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姜珂原先以为太医署遇到的黑衣人是钱家人,当初是为了陷害她才夜查卷宗,如今想来那黑衣人应是瑜嫔身边的齐公公才对。

修长分明的指节,矫捷灵活的身手,苍劲有力的双臂,种种细节处与黑衣人并无二差。

可瑜嫔为什么要命齐公公救她呢?若是她死了,不是正如了意么。姜珂想的头疼,眉头微蹙,脸色也青了一些。

贺景逸见状,双手抚上摩挲安慰道,“是又疼了吗?”

“嗯……臣妾……”

贺景逸目露忧色。最好的药都已经用上了,怎么还去不了疼。他脑袋凑近姜珂怀中。

姜珂正疑惑想问问他怎么了,就见他撅起嘴吧呼呼吹起。

这是?

给她呼呼?

嗯?

姜珂惊诧中来了几分精神,她本能地抬头看看窗外,想确定是白天还是黑夜,这样幼稚的举动应是夜晚的贺景逸才对,可看到外头通亮的院子,姜珂又不得不怀疑,这是白天那个会利用她的贺景逸。

“那这样呢?还疼吗?”贺景逸的眼神忧伤又带着几分乞怜,甚至让人一时间分辨不出到底是谁。

咚咚。

门外的敲门声落得很急,“皇上,太后娘娘有请。”

眼前的人在听到话以后,眸底升起暗色,整个人浑身的气场也凛冽不少。确实是白日里那个杀伐决断的贺景逸。

“臣妾不疼了,皇上忙去吧。”

姜珂的嘴角上扬,贺景逸却看得出来那笑意强装的很,根本未达眼底。按照往日的调性,贺景逸如果知道姜珂的病情已经稳定,这时应该已经出了延福宫去太后处处理正事了。

但今日不知为何,贺景逸见她这般委屈,竟说不出一句离开的话。鬼使神差般道,“无妨,朕再多陪陪你,其他的事明日再处理也不迟。”眸中神色温柔如水。

转头冲着门外厉声呵斥,“替朕转告太后,钱家的人想死也不必急在今天!耽误了朕的要事,只会死的更惨些!”

门外应了一声后再无动静。

“皇上,臣妾不值得您为我破例。皇上谋划了这么久,如今终于抓着钱家的错处,应是趁热打铁,免得夜长梦多又生变故。”

姜珂原以为贺景逸听着这话,就算不感动,也会多少觉得她懂事。不曾想,床前的人的神色却一瞬间转青。

蹭的站起来反驳道,“什么叫你不值得?你把自己当什么了?”

姜珂觉得他脾气来的莫名其妙,明明利用自己的是他,现在又冠冕堂皇地说这种话,不由地讽刺道,“难道不是吗?皇上不是将臣妾当作一枚好用的棋子吗?若是她,皇上舍得这般利用吗?”

此话一出,两人皆是一愣。

姜珂后悔自己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许是身子虚,竟然忘了君臣之别,竟然像年幼时拌嘴一样,那般不稳重,只图嘴快了。而她又太过了解贺景逸,痛点抓的死死的。

贺景逸被质问击中。一时间沉默无言。

是啊,她那么聪慧,怎么会不知道沐沐的存在?若是沐沐,他绝对是藏着掩着,绝不可能置她于险境。

她也知道,正因为她是姜珂,是沐沐的替身,所以她可以被利用,可以以身犯险!

可现在贺景逸后悔了!

当他就快失去姜珂的时候,他没有丝毫抓住钱家错处的快感,也没有棋局既胜的掌控感,取而代之的,是害怕,是慌乱。

贺景逸心中没有关于沐晴玥的任何念头,而是满心满脑子都是这段时间和姜珂相处的点点滴滴。他真的不想失去姜珂。那种失措感迫使他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内心,对姜珂的感情不再是承接于沐沐,而是实打实对姜珂的。

“是我错了。”贺景逸的眉眼刹那间落寞下去。姜珂深吸一口气,想往回补补方才的不敬,补充道,“皇上没错,帝王之道而已,臣妾晓得的。”

“珂儿还是怪朕太过冷血无情。”哪知道贺景逸额间的疙瘩拧的更紧了。

姜珂心中吐槽,谁家病号还得这般耐着性子哄别人啊?

