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溪城西尼姑庵
一路上推推搡搡胡乱花钱,陈如瑟已经认识了这三位,长得丑得可以的这位叫林双宏,最高的还比贝成歌高半个头的这位叫祁阳宇,矮个子满嘴脏话的叫乐安。
他们三个看起来都是贝成歌朋友,实际上只是奉承他的。他们家世、出身不太好,品格又低劣,好赌爱玩又缺钱,对财主贝成歌马首是瞻。
尼姑庵前面的殿倒是供奉着神明,后屋就糜/乱不堪。陈如瑟一进去就闻到腥|臊气息,里面一对对抱在一起的男男女女都滚在一起,混乱淫|靡。
陈如瑟先是愣住,然后调整表情跟进去,顺便在背后给沈峰打了个“回去吧”的手势。沈峰看到后觉得陛下也可以放松放松,深色复杂离开。
乐安坐下就开始解裤子,一个女人过来又是亲又摸。陈如瑟觉得臊死了,挑了个位置躲着。他被迫看着这些人,从不知道原来可以这样玩。
他们三个都招呼陈如瑟过去,陈如瑟随口道:“身体不适。”
乐安笑:“不会吧小爷!您前几日还行的?”
其他两个也起哄。
这里的帘子一个隔着一个,给这里面的男男女女用。陈如瑟觉得太肮脏,拉住往他身上凑的女人:“把你们这里管事的叫出来。”
乐安笑左右一个右手一个,倒在毯子上:“不是吧?行啊!你去要老板娘!”
林双宏:“爷,佩服佩服!”
陈如瑟虽然觉得新鲜,但更多的是厌恶,想赶紧离开:“我去见她。”他注意到,这里的女人都迷迷糊糊的,似乎神志不清,被下了什么药,而那些清醒的,好像只会笑着接客。
一身尼姑服饰的带他到一间干净的屋子,里面坐着面容姣好的一位女人,三十岁左右,穿得却不是尼姑服,而是花红柳绿的衣服,花枝招展的。
女人看到陈如瑟,倦在榻上勾了勾纤纤玉指:“贝爷?您想好了,奴家可是您要不起的。”
陈如瑟关上门,坐在她榻前,却离得很远:“姑娘,我不想做这种生意。”
女人一笑:“哦?难道贝爷风流许久,终于不行了?”她露出一截玉臂,突然,陈如瑟抓住她的手臂。她的手臂上居然有沈家暗卫的标志!异国之人,怎么会有?!
女人不慌不忙坐起来:“贝爷,您别被说中就急了。再说,您之前也不行啊,娶了二十多个,这不,一个都没怀上?”
陈如瑟也想知道贝成歌究竟娶了多少:“我之前如何?”
女人:“您不会杀了奴家吧?”
陈如瑟:“我怎么会杀自己人呢?”
女人:“什么自己人?您只要出钱,奴家愿意做您的自己人。”
“大沅。”在陈如瑟吐出这两字的时候,这个女人突然愣住。
“不信是吗?大沅,皇宫,沈家。”陈如瑟一字一句,这个女人神情终于严肃:“就是你是自己人,可你是谁!”
沈峰是沈家的首领,陈如瑟知道沈峰都写了什么:“我是谁不重要。你们接到的密令应该是暂避风头不可交接吧?”
女人皱眉:“你是上面的人?”
陈如瑟点头:“我想知道大沅情势。”
女人道:“珉王欲与摄政王分庭抗礼,斗不过被抓,现在也不知道哪里去了。这还是次要的,先帝之子陈亦君只是个小儿,大溪虽弱,国主却有大才,虽然被太傅绊住手脚,但太傅之妹已经死于大沅先帝之手,必会报此仇!大沅君主已经在选将了,也许很快就会打回去。”
“你是沈家人?为何留在大溪?”
女人摇摇头:“奴家不是沈家人,却是大沅人,奴家夫君是大溪人。他死了,所以奴家就到了这里。”
陈如瑟也不纠结为什么让她做暗桩了,只道:“如有急事,到贝府找一个叫小沈的。还有,太傅之女?”
“楚凌媚。”
陈如瑟眉毛一斜:“太傅不是姓叶?”
“是啊。太傅的身世大沅君主瞒了又瞒,不许任何人提起,可不少人知道,太傅就是曾经被灭满门的楚家养子。”
“楚凌媚不是冒名顶替吗?”
