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柳天骄是一个人来的,郑煤婆自然不能瞒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直言道:“这卫小子命格极贵,你与他相配,怕是以后日子有些辛苦。”

寻常媒婆看八字自然对这命格贵不贵的没啥清晰概念,可郑煤婆是个上进的媒婆啊。为了自己的月老伟业,特地去县里那个颇为出名的尼姑庵里学过些时日的。

那尼姑庵出名就是因为庵里的主持老师太算命极准,郑煤婆人聪明,学了不说十成也有七八成的。

柳天骄还当是什么事儿来,原来是人家命格太贵,这缘由倒是闻所未闻,柳天骄噗嗤一声笑出来,“那我命贱?”

郑煤婆怕他误会,解释道:“小哥儿你的命格也是不错的,如不与他结亲,初时艰难些,日后凭借自己的努力也能衣食无忧,小有成就。”

这可是不低的评价了,大乾朝哥儿地位低,寻常百姓家的哥儿都是低嫁,能吃饱饭,夫妻和睦就算是运道很好的了。

郑煤婆便是一个例子,男人家里穷了些,好在踏实肯干,对他也体贴。因此,郑煤婆现在发达了也不曾有过别的心思,只一心赚钱,给家里子女谋个好前程。在他看来,这哥儿日后的运道绝不比自己差。

“既然这样,还有什么配不上他的?难不成他还是什么遗落民间的皇子侯爷不成?”

怎么可能,真以为戏文里的事情能成真呢?再说了,卫文康他娘在世时柳天骄可是见过的,跟村里的农妇相比颇有几分姿色,娘俩眉眼间是有些相似的,站那一看就是亲生,不存在抱错的可能。至于要说她娘可能跟人有染什么的,更是无稽之谈了,只要不眼瞎的人都看得出来,卫文康他娘对他爹完全就是掏心掏肺。

郑煤婆见他想左了,忙道:“这话不可乱说,编排贵人是大罪。”

柳天骄好奇了,“既然不是身世有异,那命格还能怎么贵?”

“我也说不出来,可八字上看就是如此。”郑煤婆想了想,猜测道:“你这夫婿读书不?”

“读书的。”

郑煤婆一拍手,“那便是了,除了读书,穷苦人家的子弟是不可能发达到那种地步的。”

柳天骄有些吃惊,难道卫文康真能考上秀才?他能考上秀才的话,这命格在庄户人家看来的确是很贵了。

可一个秀才自己怎么就配不上了?秀才又不能做官,除了来钱快些有什么,自己又不是不能赚到钱。即便是本事大了有了反心,让他赔银子滚蛋就是了,反正都是为了继承家业才成的婚,有什好怕的。

越想越是这个理儿,柳天骄道:“没事儿,麽麽,他再发达也是我三书六礼娶回家的,还能翻了天不成。”

见柳天骄态度坚决,郑煤婆转念一想,夫婿有本事是多少人求不来的好事。纵使日子过得难些,受些委屈,可银钱方面不受委屈不也是一件幸事?再说这小哥儿心智又坚定,未必不能闯出一片天地来。

于是,郑煤婆也不再说那些晦气话,只道:“你们这日子匆忙,便也不说那些俗礼了,何时提亲?”

“就今日吧,聘礼除了银子还需要准备什么?”

庄户人家没什么讲究,郑煤婆便道:“既是娶男子,胭脂水粉首饰这些寻常物件便省了,拿上一匹布,再并一桶五谷,一个果篮如何?都是你们成了亲能用上的。”

“我觉着挺好,还有别的需要准备不?”

郑煤婆提醒道:“成亲的喜服准备了吗?”

柳天骄这才想起来,哥儿成亲的喜服都是要自己绣的,他绣活不行,便没有准备。他爹说,待他成亲的时候直接去镇上买。

可如今他爹去了,一件喜服的价格并不便宜,卫文康家穷成那样,想必也没有准备,买两件的话少说要一两银子,他们成亲又是权宜之计,买喜服的话忒浪费了些。

柳天骄便道:“我爹和小爹成亲时的喜服行不行?”

