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陆寻旁边的座位都空着，第四节课，班任在上课前遗憾地宣布，

“夏菲儿昨天转学了。”

“欸，什么？”

“太突然了吧？”

同学们吵闹起来，不少人看了过来。

陆寻也将目光投向身旁，曾经坐在这儿同他说笑的女孩，再也不会出现了。

午休时间，有人重重地拍着他的肩膀，

“班花怎么突然转走了啊…”

以遗憾的语调说话的是他的好友，元竹，他完全不像名字一样有股清朗淡然的气质，反而是个上窜下跳的活跃分子。

“因为我昨天向她告白了。”

陆寻说道。

元竹瞪圆了眼睛，他愣了片刻，然后笑骂道，“陆哥你够可以的啊，不是，你真表白了啊。”

“嗯。”

“结果呢，结果呢。”

“被拒绝了。”陆寻瞟了一眼空桌子，语气沉重。

“啊这，不过你表白和她转学应该没什么关系，只是巧合啦，总不能因为太嫌弃你所以连夜走了吧？”像是要安慰陆寻一般，元竹大力地拍着他的背，“别想女人了，陆哥，打球去？”

陆寻点点头，在他刚起身时，班长鹿然走了过来，

“陆寻，班任叫你去教导处一趟。”

“教导处？”陆寻皱眉道，“为什么？”

“我…我也不清楚，你去一趟吧。”

“嗯。”陆寻轻轻拍了拍元竹的肩膀，“你们先打。”

中午的走廊上人不多，陆寻听到有人从身后向他靠近，于是他放慢了脚步。

“班长，还有什么事？”

他对不知为何追上来的班长问道。

“…其实，陆寻，我看教导处里除了老师，还有…呃，不认识的人，像是治安官。”

班长有些忐忑地揪着袖子。

“嗯。”

“那个，那个…陆寻…”

班长低下头，短马尾在她脑后一跳一跳的。

“班长想说什么？”

陆寻轻轻皱眉。

“我关门前听到他们说什么…夏菲儿的事…现在找你过去，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班长很不好意思地说。

“我认为没有关联。”

陆寻平静地回答。

“呃…这，这样啊。”

班长用袖子捂住嘴巴，尴尬地说道。

“嗯。”

冷场了一会，陆寻开口道，

“我过去了，谢谢你，班长。”

转身离开时，陆寻看了一眼班长，她身边的一串账号里有个熟悉的名字——

“神武大陆—布丁”

班长原来是个喜欢玩狂战士的女孩子啊。

陆寻在心里发出不明所以的感慨，悠悠走向教导处。

———

“陆寻，你来了，这位是李治安官，她有些事要问你，你你不要紧张，如如实回答就好。”

班任紧张得都结巴了。

陆寻点点头，看向一旁的女子。

从气质上看不像个治安官，反而像个大学生。陆寻瞥了一眼，看到了她的账号。

“治安署第七常识科

李明月”

“治安官，您…您好。”

陆寻像所有精力过剩的高中生一样，以略带紧张，又有点好奇的语调说。

“你好，陆寻，坐，就是问点事哈，你不要紧张，张老师？”

“你们聊你们聊。”

班任退出了教导处，顺手把门关上了。

教导处里只剩下陆寻和李治安官。

陆寻乖巧地在女子面前坐下，对方递过来一小纸杯水，他接了过来，握在手里。

“你不要紧张。”

女子和蔼可亲地说。

“好。”

陆寻点点头，心里盘算着什么程度的拘谨比较自然。

“陆寻同学，昨天放学后，你去了哪里呀？”

女子笑吟吟地问。

“我去了旧校舍。”

“为什么要去那里？”

“去看风景。”

陆寻一边说一边将眼睛往地上瞟，同时将纸杯举到嘴边。

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女子身体向前倾，追问道，“你有在旧校舍遇到什么人吗？”

陆寻的肩膀恰到好处地抖了一下，他把纸杯放下，说道，“没有，我没见到什么人，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在天台上看风景。”

“真的吗？陆寻同学？”女子颇为玩味地说，“可是，昨天夏菲儿同学也在旧校舍，你没有遇见她吗？”

“…”

陆寻战术沉默了一会，然后垂下眼睛，

“对不起，治安官姐姐，我说谎了。我其实碰见了夏菲儿…我…我对她表白了。”

“表白？”女子的表情有些奇怪，那是一种既失望又八卦的样子。

“是…是的。”

陆寻以不好意思地样子点点头。

“你们都说了什么？”

女子不愿就此放弃，继续问道。

“我问夏菲儿能不能做我女朋友，她说我有很多优点，比如个子高，长得帅，身体棒，性格好…”

陆寻信口开河，但耳朵越来越红，

“…可最后她说，虽然我是个完美的恋爱对象，但我们还是学生，应该以学习为重。所以她拒绝了我。”

“…”

女子看了看像是因表白失败而受挫的陆寻，忍住了吐槽的冲动，

“她说的没错，你们还是学生嘛，恋爱这种事…还是以后再说吧。唔…之后呢？”

“之后她就走了，我吹了会风后也回家了。请问…”

陆寻以试探的语气问道，

“治安官姐姐，请问夏菲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突然转学，您又…？”

“啊，没有没有。”

女子连忙含糊不清地解释道，

“夏菲儿的转学很正常啦，你可不要胡思乱想啊，陆寻同学。对了，也不要和别人说我问过你这事，好吗？”

“好的。”

陆寻乖巧地点头。

———

往教室走时，陆寻稍微放松了一点。

调查异常死亡的两千人的行动踪迹，需要耗费大量人力。正所谓好钢要花在刀刃上，只是调查一个高中生，派出组织里的新人已经绰绰有余。

不过，他们似乎还没发现留在旧校舍下方洞穴里蚁后的尸体，否则对于江海一中的调查会更投入才是。

走到教室门口时，班长恰好小跑出来，她的脸庞红红的，嘴里还嘟囔着什么“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见到班长急匆匆的样子，陆寻侧过身，让出一条道。谁料班长为了避开他，正好向同一侧避去。

于是两人撞了个满怀。

陆寻的个子的确很高，班长双手条件反射地挡在额前，刚好抵住陆寻的胸膛。

“…”

陆寻下意识地想扶住班长，但他立刻感到了不对。

她的体温在迅速下降，身体逐渐变得僵硬，冰冷。

不仅如此，在陆寻的视野中，班长身旁的账号一个个暗了下去。

微博账号，贴吧账号，校园论坛号，一个接一个地消失。

“班长…鹿然？”

事情发生得太快，没给陆寻留下反应的空隙。

最后一个账号，“神武大陆”的“布丁”也消失了，鹿然的双手无力地垂落。

陆寻觉得自己怀中之人失去了生机。

但那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下一刻，如同起死回生一般，鹿然的身体重新变得温暖柔软起来，与此同时，一串串图标和文字在她身边亮起，

“微博

十七的月亮”

“…”

是她在网络社群上的账号，不过这些账号与之前陆寻在班长身上见到的完全不同。

都是没见过的。

终于，最后一个账号亮了起来：

“地球Online

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