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暇把自己的从骨生花的堆里挖出来的时候,辞秋能够清楚感觉到无暇撕扯藤蔓的动作,他能清楚感觉到自己身上那一些藤蔓被扯断。
只有这么短短的几秒钟,一旦被感染上,生长出来的花就会和动物的神经联络。
剧烈的疼痛让辞秋红了眼眶。
他不会死的,他有管狐的帮忙,但是无瑕不一样。
“我带大师兄出去!”无暇这么说着,他弯下腰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大片大片的花瓣从他的口中落下,他的骨生花已经深入脏器。
他……比自己感染的还要严重。
刚才无暇就已经感染了?
是因为花粉吸入了鼻腔然后进入了肺部吗?
那这样麻烦了……
无暇咳嗽的很厉害,血液飞溅伴随着大片的花瓣,整个人踉跄了一下摔倒在了辞秋的身上。
这个想法一旦冒出,辞秋的身体比自己想象的要快,他抱起了无暇。
无暇得活下去。
“你少动,少说话,骨生花生长……没能快,越动,血液流动越快,它们繁殖的越快。”辞秋扛着无暇说道,皮肤传来的明显刺痛感,辞秋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那些骨生花在自己的体内扎根发芽。
“大师兄,我会死吗?”无暇捂着嘴,口中是无法控制住的咳出大片的花瓣。
“不会。”辞秋说的笃定,然而膝盖处突然一软,辞秋差点摔倒在地上,在直起身子的时候,花的经脉和死死的缠绕着辞秋的小腿。
辞秋咬着牙像是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一般,小腿处的皮肤硬生生的被撕扯掉了一大片。
半推半拽的,辞秋带着无暇来到了房间中央的那座六层砖塔附近,这里没有骨生花。
辞秋摔倒在了地上,膝盖以下的位置密密麻麻们的花芽在不断的冒出,蠕动着像是一条条恶心的虫子。
无暇那边的情况绝对不比自己的好,自己只是皮肉,而无暇是体内。
尽管他外表上看不出来,但是他比自己严重多了。
想到这里辞秋红了眼眶。
“大师兄……我没力气了,你先走。”无暇靠在辞秋的肩膀上微微的闭着眼说道“一定要找到师尊。”
“要么一起上去,要么你上去。”辞秋摇了摇头,短暂休息之后抱起了无暇“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绝对不会有事的。”
“为什么?”无暇在辞秋的怀里睁开了眼,那双紫色的瞳孔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红色,只不过此时的辞秋要牙冠,每一步路都像是行走在刀剑儿上,每一步的动作都好像是在撕裂大片的肌肉,疼的辞秋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疼痛这种东西,不管多少次都是无法熟悉的。
“放下我吧。”无暇轻声地说道。
放下我吧。
“一个人离开吧……”
你也是会离开我的不是吗?
“我们两个只能活下一个,大师兄,我已经……不行了。”
我们两个之间只可以活下一个。
“不,不会的。”辞秋推开了塔楼的门“你会火下去的,我保证。”
眼前的一幕让辞秋吃了一惊,塔内并不大,但是密密麻麻的顺着塔壁对方了无数的骷髅头,这里是一座骨塔。
高度倒是不高,在十米左右。
为什么凤家楼的下面会有一座骨塔?
为什么?
辞秋看着骨塔的顶端似乎有着少许的光芒。
“无暇,你现在有力气吗?”辞秋看着那已经失去了意识的无暇叹了口气,将自己的外套撕成布条绑在无暇的身上,这样自己就可以背着无暇上骨塔了。
虽然说御剑会更快,但是现在如果自己催生灵力,到时候在自己体内的骨生花绽开,那么到时候自己就没有办法再把无暇送出去了。
然而因为骷髅头的缘故,辞秋最初根本不敢怎么用力,在差点换摔下来之后,辞秋抓着一个骷髅头的眼眶念叨着对不起往上爬,在快靠近顶端明亮之处时,一条硕大的蜈蚣从骷髅里钻出狠狠地要了辞秋的手一口。
辞秋本能的收回手,却无奈自己的另一只手根本没有办法承受两个人的重量,重重的摔了下去。
身后的无暇成了辞秋的垫板,但尽管如此,辞秋也已经无法立刻起身,脑子里嗡嗡嗡的作响。
耳边传来了滋滋的声音,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无数的长腿蜈蚣在朝着这个地方爬来。
“对不起,无暇。”辞秋叹了口气,将无暇护在了身下。
“若是……有来世,你我之间若是能以一方成为女子,或许可以喜结良缘呢。”辞秋噗呲一声笑了起来,他给无暇擦了擦已经弄脏了的脸。
内脏出翻腾着的剧痛,似乎是从内部将辞秋撕裂。
辞秋最怕的就是疼痛,宁少心没说辞秋娇气,练剑的时候总是因为手中的水泡而红了眼眶,虽然没哭出来,但是在无暇和月卿之中自己的剑术确实是不值一提。
好在文件工作上自己处理的比他们要好,自己拿到佩剑后再也没有和月卿和无暇一起练过剑,倒是门派内的大小事情都交给了自己。
估计也是对自己的剑术失去了信心吧。
也别想了那么多了,现在……
等着管狐把自己送回去吧。
“我喜欢……爱你,无暇。”
辞秋因为疼痛眼前都出现了大片的模糊,节肢类动物爬行发出特有的沙沙声让人背脊不寒而栗,然而自己却没有任何的力气可以动弹。
一条黑色的小蛇缠在了辞秋的脖子上,辞秋能够感觉到那冰冷的毫无温度的东西从自己的耳廓里钻了进去。
不想死,他还没看够帅哥呢。
虽然说和帅哥一起死,但想想,帅哥总还是活生生的有意思不是吗?