“她只是女扮男装。楚家最后的血脉,可惜了。徐桦桦随着楚凌媚赴死,徐小姐可是徐煜卫衣的女儿,其父丞相大人气急攻心,也一病不起,现在还躺在床上。现在丞相病重,将军更是一位都没有。君主急着选,三年一次的选拔都提前了。”
陈如瑟想到曹管家让他去考文官:“贝…我是不是能去选?”
女人点头:“再好不过。大沅在大溪的势力已经被拔除得所剩无几。”
陈如瑟:“还有一事,这里面的女子,是不是都被下药了?”
女人:“她们都是弃妇,不在这里,不这样活着,你觉得她们还能活下去吗?”
陈如瑟:“是我误会姑娘了。可这样终究不好。我想带她们回去。”
“至少,清醒比麻木,更像人。”
女人对陈如瑟行了一礼:“公子大义。可奴家心中却只愿两国不再纷争。奴家不愿大溪攻打大沅,也不愿大沅利用大溪的情报灭大溪。”
陈如瑟:“姑娘仁善。我答应你尽力而为。”
“多谢。”
陈如瑟走出屋子,五味杂陈。没过多久,这里的女人药效过了后都清醒过来,陈如瑟坐下:“我可以带你们去花楼,那里,你们虽还是奴,却可以选择卖艺不卖身,也可以选择接的客人。”
老板娘朝着她们点了点头:“贝爷说的是真的,这可是不可多得的机会。”她朝着贝爷抛媚眼,贴着他:“贝爷,您真是威武,折腾了奴家两个时辰呢,还要了奴家这么多人,奴家亏大了。”
陈如瑟无语,方才谈话时还正正经经,此刻就胡话满嘴。“钱去找账房要,这种生意还是少做。”
老板娘亲了亲陈如瑟的脸颊:“奴家倒是想开店,可奴家只会这个。”
“随你吧。”陈如瑟站起来,却觉得身体燥热浑身无力:“这香是什么?”
老板娘笑:“□□啊。”
陈如瑟用一种剁人的眼神看着她,然后落荒而逃。林双宏三个跟着他:“爷,你要这些女人做什么?”
陈如瑟觉得自己气息不稳,便对还算靠谱的祁阳宇道:“把这些女人带到城中花楼,跟掌柜的说我的名字就行。”
祁阳宇:“小爷放心,包在我身上!”
乐安突然拉住陈如瑟:“爷,是他们!”陈如瑟朝着一头看过去,发现是几个白面书生。祁阳宇咬牙道:“这次又不知道怎么羞辱成歌…小爷了!整天就仗着读了几个书卖弄!”
陈如瑟故作晕乎:“头有些昏看不清,怎么了?是谁?”
林双宏愤怒道:“穷酸气的读书人!尤其是那个田郎中,每次都瞧不起我们!”
读书人?郎中?陈如瑟正想着是哪位,那人就走过来阴阳怪气:“贝成歌,又去玩女人了,考了这么多年考了个屁,真是让祖宗长脸啊。”
陈如瑟很无语。骂的是贝成歌,他还要受着。
田郎中旁边的清秀男人道:“劝你少玩些女人,少做恶事,多多积德吧!”
林双宏:“你懂什么!贝爷这是在帮她们赎身!”
田郎中拍了拍身旁男人:“岑炙!你管他们做什么!贝成歌,走着瞧!迟早你会在牢里安享晚年!”
陈如瑟忍不住骂道:“靠。”这几日他都觉得自己成贝成歌了,不骂几句都不舒服。
林双宏不敢打身为官员的田郎中,却打了岑炙一拳。
岑炙脸都是青紫的:“贝成歌!你真是粗鄙!草菅人命天理难容!你根本就是个恶棍!你的发妻都是坑害!你不是人!”
乐安架着贝成歌:“爷咱们走!”陈如瑟不想闹事,劝着林双宏两人一起离开。
岑炙愣着,以往,贝成歌总讨厌他的名字女气,一旦叫他名字都要发怒的,今日怎么了?