她实在是没有那个精力了,索性牵着贺景逸的袖口将人引上床榻,拱入怀中轻抚他的胸口安抚道,“臣妾不会怪皇上的,就算是棋子,就算是替身,臣妾也心甘情愿。皇上莫要自责。”

说完便又昏睡了过去。

贺景逸第一次清醒状态下和姜珂同榻而眠。

就算是第一次上战场,第一次应对文武大臣,也不曾这样紧张过,他身体板直僵硬地搂着姜珂,脸早已红到了耳朵根,奈何怀中的人迷迷糊糊间根本没有察觉到。

反而时不时的蹭一蹭,像只猫一般。

贺景逸看着怀中的人儿小小一只,皮肤温润,脸颊红润,和映像中的沐沐相比,她似乎更瘦弱一些,眉眼间的倔强和忧愁也更盛一些。

心中泛起一阵酸楚,贺景逸将人搂的更紧一些。

也不知是梦到什么,姜珂的手却越来越不老实,要不是贺景逸清醒着捞回来,不知道都被碰几次了。

贺景逸整个人被惹的火烧火燎,像个烫手的山芋。

“珂儿……”

他想问问她热不热,若是热的话他便挪开些。

只见她迷迷糊糊睡眼惺忪,睁眼一瞬,唤了声,“阿逸,别闹。”便又往他身上拱了拱,睡了过去。

贺景逸彻底睡不着了,但她还病着,更不能轻举妄动,贺景逸于是强迫自己背通篇的《资治通鉴》,这一背便直接连了夜。

直到鱼肚破晓,姜珂才缓缓从他身上挪开。

他艰难地移动早已发麻的四肢,只能瘪瘪嘴。

唉,谁让他欠她的呢。

贺景逸又去外间小声吩咐南星好生伺候,趁着夜色离开了,钱家的事该处理了。

太后的人守在延福宫门口等了贺景逸一天一夜,贺景逸一出宫门便看到那老不死的夹着嗓子行礼,“启禀皇上,太后娘娘有要事相商,事关江山社稷,还望皇上即刻移驾宁寿宫。”

贺景逸一言未发,只是朝着宁寿宫方向走去。路上他缓缓道,“宁德海,你跟了太后多少年了?”

“回皇上,差一百二十四天,奴才便跟着太后娘娘三十七年了。”

“你倒是记得清楚。难不成是日子太难熬?一日日数着过来的?”

宁德海急忙绕到贺景逸前方,扑通跪下谢罪,“奴才不敢!太后娘娘福泽广被,奴才感恩娘娘还来不及呢?”

“你紧张什么,朕说笑罢了。”贺景逸嘴里这样说,脸上却一副严肃表情。

不多时,便到了宁寿宫,宫灯昏暗,悠悠荡在宫廊。

大殿之中,太后端坐主位,下手以钱昭宁为尊,依次坐着各嫔妃,就连瑜嫔也被请了过来。

“母后,深夜之中这般做派,是有何指示?”

“逸儿,钱婕妤是冤枉的!你务必要彻查清楚,还她个清白。”

此言一出,除了佳贵妃,皆是震惊。

“呵……母后真是说笑了,这持刀杀人,谋害皇嗣,证据确凿,何来冤枉一说?”贺景逸声沉音重,不怒而威。

“逸儿,我知你好不容易有个皇子,却这样没了,定是伤心愤怒,母后又何尝不是,我盼了那么多年的孙儿,自然是希望你们好的,但是如今人死不能复生,你再追究也无济于事,而西北战乱,钱家功不可没,就算吃了几个小败仗,但是瑕不掩瑜,我大梁的安稳还是需要钱家的!再说,这钱丫头再蠢,她也不敢置钱家于险境啊。”

“正是因为她不蠢,她才知道这个孩子对钱家的威胁有多大,佳贵妃,你说是与不是?”

钱昭宁收起手中的佛珠,眼神扫过地面,渐渐停在贺景逸身上,“皇上所言极是,这个孩子对钱家的威胁不小,但钱家更知道君恩不可负,若是皇上不信钱家,昭宁愿意被废去冷宫随意处置,只求皇上再给钱家一次机会证明自己的清白。”

钱昭宁如果被废,她钱家在后宫的势力很快就会被铲除,这是贺景逸再乐意不过的事了。

“好,那朕便姑且一听。今日此事定是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的!”

钱昭宁玉手一挥,两个公公便将一个宫女压了上来,宫女满脸红肿,嘴角带血哭诉道,“娘娘救我,娘娘救我。”

众人定睛,这不是瑜嫔的宫女彩蝶吗?

再看递上来的纸团,里边的粉末一瞧便不是什么好东西。

公公将彩蝶一脚踹到大殿中间,“老实交代,这在你房间里搜出来的是什么?从哪里得来的?”

“奴婢冤枉啊!奴婢不知怎么会有这个,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皇上,方才臣妾请太医蜀的方太医便候在殿外,不妨请他进来看看这药是个什么东西。”贺景逸默认,不多时,方太医回禀,这是一种烈性毒药,只需少量服用便会在很多时间内癫狂,做出很多难以控制的事情。

钱昭宁闻言,泪眼婆娑跪在地上,“求皇上还钱家清白,钱敏定是被人利用下了此毒,才会发狂误伤了姜妹妹的。钱敏伤了皇子死不足惜,但若是因此放过幕后黑手,不仅害君臣失和,更会留下莫大的隐患,万一有一天再害了姜妹妹,那可如何是好!”

众人噤声不语。

最有嫌疑的瑜嫔反而淡淡一笑,开口道,“不如将钱婕妤召来,臣妾倒想听听她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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