辞秋刚这么想着,背后突然来了一阵强光。
一位穿着者银白广袖暗云纹道袍的男子掀开了骨塔的顶,将辞秋和无暇挖了出来。
“师尊……”辞秋在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是宁少心那张冰冷的脸。
得救之后,心里的一大块石头就放了下来。
无暇……应该……可以活吧?
等等,师尊……不是在闭关吗?
他……怎么出来了?
强行破关可不是什么好事,灵力和战斗力都不一定能够回到巅峰,甚至下降都是好事了,就怕会灵力的反噬。
宁少心抱着怀里的孩子面色苍白,身后的弟子们将无暇从骨楼内抬出,宁少心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他的步履都有些不稳,怀里的孩子不重,但是双腿处缠绕着的红色花朵在不断的绽开,吸食血肉带来的那种特有的声音让人作呕。
骨生花,骨塔。
这里……
凤楼的弟子们都去哪里了?
这里又都发生了什么?
他在闭关之中听到了月卿的呼唤声,说大师兄和小师弟失踪,他慌忙之下出关,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去给钟离写信,请他过来。”宁少心对着身边的松节轻声地说道。
“是。”
在太阴山,辞秋的房间内。
辞秋昏睡的第四日。
宁少心看着病床上那面容苍白的少年,连日来的苦药和熏香让整个人瞬间消瘦了不少。辞秋本身是那种不怎么愿意进行锻炼的人,吃的又不多,本身就很瘦,在修真者中也是非常的少见那种……那种仿佛风大点就能吹着走了的人。
所以宁少心把自己换下来的佩剑给了辞秋,凤鸣虽然算不上什么绝世好剑,但那也是自己的师尊留给自己的剑,这把剑的知名度还是挺高的,以防万一辞秋以后在外需要亮出下身份,让对方对辞秋有点顾忌。
剑术,不是靠名器。
等到了宁少心这个境界就算是路边折一根树枝、摘一片叶也能当杀人的利器。
但是辞秋不行,所以需要靠着剑的名气来保护自己。
辞秋。
这个奇怪的孩子。
第一眼,以为是和外表不同,是开蒙虽晚,但天资极高的天才。确实,这个孩子在人文交流和外交上有着出乎意料的天赋,他似乎是很擅长何人交流,但别的……就是暴殄天物,吃不了苦,这点事辞秋最致命的地方。
宁少心坐在床边看着那在梦中微微皱起眉头的少年叹了口气,一眨眼已经这么大了,在过段时间就该要婚娶了。
想到婚娶,宁少心微微垂下眼。
宁少心的这三个弟子中,辞秋无疑是最出色的,但是另外两个也不逊色,比起辞秋,另外两个在辞秋的照顾下,可以全身心的跟着自己投入到剑术,心经的练习中。
在辞秋的成人礼上,宁少心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事情。
当他看到辞秋和几个来祝贺的同龄修真小姐们说笑的开心,在长辈的玩笑中说起婚娶的事情,辞秋也大大方方的说自己想要以为温柔娴静的妻子,宁少心就觉得闷闷的不痛快。
之后他找钟离诉说了自己的不痛快,想要钟离给自己开一副药。
宁少心很少又和人交流,必要的时候都是钟离先给自己模拟好场景,然后自己熟背台词走流程就行了。
钟离可是出了名的医疗圣手,各种珍稀药材也是手到擒来,哪怕是现在辞秋和无暇深受骨生花的痛苦,在世人眼里已经是无救了,钟离依旧是给他们硬生生拉了回来。
当然当时他没有和钟离说实话,他只是告诉钟离,自己身边的人和异性谈论起婚嫁自己有些不开心了。
钟离澄川笑似非笑的看着自己。
告诉宁少心他这是动情了,好事。
这是一个劫,若是不知晓七情六欲,又怎么能够斩断的干干净净。
所以宁少心自那以后就开始长时间闭关,门派内的事情由辞秋打理,他放心得很。
然而闭关之中自己杂念很重,喜欢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感觉?宁少心自己也不清楚。情和欲究竟又是如何一般的存在?
是因为自己想要看着辞秋独自一人?还是想要他永远在自己的身边?
这是……**吗?
宁少心不懂,他也不想懂,他只需要将这份念想斩断就可以了。
渐渐地,宁少心入了定。
直到门内弟子月卿来传信,辞秋因为无恨失踪。
宁少心猛地睁开眼,强行破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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