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什么呀,快去。”宁少心微微皱起眉说道。
“我现在也没法去,等到无暇和月卿走了我再去。”钟离氏掰着手指头说道“辞秋的小说里师尊可是个高危职介,长得好看的,收了一个徒弟,徒弟必定入魔,或者收了两三个徒弟,其中肯定也有入魔的。如果长得不好看,没有自知之明,那么徒弟入魔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屠杀满门……到时候指不定还要师尊以身饲魔王,现在修真者中都出现了徒弟不要漂亮的。”
钟离澄川这么说着笑出了声。
“大规模授课导致了很多水平残差不齐,就连那个什么烈火斧头帮的那个帮主,最近都对徒弟们好了起来,你这样很危险的哦,是要被……”钟离澄川这么说着,左手食指和拇指弄成一个圈,右手食指做了一个抽动的动作。
“净是瞎说。”宁少心瞪了钟离澄川一眼“他们走了,你去。”
“好,好好。”钟离澄川看了一眼那两个孩子已经离开了中庭,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辞秋看着自己身边过来的紫衣青年,他蹲在辞秋的面前,轻声地叹了口气,绿色的眼略带着可怜的看着眼前人。
“我刚想拿合约来找你,听少心说你在罚跪……抱歉,我好像害惨你了,我要是没和你说书斋的事情,你也不会想加入。”钟离澄川看着那在风中摇摇欲坠的辞秋“为什么不像少心认个错。”
“我没错。”辞秋嘶哑着喉咙说道。
伤口发炎带来的高烧已经让辞秋有些意识不清。
“这件事情,少心已经和我说过了,其实……你没错,钱确实是最重要的东西,但是,少心说的也对,世界上有的是比钱更珍贵的东西,比如说你和少心的缘分,当初你来到太阴山时候的心情都是比金钱要来的更加珍贵。”
“我来太阴山就是为了挣钱。”辞秋看向眼前的青年“因为太阴山名气大,我自己自身又有点学习的本事,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挣钱,什么乘风御剑,降妖除魔都只是明面的话而已。”
“辞秋,你就那么喜欢钱吗?”钟离对眼前的少年稍稍也感觉到了一些惊讶。
他以为少年时不会追逐名利的那种。
“钟离前辈出生有几个乳母?”
“啊?”钟离氏有些不理解的看着眼前的辞秋“这个……三个吧,大户人家都是两个以上。”
“那你觉得两条命,值多少钱?”
“生命是无价之宝呀。”
“我就这么和你说吧,不足三文钱,两条命,不足三文。”辞秋盯着眼前的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原本是家中嫡长子,有一个弟弟,可怜出生就没了娘亲,娘家落寞,父亲从此抛下我们,另取他室,我沦落到在夜里去抢姨娘家那条狗的食物,弟弟从小就没有喝过一口奶,那个时候我不满三岁,不懂如何照料一个年幼的婴儿,结果不满一个月就发齐了高烧,姨娘嫌弃我们晦气,把我们赶了出去,好在一位年老的阿娘收养了我们。弟弟已经是越来越虚弱,请来了医生开了药房,抓药的时候还还差三文,阿娘去借钱的时候不慎踩空,不治而亡。而我,抱着弟弟,拖着阿娘,跪在路边一个个的哀求乞讨,没有要钱,也没有埋葬阿娘的钱,我抱着我的弟弟,在暴雨之中看着弟弟身体之间冰冷,看着别人家灯火通明,欢歌笑语……这一切,只是只是差了那么三文钱。”
“三文钱,两条命。”
辞秋抬起眼盯着眼前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的钟离澄川。
内心处最柔软的部分被毫无保留的爆发了出来。
他虽然说是从遥远的未来过来的过客,但是这一世的辞秋所经历过的一切,辞秋都知道,并且感同身受。
“宁少心,出生宁家,乃是家中唯一之子,虽有落寞,但有好友钟离抚养直至成人,短暂的低谷算得了什么?你们这种从小都没有却过钱的人自然是不知道钱的好处!我就这么告诉你,我就是喜欢钱,我喜欢很多很多钱!我如果有钱,我也会给我的弟弟三个乳母,不至于让他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不治而死!我要是有钱,阿娘也不会去世!有钱多好啊,有钱我才来到了太阴,有钱我才能在在街头救下因为弄脏了别人衣服而被暴打的无暇,我就这么告诉你,钟离,我这一辈子就是喜欢钱,谁TM都别想动我赚钱的心思!”
