瑟想,先帝瞎了眼吗,居然选择他。
“陛下,锦氏一族之事,烈亲王让奴才念给您听。”
陈如瑟想起来了:“刘曦月生产时那个老妇还活着?”
“那老妇说锦氏虽贪赃枉法,却并未害人,满门被灭实在冤屈。她只交出一半账本,烈亲王说,交给您定夺。”
“此案交由…珉王来办。”陈如鹤知道他是锦玉,自然会偏袒他,陈如瑟自己牵扯过多不能徇私,只能让陈如英来。他深明大义真是提现得淋漓尽致,自己都佩服。
陈如瑟听到殿外有动静:“补药今日不是已经喝了五碗了吗?”他可不想整日整日如厕。
送药的王府小厮答:“陛下,摄政王说,您身上的毒太深,只有每日以毒攻毒才行。摄政王还说…您要是不喝,他回来看着您喝。”
陈如瑟对这种言语挑衅已习惯:“那便让他回来,受死。”
小厮吓得跑出去,却正好撞在回来的陈如鹤身上,又被吓出一身汗:“王、王爷!”
陈如鹤穿着五彩锦袍,人模人样:“何事慌慌张张?有失体统!”
“陛下让您回来……受死…”
“陛下!”陈如鹤在门外大喊,“本王命不足惜,您可舍得本王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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