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彪悍大闹

贝宁脸急得通红,似乎都喘不上气:“你!你!”

陈如瑟笑着搂着一个女人,朝着湖心走去。沈峰汗颜,陛下装的真是连他都不敢认了。走了没多久陈如瑟就松开了凌氏:“你回去吧。”

凌氏拉着他的袖子:“小爷,您已经几日没叫人伺候了!读那破书做什么!难道真能考上啊?”

陈如瑟怒道:“碍眼!滚!你不滚?小爷我去逛花楼!小沈,走!”

这几日陈如瑟白日流连青楼打听消息对接大沅,晚上温书准备考试,忙得不可开交。还好沈峰帮他分担了许多。

陈如瑟上马车时看到“彪悍”的牌匾,怒道:“碍眼,给小爷摘下来!”

几个下人战战兢兢手忙脚乱去摘。陈如瑟:“再买…将这块送到书房!”他会涂漆,再亲笔题字。这彪悍二字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上了马车,陈如瑟换回一副文雅脸面:“沈大人,委屈了。”

沈峰:“陛下万金之躯都不觉委屈,属下自然不委屈。”

陈如瑟摇摇头:“你若需要什么直说便是,若是想要自由也可。”反正大沅的皇位,终于拨回正轨,还到了皇室血脉手中。他也再无愧疚,一身轻松。

沈峰:“属下一生誓死效忠。”

陈如瑟:“那…好吧。”他犹豫了,还是说不出口。万一沈峰得知他冒充陛下多年,反过来一刀杀了他呢?

他不敢赌。

“小爷,属下已经以您的身份传了信给沈岳。他会以为这是您生前的信,然后照顾好一切。”

“再好不过。”陈如瑟闭上眼,终于松快下来,笑,“再好不过啊。”

沈峰看到陛下露出笑容,心底难过。这样真挚的笑,真的太少。

今日签了文书,这花楼就是陈如瑟的,日后交易往来都方便,大沅的暗桩,便安插在这里。

陈如瑟在花楼与女掌柜商谈,突然见到掌柜身后一名娇艳的女子笑着瞧他。那女子年纪不大娉婷多姿:“小爷,没想到,您是将楼里的姐妹都要了!那奴家可不能卖给您了。”

陈如瑟:“好说。”他又不是贝成歌,对这女人没兴趣。

女子笑:“小爷就是大气!”

陈如瑟看到她手里抱着琵琶:“琵琶出自名家之手,可惜。”

女子倒也不怒:“那小爷弹一个啊?”

陈如瑟勾起唇角:“好啊。”大沅前朝的曲谱,只有他一人有。他不信有人能比得过他。

女子带他来到一间四周都是帷幔雅间:“请。”

陈如瑟低眉信手,轻巧地弹了一曲。曲子简单,弹得却气势磅礴。

帷幔外突然响起一阵掌声,有人问:“好音乐!好手法!不知这是哪位花女?”

陈如瑟怒瞪了她一眼,这女人,分明是要人瞧他笑话!女子娇声向外:“这是新来的妹子,长得又好琵琶又好,重要的是还是清倌。”

陈如瑟默不作声将琵琶摔了。无论纱幔外多热闹,他都一概不管地走人。

沈峰在楼下瞧着他脸色不好:“小爷,怎么了?没见到那怀了孕的妓女?”

陈如瑟气着:“忘了!”让一个小女子耍了!真丢人。

沈峰:“这几日您也没宠幸女子,曹管家还说带那女子回来看一看的。”

陈如瑟气着随口道:“不是你说让我别在外生孩子吗?”

沈峰担忧道:“您别被发现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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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日,麻烦的叔父的孩子登门了,是个白面书生,谦逊有礼,不像其父。

沈峰提醒道:“论辈分,你该叫他表兄。”

陈如瑟心底盘算,这贝成歌的父亲是嫡子,贝宁是庶子,本就没什么干系,这表兄又是庶子,与他就更没什么干系了。贝成歌这样的人,怎么会结识他?

