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气氛压抑,裴家祖孙三代坐在那里一水儿的脸色阴沉,老远看去宛如复制粘贴。
裴暄年轻版、裴暄中年版、裴暄老年版……
真是随根儿啊……
在这么安静的环境中,池灿宁伸手夹了一筷子小青菜,放在嘴里一咬“嘎吱”一声脆响。
其他三人的目光投过来,裴煜的眼神尤其邪恶,张嘴就是不高兴:“你把他带回老宅干什么?”
“哎?”
池灿宁万万没想到今晚第一枪是朝着他开的,张嘴正要解释,裴暄抢先一步说:“怎么?你老婆不在身边眼红了?”
“那能一样吗?他是男的。”
“有什么稀奇的,你不也是男的。”
“你!”
裴暄混淆视听偷换概念的手段一绝,把裴煜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叔叔……”池灿宁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小声说:“是我非要缠着裴暄要跟着一起来的,你别生气。”
裴煜虽然对裴暄一肚子意见,但是对于这个说话轻声细语,还那么体贴入微的小孩没什么意见,如果池灿宁是个女孩子的话,他怕是会直接敲锣打鼓地把他娶进门。
只可惜池灿宁是个裴暄包养的情儿。
情儿就算了,还是个男的。
裴煜深呼吸几口气,正要把心头那股邪火压下去,就听见老头子用力地“哼”了一声:“没事儿不回来,回来就找事。”
嘿!
裴煜呼吸一窒只感觉裴家的未来一眼看得到头。
池灿宁老老实实地坐在裴暄身边,一手扶着碗,眼睛滴流滴流乱转,看到裴老爷子兴致缺缺地夹着桌上的饭菜,忽然来了鬼点子。
“叔叔,要不然你还是说那句话吧。”
裴煜问:“哪句话?”
“呔!小狐狸精!给你一百万,离我家儿子远一点!”
“……”
这俩父子对于这句话的反应出奇的一致,都是:
怎么才一百万?
说出去面子往哪儿搁?
裴暄更是直接往他嘴里塞了一个虾饺,把他的嘴巴堵上再说。
裴老爷子年纪上来了,没有精力熬夜去赏月,于是管家只在花园里准备了三个人的茶店,新做的月饼精致小巧,还被切了几刀分成几份放在陶瓷小盘中,叉起来一块月饼,里面的蛋黄精致流油。
池灿宁对月饼兴趣不大,但是碗中被剥好的石榴吸引了他的注意,手频频往果盘那里伸。
吃到第三把的时候,正在和父亲聊生意的裴暄像是后脑勺长眼睛了一样,长臂往后一伸,钳子一样的手掌捏住他的下巴。
“吐出来。”
坐在他对面的裴煜见这变故赶紧打圆场:“水果而已,又不是吃不起,这是干什么?”
“吃什么水果也不能不吐籽儿啊。”
裴暄说着,伸手把他嘴里的石榴籽儿扣了出来,扔在一旁的垃圾桶里。
池灿宁:“……”
裴煜:“……”
“叔叔,我们平常不这样。”池灿宁苍白地解释,“真的,我们平时挺……相敬如宾的。”
裴煜一手捂住自己的脸:“好了,我刚才什么都没看见……”
唯恐这个人又犯病,池灿宁都不敢吃籽儿多的水果了,只拿了一根香蕉往嘴里塞,吃到一半就看到管家大叔凑了过来。
裴暄意识到这边的动静:“怎么了?”