一路上陈如瑟忍着气将那些人送走了,回到锦瑟院里觉得身体不太好,便让曹管家招待他们三个用餐,一个人回房。
回到房间里看沈峰和正妻金氏在一起,沈峰正在协助金氏搬东西。金氏一看到陈如瑟就跪:“小爷。”
陈如瑟把沈峰叫过来,跟他说了老板娘一事。沈峰惊讶,但又镇定:“公子,沈家都是单线联系,而且彼此互不相识,您能碰见实在是运气。”
陈如瑟:“我要你造一个我的身份在他们之间,给大溪压力。”大溪只知道沈家,只知道沈峰,但沈家远在天边,如果能打造一个潜伏大溪、卧底官员的大沅身份,能让大溪君主忌惮猜疑。
“可您会危险。”
陈如瑟:“放出去几条消息即可,不必真实。”他如今仍然是沈峰的上层,也算是名副其实。
沈峰:“是。小爷,金氏一直战战兢兢,又不知道去哪里好。那些…您的妾室来了好多次,说得都很难听。说金氏在这里您也不愿意看一眼甚至出去找女人。”
陈如瑟:“院子里人太多太杂,你找机会挑几个能用的,其余人等都散了。”人贵不在多,在精,就算有一百个奴才,跟主子不是一条心,也没用。
“曹管家那里麻烦您去说。”
陈如瑟点头:“他老了,要是没问题就养在这里……沈峰,找个…医师来吧。”他觉得自己的毒可能要发作。可惜齐玖不在身边,他自己也记不得药方。
沈峰赶紧扶他到床上:“您怎么了?!”
金氏只隔着一道门,她的丫鬟也在。金氏被扶着走过来问候。
陈如瑟虽然想赶她走,但天寒地冻一时又不知道往哪赶,只能让她跪着。没多久,一个医师被蒙着眼送来,陈如瑟躺在椅子上,伸出一只手,医师道:“嘶…公子似乎是情动,但又不可情动。”
陈如瑟:“上位医师叮嘱过。”
医师点点头:“公子是不是误服了什么药物?今日又做了什么?”
陈如瑟也不好说是被下毒:“是。今日闻了催情香。”
“虽然您这病在于抒发,可若是让女子有孕,生下的就是死胎怪胎,对您妻室大大有害。”
沈峰:“什么意思?不能同房?”
“夫妻本为一体,您身上已经被药物浸染,若是两相接触,怎么会不影响?”
“知道了。”陈如瑟也不在乎这个,心道还好没碰宇文欧阳,否则现在中毒的就是两个。
“公子知道就好。我给公子开剂药,公子慢慢服用,或许有一日会好转。”
陈如瑟点点头:“多谢。”他给沈峰一个眼神,让沈峰送医师出门。金氏跪在地上吓得不轻:“小爷,贱妾必定守口如瓶。”
陈如瑟躺下了:“回去吧。”
金氏:“小爷,您的发髻梳错了。这几日伺候您的是小沈,他应该是大沅人吧?”
陈如瑟看着她,一只手放在枕头下的刀柄上:“也许是。”
金氏一直跪着,陈如瑟只能问:“你会梳头?”
金氏点头。
陈如瑟坐起来,看着镜中:“那你来。”
金氏便小心翼翼地跪着他身后,一点一点地梳头。陈如瑟见沈峰回来,起身走到外面去见他。沈峰:“医师知道您中毒,但怕下毒之人在院中所以没说。医师给属下药房,但是只能抑制不能根除。”
陈如瑟:“也好。”这么多次都是这么说,习惯了。现在也碍不着性命,没什么大不了。
“还有,贝成歌的朋友在正厅豪吃,属下去瞧了一眼,恐怕得花不少钱。”
陈如瑟:“不就是一顿饭?”还能吃出什么花样来?
“南海的大螃蟹、水晶粉,西边的驼峰、烤羊腿,大沅的各色糕点,都有。好像他们每次来贝成歌都这样款待。”
陈如瑟想到自己曾经喝的菌菇汤就价值连城:“太过奢靡。贝成歌的钱本来就只够用一两年的。”再这样破费,不得了。
沈峰:“那属下去办。”
陈如瑟指着偏室:“还有,找个时间隔开,不然在家里不方便。”他已经把这里当一个小家,走回房间见金氏还跪着,又想到沈峰说过十几房小妾花销大:“花销不够,院中要缩减用度。”
金氏攥着袖口,应声。
陈如瑟想了想她在院子里的地位:“有什么事去找小沈。”
金氏默默地把陈如瑟刚才急着出门扯乱的头发梳好,陈如瑟从镜子里看着她,觉得她很安静,长得又不差,忍不住问:“你我的相遇,你还记得吗?”
“小爷在贱妾家里宴饮被下了药,走错了屋……”金氏偷偷擦了眼泪。
陈如瑟:“别哭了,把你手中的刀放下吧。”自从金氏靠近他就扭扭捏捏,眼神飘忽,而且一直钻进袖子,太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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