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的时候他发现陆憬淮已经快吃完了,夏今山走到餐桌前,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反应的陆憬淮,拉开椅子坐下。
低头吃了两口饭,一碗淡黄色的姜汤出现在眼前。
“喝了它。”陆憬淮边擦嘴边说。
夏今山心头一颤,缓缓将瓷碗捧起,硬着头皮小口小口的咽下,辛辣的口感涌入喉间,他压住想吐的冲动瞥了陆憬淮一眼,发现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早死晚死都得死。
于是他干脆心一横,憋着气喝完剩下的一大口,紧接着又给自己倒了杯水滤口。
他不爱碰姜以内的食物,如果单纯只是为了去腥他还能接受,但像这种辛辣感直接铺满整个口腔和喉咙,对他来说简直是场折磨。
陆憬淮看完这场折磨,抬了抬下巴让张管家端下去,随后直起身整理了下袖口让他慢慢吃,长腿一迈往二楼走去。
走到一半像是又想起什么,在楼梯拐角停下,转头对他留下冷冰冰的一句:“吃完来我书房一趟。”
夏今山夹菜的手一顿,愣了一下,才迟钝的点头,应他,“哦。”
吃完晚饭他根据管家的指引来到书房门口
夏今山在这里住了几天却从来没踏上过三楼,他没想到陆憬淮的书房是另一番天地。
与他现代黑白别墅的风格不同,他的书房是中式复古风,书房不大,却将空间完美利用到极致。深棕色的悬浮书柜牢牢嵌在浅灰色墙壁,旁边还精心挖了个折扇形的壁龛,里面两支干枯光洁的松枝稳稳立在瓶中。
没有繁华的装饰,却将雅致透出到底。
穿过屏风,他看到陆憬淮正垂眸翻看着桌面上的文件,不知道是不是暖灯给出的错觉,贴顶的吸顶灯打在他身上,与以往居高的气场反差甚大,平时冷傲的侧脸和眼眸现在多了几分柔和。
夏今山趿着拖鞋过去,这双拖鞋是他和冷惊秋去秋游在摊面上买的情侣款,全新且便宜,但因为是塑料,白日可能没那么明显,但现在在如此安静的书房里叽哇声格外清晰。
“叽叽叽。”夏今山走一步就响一声。
陆憬淮注意力被吸引,他抬起头,只见夏今山穿着件茶色单薄睡衣,衣服尺寸过大仅靠着松垮艰难的挂在他颈处,露出一大片白皙滑嫩的锁骨,很难让人移开目光。
他滚了滚喉结,沉声低哑地朝他勾了勾手,“过来。”
夏今山磨蹭地走过去,在他面前立住,与他不近不远。
陆憬淮将刚刚那份文件摆在桌上示意他看,指着上面一处地方开口,“这份单上确实是你哥亲自签的,字迹没错,我不知道你爸用了什么手段,可能早已飞到藏身之处,也可能跑到半路被人抹杀,总之,现在寻不到他的任何踪迹,证据铁板在这,这么多工人抗议,我想用权势救你哥出来几乎不可能,律师已经尽力帮他压到了四年刑。你爸当初哄骗你哥签字,想来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所以才拉你哥垫背。”他顿了顿,看向夏今山泛红的眼眶,语气叹息,“可惜,我只能帮你哥到这,至于你爸那边我会派人持续盯着他的消息。”
夏今山攥紧衣角,指尖用力到泛白,小声暗骂道:“死老头。”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传进陆憬淮的耳里。
陆憬淮靠在红木椅上,支着眉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他的这句话。
随后在他无能怒火中,抽走这份合同,将另一张白纸放平摆在他面前。
夏今山望眼看去,目光锁在最上面的几个黑粗大字上——恋爱契约。
再往下扫,监护权归攻方所有,恋爱期间断绝所有暧昧、交往关系,出门每小时报备一次等等,最后一个更为荒唐离谱——□□次数由攻方决定。
甲方攻:陆憬淮
乙方受:
空白。
“这是——什么意思?”夏今山问他,声音有些发飘,语气满是不可置信,觉得是自己理解错了。
陆憬淮理解他这种反应,毕竟换谁家里刚出事都接受不了这种被契约缠身困扰的事情发生,而且对象还是哥哥的兄弟。
他没立马回应,手指仍不紧不慢的敲打着椅肘,过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把那份协议往夏今山面前又推了推,指尖划过“恋爱契约”那行字,声音低沉哑道:“向你发起恋爱邀约的意思。”
夏今山攥着衣角的手倏然一松,思绪乱千,他不是听说过Alpha和Alpha在一起的八卦,但那基本上都是特圈有的,他没想到陆憬淮是。
在他印象中,陆憬淮向来都是别人拿来夸赞示意的典范,年年榜上状元不狂妄不**,只与圈内的几个好友交好,是那些想一跃龙风见他一目难同登天摘月的“模中太子爷”。
“我是你夏季野的亲弟弟。”夏今山提醒,仿佛这样能唤醒他的良知。
但他没有良知。
“我知道,但是这和我想跟你在一起没有矛盾,而且——”他顿了顿,嘴角向上扬起一抹弧度,带着成年Alpha的压迫终于亮出爪牙。怕他听不清,特意靠在他耳旁吐息,像一条毒蛇吐信子,危险窒息,“你哥已经默认把你给我了,从他托我带你去看他开始。”
夏今山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信息缓解,下一刻陆憬淮又抛出了另一颗炸弹,语气平淡却坚定不疑道,“他从来都知道我对你的心思。”
夏今山被他的话震惊得瞳孔骤缩,嘴巴微张发不出任何声音,像被闪雷劈在原地,无法动弹。
在得知夏季野被抓的时候,他正在等冷惊秋下班,那是入秋的第一个夜,安城突然刮起一阵刺骨的冷风,旁边店铺的金属招牌被吹得哐当作响,在寂静的街道里格外刺耳悚人。
冷惊秋下班出来只穿了件白色短袖,风一卷,衣摆全贴在身上,衬得他肩背细瘦削薄,夏今山脱下唯一的黑色外套给他披上。
他第一次牵起他的手,指尖传来的凉意让他握得更紧。那夜送冷惊秋回家的路灯格外的昏黄,暖融融的光洒在两人身上,把他们的黑影拉得很长很长。
送冷惊秋回到家后,他们像往常一样互道再见,但又和往常不一样,指尖的残留在手中的余温让他一路兴奋不已。
他沿着光回家,发现小区附近停了两辆警车,隐约听到嘈杂声从家门口处传来,心中莫名涌起一股惊慌。
他后知后觉的往家里跑,跌跌撞撞赶到家门口,那里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头,许多人伸长脖子想往里瞧,但狭小的门缝根本看不到什么。
他被堵在人群外,没一会儿,那扇熟悉的梵蒂斯大门被打开,他看到他哥被银色手铐缚住双手,脸上苍白如纸,眼里是藏不住的憔悴。
夏今山张了张唇,喉间发紧,想喊他“哥”。
但夏季野却先抬眼瞧见了他。看着他要开口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头,朝他递了个眼神,无声地示意他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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