“裴爷爷叫我过去一下。”
裴暄起身,却被管家拦住:“老爷说只要找小池先生一个人。”
“没关系的。”自认为下午和裴爷爷玩儿得挺好的池灿宁让裴暄放宽心,“爷爷不会难为我。”
裴暄偶尔和芳嫂聊天的时候,池灿宁也会听到一两句裴爷爷的近况,都说裴爷爷年纪大了身体越来越不好,今天下午和裴爷爷聊天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夸张了。
直到现在,池灿宁来到他的房间,这才意识到那句话没有掺假的成分。
这间屋子很大,但是很拥挤,中间的床铺已经被改成了病床,裴爷爷坐在洁白的床单中间,手背上打着点滴,枯坐着像一根参天的朽木。
池灿宁站在门口,被爷爷身上的死寂吓到了,半天不曾挪动脚步。
裴爷爷看到了他,伸手招呼他:“来。”
池灿宁缓缓把门关上,挪到他身边小声问:“您不舒服吗?需不需要我帮您叫人。”
“不用,年纪大了都是这个样子。”
爷爷枯老的手指抚摸着放在腿上的相册,对着池灿宁哧哧笑着,贼兮兮道:“你要不要看看裴暄小时候的照片。”
池灿宁眼神一亮:“要看!”
他凑到裴爷爷身边,那本相册很厚,记录着裴暄从小到大的轨迹。
“这是他半岁的时候,那个时候他爸爸妈妈闹离婚,把他放在了我这里养着。”
“为什么闹离婚?”
“他们两个是家族联姻。”裴爷爷叹息一口,“也怪我,当时家里的生意出了意外,没办法……”
“原本她们两个只是打算过段时间就离婚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把孩子生下来了。”
照片一翻,池灿宁就看到裴暄小鼻噶版穿着开裆裤坐在画面中间,怀里抱着一个五颜六色的小皮球笑得一脸灿烂。
裴家一点儿都不注重小孩子的**,小鼻噶的小牛牛正对着镜头。
池灿宁:“……”
“额……”
裴爷爷一脸陶醉:“他小的时候长得很可爱的。”
池灿宁觉得他自己可能有病,看见这张照片满脑子都是:
原来霸总的保温杯也不是从小都是保温杯啊。
鸟儿小小……
还挺可爱
“幸亏没有和小时候一样小小的。”
“当然不一样,人长大前后总不可能都用一张脸。”
“那确实是。”池灿宁脸色微红,幸亏裴爷爷没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不然就糟糕了。
裴爷爷合上相册,语气忽然降了下来:“孩子,你跟爷爷说句实话。”
“嗯?”
“你们……不是一般的朋友吧。”
池灿宁瞬间紧张起来,不断回想自己哪里做错了:“怎么可能,我们,我们就是朋友啊……”
“可是裴暄他从小给人距离感就很重,也不会随便交朋友。”裴爷爷凑近了神秘兮兮道,“吃饭的时候裴煜都说漏嘴了,你们……是情侣吧。”
池灿宁见事情败露,一脸灰败:“您都知道了……爷爷,您不要生气,我和裴暄也不会长久的。”
“不是。”爷爷拍拍他的手,“我知道,你不要紧张,裴暄性格不讨人喜欢,你能看上他,也是动了真心的。”
“裴暄的性格很讨人喜欢的。”池灿宁仔细斟酌了一下,试图找出来他的讨人喜欢的地方:
礼貌……也没有
温和……也不是
千言万语,汇聚成池灿宁一句神秘兮兮的:“得细品。”
裴暄的性格,得细品。
爷爷却笑了:“我从小把他带大,还算是了解他,他对你很特殊。”
“嗯,裴暄对我可好了。”
“但是我也知道,他的性格确实是有缺陷的。”爷爷说,“他没遇到过什么挫折,性格太过于骄傲,心气儿高,根本不会站在别人的角度上思考问题,谢谢你愿意包容他。”
池灿宁摇头,爷爷可能也是不知道,他自己的性格也是有缺陷的,他们两个谁都不用说谁。
“小池,你们两个人会生活得很融洽,但是假如,假如你们有一天真的闹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爷爷不是要为了他求情,如果他真的做错了你可以不用原谅他,但是……”
“但是请你遵循自己的内心,不要固执,不要赌气就好……”
灵岫(鞠躬):对不起各位!今天更新的有点少,,明天补回来哦!(比心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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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吃石榴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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