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总，本季度的业务拓展计划已经成功实施百分之五十，剩下的百分之二十预计在一个月后达成，关于是否继续扩张的问题，现在需要您确认一下根据实际情况修改后的最终企划案......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秘书把资料和文件递给他们英明神武的总裁，却迟迟不见他翻开文件，报告的声音停顿，疑惑地看向总裁。
仔细一看，总裁看似是在沉思的姿势，实则眼神一直盯着放在旁边的手机，注意力完全不在汇报上。
“......不，没事，我现在就看。”
季明修按了按太阳穴，身上的疲惫感明显的几乎要把他压垮，慢半拍回答，像是在努力消化她刚刚的话语。
秘书担忧地问道：“季总，您是不是生病了？最近工作也不是很多，要不要抽空去医院做个体检？”
要是平时她根本不会对上司的生活和个人日程多嘴，只是最近总裁的状态真的不太对，不光是精神变差了，黑眼圈越来越重，而且肉眼可见地消瘦了。
“嗯，我会考虑的，谢谢你的关心，你去忙吧，等看完这些我再叫你。”
季明修摆脱了刚刚那种奇怪的状态，恢复了平时的雷厉风行，温和地笑着对她说道。
秘书只好离开，暗自祈祷希望总裁身体健康，这年头这种工作上决策英明，对下属宽容大方，不作妖不折腾人，长得还帅的领导简直是濒危物种，必须要保护！
秘书走后，办公室恢复了安静。
但很快，他听到另一台手机传来消息提示音。
【朋友听说我回国了，要给我开洗尘宴，你愿意来吗？】
手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像是被训练出的条件反射，第一时间回复。
【好。】
怎么了，这不应该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吗？
为什么，觉得哪里都不对？
季明修拿起桌上的文件，却迟迟没有翻开。
他的手在空中僵持许久，终于还是触碰那台专门为了查看别墅里的监控画面准备的手机，手机里的联系人也只有那一个人。
男人骨节清晰的修长手指颤抖着，打开监控，没有平时少年在别墅中走来走去，或是吃饭或是靠在沙发上打游戏，或是躺在宽大的吊椅上小憩的画面。
什么都没有。
他神经质地不断退出又重新进入。
之前他都能时刻看到少年的，现在为什么不行了？
但不管怎么刷新，屏幕中只显示【连接已断开】这五个字。
季明修突然感觉到身体很轻，仿佛从内部掏空，只留下一具薄薄的躯壳，他好像听到风从空洞中穿过呼啦啦的声音，留下一身冰凉的寒气。
啊，他想起来了，他们之间的契约已经结束了。
下班后，他回到专门买给少年的别墅。
监控被拆掉了，摆在客厅的钢琴也不见了。
窗边造型各异的多肉、换掉的家具、吊椅上的花环、阳台边的画板......属于少年的痕迹已经完全消失。
季明修愣在门口，过了半晌，突然回过神拿出手机。
他安装的监控隔一段时间就会储存上一个时间段的影像，并把录制的画面发送到他的手机上，季明修翻到最后一段录像是在上个星期五。
他看到原本在沙发上的少年突然看了眼手机，然后呆坐了几分钟，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最后也没装满那个小小的行李箱。
接着，他的母亲趾高气昂地带人进来砸掉他精心布置的家具，连少年那个小小的行李箱都没被放过，还有那架钢琴。
“喂，明修啊，怎么了？”
电话里传来母亲漫不经心的声音，那边应该正在和其他圈子里的夫人们聚会，有些喧闹。
“你来过我在南山的别墅？”
季夫人正在品茶，有些不耐烦，因此也没听出他声音里的不对劲：“对啊，这不是听说你终于要把养的那个下贱胚子扔掉吗？看你当时也和明家那小子打得火热，正好我有时间，就过来帮你把房子收拾一下，”她放下茶杯来到外面的小花园：“怎么今天有时间去那了，不过我收拾的还挺干净的是吧，沾了穷酸味的东西我全都让人扔掉了，还有你安的那些监控，我也都拆掉了。”
“真是搞不懂你，在房子里安那么多监控干什么，毕竟你偶尔也在那过夜，自己不觉得别扭吗？”
季明修嘶哑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出，打断了季夫人的喋喋不休：“谁让你去那的？”
季夫人不满：“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告诉你......”
“我说，谁让你去那的？”
季明修又问了一遍，声音更加低沉，像是在按捺着极度压抑的情绪。
那只好看的手捏碎了手边的茶杯，瓷器碎片扎入皮肉，割破了血管，大量鲜血涌出，触目惊心。
季夫人刚想骂他不孝儿子，突然想起什么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他：“明修，你最近还有去孙医生那吗？”
季夫人指的孙医生是他们市最权威的心理医生，季明修从四年前第一次约了孙医生。
被确诊为精神分裂症。
-
到底还是没把少年赶走。
没办法，他这个人还是太善良了。
“我出去了，明天早上才会回来，冰箱里有吃的。”
吃完晚饭，齐谭看了眼正坐在小沙发上看电视的少年。
也不知道那种无聊的综艺为什么少年能看的津津有味。
从昨天下午带回来到今天晚上吃完饭，他都没听莫归鱼说过几句话，除了看电视就是盯着满是灰尘的窗户发呆。
难道是因为小少爷之前被家里管的太严，所以才觉得他这里什么都有意思吗？
齐谭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动作上一点不含糊，背上放在地上的吉他包就要开门离开。
弯腰的时候却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双他从超市买的便宜棉拖，白皙伶仃的脚踝和暗色的地板区分开，惹人注目。
“怎么了，需要我帮你带什么东西吗？”
齐谭疑惑地站起来，看着少年把他的吉他包拿起来，对比少年之前冷淡的态度有些受宠若惊：“啊，谢谢......”
话还没说完，就被少年抱住。
对男孩子来说过于纤细的身材，抱起来却意外的很舒服，柔软又温暖，驱散了这个廉价出租屋常年挥散不去的潮湿阴冷。
柔软的手掌贴在他的后脖颈，属于莫归鱼的温度传递到他的身上。
少年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柠檬香，是他在超市打折买的沐浴露香味，就和他身上的一样，但闻起来又似乎比他身上的更好闻。
自己好像能装下两个半莫归鱼。
齐谭被这出乎意料的发展惊呆，一时间竟忘记推开少年，而是保持着这个过于亲密的姿势开始胡思乱想。
“工作加油。”
他听到少年这样对他说，然后把吉他包递给了他。
齐谭的注意力却全然不在吉他上面，而是被少年第一次向他展露的笑容勾走。
那双猫眼就那样直直地注视着他，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
之前不知道从哪看过。
对视，是人类不带情绪的精神接吻。
“......嗯，我加油。”
少年着实有着漂亮的过分的容貌。
让他的心跳都不受控制了。
但过去也有很多追求他的人，其中不乏容貌出众者，当时为什么没有这种感觉呢？
齐谭一直到了酒吧才回过神。
当时，看着对方或爱慕或同情或缠绵的神色，他只觉得恶心。
“齐哥，还没到时间呢，练习的差不多就休息一会儿呗，今天怎么这么拼？”
贝斯手笑着问他。
神色疏冷的酷拽青年用最冷酷的语气说着一点都不摇滚的话：“因为答应了别人要加油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