“倒不是不行,只是你爹和小爹去得都早,这毕竟是大喜事……”

郑煤婆说得委婉,柳天骄也明白他的意思,但并不觉着有什么,“我两个爹爹虽说去得早,可在世时感情和睦,家业兴旺,我觉着挺不错的。”

郑煤婆虽觉不妥,但喜服毕竟不便宜,又只穿一回,是有些浪费银钱,便没再纠结,“那就用现成的,只别对外说,叫村里长舌妇传来传去总归不好。”

柳天骄应了,“我现下就去借牛车到镇上去采买其他东西,中午就能买齐。”

郑媒婆也不是磨叽人,“成,我准备婚书,下午就去给你提亲。”

能痛痛快快把这事儿办成,柳天骄很高兴,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三百文谢媒钱来。

郑煤婆却是不收,“事情办满意了再收钱,我这儿的规矩一向如此,小哥儿不必客气。”

怪道不说这郑煤婆名声好呢,跟王媒婆那头一回相看就很不得把人家底儿掏空的性子比起来,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柳天骄便也不再客气,“待好事成了我给麽麽包个大红包。”

……

时间不多,柳天骄从郑煤婆家一出来就马不停蹄地往镇上赶。三样聘礼,布匹是最贵也最花费时间挑选的,到了镇上,柳天骄便没犹豫,冲着齐家铺子就去了。怎么着也是成亲,布匹得挑好一些的,齐家铺子底子丰厚,布匹选择多质量也好,是再合适不过的选择。

待到了齐家铺子门口一瞧,柳天骄惊了,只见铺子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好些人,大多还是男子,一个个只顾伸长了脖子往里瞧,怎么看也不像是来买东西的。

柳天骄有些奇怪,便问身边一个男人,“怎么回事,不年不节的怎么人这么多?”

对方没瞧着他正脸,又见他身材壮实,以为也是个男人,便嘿嘿笑了几声,一脸猥琐,“齐家小哥儿在里头呢,长得好生漂亮,大伙儿都想来饱饱眼福。”

柳天骄顿时变瞧这些臭男人不顺眼了,齐哥哥那天仙似的人物,也是他们这些歪瓜裂枣能垂涎的?

“走开走开,不买东西挤在门口做什么?”

柳天骄也不管这些人叽叽哇哇地叫,仗着个头大,直接把人挤开往里走。

果然,正埋着头打理布匹,仅一个背影就看得人心神荡漾的不是齐明泽还能是谁?

柳天骄欢快地叫了一声,“齐哥哥。”

对方回过头,见是柳天骄,清丽绝伦的脸上露出一个让人心醉地笑容来,“好些日子不见了,不是叫你去我家玩吗?”

柳天骄下意思地没有隐瞒,直言道:“我爹去世了,这些日子都忙着给他办丧事。”

柳屠户居然去世了,前些日子不还好好的吗?齐明泽记得柳天骄生母早逝,这下家里就剩他一个,想说些安慰的话又怕适得其反。

柳天骄瞧出了他的为难,笑道:“难受了几天,已经想开了许多了,再伤心人也回不来,不如听我爹的,好好活着,活得开心些。”

“你自己能想开便是最好的。” 齐明泽如释重负,赶忙转移话题,“你今个儿来买布吗,要什么样的?”

柳天骄说:“读书人都穿什么样的?”

齐明泽好奇,“送人,你定亲了吗?”

“是成亲,就后日,我找了个入赘的夫婿,下午去提亲,后日就成亲。”柳天骄本想请齐明泽去观礼,可转念一想,大户人家的哥儿并不能随便出门,并作罢。

齐明泽倒是被惊到了,一时也没想到观礼这层,只是目瞪口呆道:“这么快?”

柳天骄笑道:“可不是,早点完事儿才好忙活别的。”

齐明泽从没见过这种操作,忙问道:“长辈定下的亲事吗,你可还满意?成亲可是大事,要好好考察人品。”

柳天骄见他如此关心,俯过身子,悄声与他道:“你别对外说,我自己找的人,干活不行,但会念书,人品还靠得住。”

齐明泽直皱眉头,能入赘想必家里条件不好,又什么都不会干,怕不是贪图骄哥儿家产吧,“有功名没有?”

柳天骄说:“还没有,有了功名也不可能入赘给我呀。”

那这岂不是除了认几个字,要啥啥没有,想着自己那些为了爱情嫁给穷书生的姐妹,齐明泽整个人都不好了,“那你图他什么,容哥哥说句不好听的,小心他存心图谋你家产。”

柳天骄摆摆手,“那倒不会,入赘是我拿刀逼他的,不然人家还不愿呢。”

齐明泽:“……”吃绝户这么好地事儿哪个男的不是上赶着,除非价码没给到位,就柳天骄未婚夫婿那条件,什么强逼,怕不是欲拒还迎吧。

“你当真不再想想?”齐明泽觉得这事儿越听越不靠谱。

柳天骄满不在乎,“不想了不想了,今日去合八字,媒人还说他是贵不可言的命格呢。我也不图他以后贵不可言,只盼他看在我供他读书的份儿上,以后有事能给我撑腰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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