贝成文一身白衣,跟彪悍院里的种种摆设格格不入,他温和道:“表弟,我父亲也是一时生气,你别往心里去。”

见他温润至此,陈如瑟也温和道:“我没计较。”

贝成文眸子睁大,似乎微微惊讶:“我知这些年父亲一直挪用你的钱,是我们家对不住你。表弟,你生气,便都冲我来。”

挪钱?看记录,贝成歌的父亲的确是把全部家产都记到了贝成歌名下,但记录在册的东西确实莫名其妙没了很多。所以贝宁的钱,是从贝成歌这里偷来骗来的?

贝成文道:“我父母自知不对还仗着辈分压你一头,这不好。可我身为子女……也是不孝。”

陈如瑟神色复杂:“既然欠钱,写下欠条。”

贝成文连连点头:“该的。父亲不还,我来还。”

写完欠条,贝成文突然笑:“表弟今日不气了吗?多谢。”

陈如瑟也不知他为何一直这样温和,看着曹管家送饭,也客套着:“表兄留下用饭吗?”

贝成文愣了愣,随即点头。陈如瑟瞧着他温和宽厚,有些不忍,便换了真面目,叫曹管家去拿些好酒好肉来。贝成歌爱血腥野蛮,地窖里都是些牲畜的头颅,陈如瑟也只好拿这些招待他。

贝成文谦谦一笑:“表弟,以往你虽然不怪我,却也一直不理我。今日这般,倒叫我惶恐。”

贝成歌没怪过他?不会吧?贝成歌敢鞭打贝宁,不像是会放过贝成文的人啊?

陈如瑟感叹了一句:“表兄真是表里如一。”

“不敢当。”贝成文盯着贝成歌的脸。

两人用餐,不能说不愉快,可也都心事重重不能交心。不过临走时贝成文似乎很开心,陈如瑟也自发笑了。

曹管家感动地想,小爷终于会与人为善了!

陈如瑟改了牌匾为“锦瑟”二字,沈峰在一旁问:“陛下可是纪念曾经?”

陈如瑟提笔摇头:“不。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锦瑟成歌,既符合贝成歌的名字,又显得低调含蓄。”

曹管家瞧见了这两个好字,笑着要挂起来,陈如瑟随他去。

沈峰:“贝成歌似乎是个有怨抱怨有仇报仇的人,属下问过,贝成歌一直对贝成文不理不睬,也算得上以礼相待。”

陈如瑟笑:“是啊。倒也有几分性情。”他原先以为贝成歌只是单纯的坏,或许每个人的性情,都有不可言说之处和背后的另一面。

外面一阵忙乱。

“陛…”沈峰突然站到窗外:“怎么那么乱?”

陈如瑟起身:“出去看看。”沈峰跟着出去,瞧见远处的一间屋子有烟,湖边有十几个下人在打水:“走水了?”

有个下人走过来忙道:“小爷!夫人的房间烧起来了!张氏不知为何在夫人房里!生死不明!火大,奴才们也不敢进去救!”

陈如瑟随着他们走过去,院子没多大,不一会儿就走到,陈如瑟看着火势很大,得知还有两个女人在里面,这些奴才又畏畏缩缩,只好自己进去。沈峰拉住他:“使不得!不可啊!”

陈如瑟看着大火,忽然想起那一日,径直走进去。火场里的木器都烧得差不多,地上躺着两个女人,其中一个已经被烧断的房梁砸在地下,身上已经烧起来了,另一个血淋淋的躺在一边。

陈如瑟跨过杂物抱起她,几步冲出去:“叫医师来!”

沈峰指着一处:“有火油。不是意外。”

陈如瑟当然知道,雪还未全化,院中低湿,怎么会突然起火?大半是人为。

曹管家赶过来:“哎呀!夫人怎么了?”

陈如瑟看着四周一片焦土,只好一路扛回去,吩咐医师也过来。一群小妾闻声而来,才发现死的那个是三房妾室,生前很是受宠。

一群女人围在一起花团锦簇百花争艳,可陈如瑟只觉得眼花缭乱。

陈如瑟:“去请仵作验了之后再好生下葬。”

一个女人道:“姐姐时候还要被亵渎尸身,实在不好。小爷,就此下葬吧!”

陈如瑟正想知道她是谁呢,凌氏就道:“王月!你最嫉妒她,也最恨夫人,看着这事就是你干的!”

王月哭哭啼啼道:“我没有!我没有!”