辞秋说道最后因为情绪的机动,撕扯的伤口大量的血液渗出,而本人却完全不知。
“那你为什么不和少心说实话呢?你们只是立场不同,他又不是说那种特别顽固的人。”钟离知道次自己的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
“……”辞秋沉默不语。
“唉……我去叫少心,这件事情你们只是个误会,解开了就好了。”钟离澄川想要起身却被辞秋抓住了衣摆。
“不要去。”
“你有这是何必用自己的身体和少心过不去呢。”
“他会听吗?他是那么的高高在上,要用我了,需要我帮他去打理门派的事情,他才会对我好点,因为我有用,他教导与我,只不过是为了摆脱门内琐事的借口。我最初的时候,想要和他谈谈观念是因为人的立场而不同就会不同的,我想要和他以平等关系交流,他让我跪在这里。”辞秋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是,他喝了我的拜师茶,责罚是他的权力,他是师尊,他是对的,这是他的立场,他需要我在他的立场。那么,我绝不加入!”
拔高的声调和连日来水米不进的虚弱,辞秋的眼前猛地一黑,若不是钟离澄川反应快,辞秋这才没有摔倒在地上。
“少心,辞秋不行了!”澄川扣住了辞秋的命脉。
气息游历,已经奄奄一息。
门柱后的宁少心从阴暗处出现,钟离抱起了辞秋,辞秋的膝盖以下完全冰冷。
太阴山这种极寒的地方,一个只有正式修行两年的孩子根本不能忍受的了。
“去暖阁。”宁少心在前面引路。
太阴殿的东侧暖房,房间里铺着沉重的红色羊毛地毯,到处都是暖洋洋的。钟离氏将辞秋小心翼翼的房间暖阁的木架床上。
“已经拖得太久了。”钟离氏看着辞秋的后背皱起眉“少心你来帮我做清创。”
养病的日子对于辞秋来说其实没什么两样,后背的受了伤辞秋也不能做太大的动作,每天都是抱着枕头趴在床上看话本或者别的书卷,无暇倒是给自己塞了一整罐的麦芽糖,盛放在黑色的瓦罐里,想吃了用两根木棒自己挖一点,可以缠着玩,玩腻了还能吃。
但辞秋觉得在床上吃这种黏糊糊的东西会引来蟑螂蚂蚁什么的,辞秋也就没动。
可这个毕竟是无暇的好意,辞秋就把瓦罐放在了床上的柜子里。
没错,辞秋的床上有一个一排柜子。
古代的架子床内面积都不小,有些会在床头,辞秋则是在床侧有一个和床长度相同的黑色五斗木柜,其实能放的东西并不多,柜子上在家里一般是来放被褥,以防万一夜晚凉了可以添。辞秋的柜子上则是放了一个金蟾蜍的摆件。
无暇更加更粘着自己了,月卿这个孩子想来是脸上很凶,但实际却很温柔,自从自己被打了之后,他也不对自己冷嘲热讽了,还很变扭的给了自己一个九连环解闷。
门外传来了咯吱的声响,一阵凉风灌入,辞秋慢悠悠的把话本赛道枕头底下,他知道瞒不过眼前的人,他也不想瞒,他也不会改。
熟悉的冷香灌入。
辞秋抱着枕头一言不语。
“为什么不将过去的事情告诉我?”宁少心坐在了辞秋的床边。
辞秋现在只有在腰身一下穿着条白色的亵裤,用被子简单的压了一下,后背上那骇人的伤疤还没有完全结痂,还有少许的脓水流出。
现在正是最难熬的时候,伤口结痂的瘙痒是很难控制的。
由于治疗的太晚了,钟离告诉宁少心,辞秋的腿可能会落下一辈子的后遗症,甚至要做好这辈子不能行走的打算了。
宁少心觉得眼前的人如此陌生,可能真的是因为太晚了,他收辞秋为徒弟的时候太晚了了。辞秋给他的感觉就是不适合修真,他非常愿意随波逐流,一个大男人却比隔壁五岁的小孩都会哭,但是脾气可比水牛还要来的倔。
“……”辞秋抱着枕头一言不语。
“太阴山的财政也是由你掌管,这还不够吗?”
“那又不是我的。”辞秋的嘶哑着喉咙说道。
“……这件事情是为师思考不周,但……”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呢?
后面半句话宁少心还没说完,辞秋的冷笑了一声。
“但是因为我没告诉过你之类的?那施舍的致歉,我不接受,等我能够自由活动了,我会自信离开。”
“苍辞秋,你一定要和我杠到如此吗?那你……”宁少心的语气冷了下来。
那句那现在就给我滚出太阴山这半句话硬生生的被宁少心咽了下去。
他现在也从钟离澄川和一些年轻的弟子那边学到了杠这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是是,对对对,您说得对,您说的都是。”辞秋哼了一声,抱着枕头闭上了眼“您老何必到我这里来找不痛快呢。”
宁少心甩手离开,与门口端着很稀薄米粥的月卿以及手里拿着一个老虎布偶的无暇擦肩而过。
辞秋:你无情你无耻你无理取闹!
宁少心:我哪有你里无情哪里无耻哪里无理取闹!?
辞秋:就算我无情无耻无理取闹也没有你无情无耻无理取闹!
宁少心:我哪里无情无耻无理取闹也没有你无情无耻无理取闹!
钟离:合着你们两个唱戏呢?(塞耳朵)
辞秋、宁少心: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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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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