众女一阵胡乱攀咬,陈如瑟头疼:“曹管家,你去查一查,务必查出真相。”他看着自己床上的这女人,想着她醒来或许会说出什么。

这些女人赶也赶不走非要伺候着,陈如瑟只能怒道:“人命关天!你们还只知嬉闹!无耻之尤!”

沈峰:“众位请先回去。”

他说完被一个女人打了:“凭你也拦我!”

陈如瑟见沈峰被打,伸手也打了她。贝成歌这群刁钻刻薄野蛮的妇人!真是没有教养!他就不怕麻烦!陈如瑟实在忍不住了,贝成歌已经不在,他来整顿这里!

床上的女子嘤咛一声,艰难地爬起来跪在地上:“小爷,贱妾给您添麻烦了。贱妾该死。”

陈如瑟:“无妨。今日发生了何事?”

女子流泪:“小爷,是王月将…张氏骗到贱妾那里,再放了一把火……”

王月冲进来就是拳打脚踢:“你胡说!你这个贱人!还敢污蔑我!”

陈如瑟一惊,一个妾室,对正妻如此?贝成歌后院乱成什么了?!沈峰悄声:“这正妻比贱妾还不如,吃穿都短缺,每日被这些小妾刁难,也是贝成歌默许的。”

地上的女子跪在地上,哭得涕泗横流。沈峰将王月摁住:“小爷问你,是不是你做的!”

王月:“是这个毒妇污蔑奴家!小爷,奴家是什么人您知道啊!定然是这毒妇想害死张氏,却没有逃离火场,自掘坟墓!”

这位正妻声音很小:“贱妾没有……”

陈如瑟是在屋子最里面救的这女人,要是她放火,肯定不会站在最里面。他疑心王月,却没有物证。

曹管家走进来:“奴才发现…四房屋前有火油。”

证据确凿,人赃并获,没过多久王月也认了。陈如瑟感叹她计谋太过简单又认得太快,居然觉得无趣:“谋害正妻,该怎么处置怎么处置。张氏身后事要一切体面。”

曹管家叫人将王月拖下去:“小爷,还有一事,院子里北边的房间被烧没了几间,虽然人都无大碍,可没地住啊。”

“没地方住?”陈如瑟是见过这院子里有多少杂物杂室的,随便腾出来一间就能住人。

曹管家:“小爷,总不能让夫人去挤下人的房间。”

“那她住这里。”陈如瑟也不是没跟女人住过,而且贝成歌的卧房书法都有床铺,外面的偏室也有床,多一个人也无事。

女人跪下:“多谢小爷。”

陈如瑟正准备给她指一间屋,没想到有三个粗鄙大汉走进来:“哟!嫂子又跪着呢!”

陈如瑟:……

沈峰打手语:贝成歌的朋友。

陈如瑟也是无语,他原先总觉得贝成歌交不到朋友,即便有,也是不成样子的。果然被他猜对了。

陈如瑟被三个人拉拉扯扯着走,在路上问了一句:“去哪?”

三个人邪笑道:“贝爷!你忘了啊!西边的尼姑庵,那可是一个好去处!”

陈如瑟眨了眨眼,恍然大悟。大沅也有这种地方,庵里的女子表面上是吃斋念佛的尼姑,实际上是接客的妓女,类似于青楼的花样。只不过在陈如瑟的影响下这些地方已经被禁多年,没想到在大溪居然能见到。

贝成歌朋友中一个其貌不扬的猛拍他的背:“怎么不见你乐呵?你那位不知味的正妻又哪里惹你了?”

陈如瑟被推着走,苦笑。这三个跟贝成歌差不多高,看样子也习过武,让陈如瑟觉得有些危险。

自然,沈峰跟在暗处。

“小爷,庵里的女人啊,包你喜欢!”

陈如瑟脸都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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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家二房

贝成文正跪在院中雪地里:“父亲,我们欠成歌的啊!您怎么能不认账呢!”

贝宁坐在房间内,香炉热茶在侧:“孽障!贝成歌那厮作恶多端,我还什么?”

贝成文低头看着自己冻僵的膝盖,小声:“那也不是欠成歌的理由。”

不久,他对父亲朗声道:“是非不分,总要分清!父亲,成歌愿与我交好,为何您就不能……”

只要贝宁不还钱,贝成文就永远在贝成歌面前抬不起头来,也永远无法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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