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苦一打破了难堪的沉寂:
“各位,这件事先告一段落,当务之急还是找出杀害阮湘的凶手,正巧我们大多数人都在此,都来发表下意见吧。”
剑有点在意黎娇娇,她最先怀疑的就是她,但没有证据,以防暴露太早,风险太大。
白若霜看着黎娇娇紧闭的房门,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需要我将她引开吗?”
“怎么引开?她门都关着了,根本不想我们任何人再去打扰她了吧。”余秋晚看上去很烦恼。
白若霜作出沉思状,目光扫向洗衣房,随后叩响了门:
“娇娇,你的衣服洗好了,该去晾晒了。”
门内无响应。
剑深吸一口气,敲敲门,道:
“你不是很想报仇吗?机会就在眼前,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门内无响应。
“要不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再交换意见。”林浅小声道,于是众人转战会客室。
苦一摩挲着茶杯的杯沿,低垂着眼帘,沉默不语,然后放弃了沉默:
“说实话,我最怀疑的还是黎娇娇。”
有人问:“可是,证据是什么呢?”
“所以只能是怀疑,听闻她与阮湘先前有隙,有作案动机,但证据……需要我们自己去找。”
众人陷入了困境,此时只有梁墨还在打游戏,嘴里还念念有词:
“这boss掉的装备真多!”
苦一想到了阮湘后背的那把刀,呢喃着:
“如果找到刀的来源以及刀口分析,能确定凶手吗?”
剑无法回答,她对这些事一窍不通,不过她还是给予苦一精神上的支持。
又来到这个冰窖,对陆遥而言,处理尸体已成家常便饭,他不会再经常害怕地颤抖了,然而看见死者背上的刀口还是倒吸一口冷气。
虽说血已经干涸,但将刀拔出的那一刻,深度还是触目惊心,如苦一所料,凶手是自备凶器而来的。
因为原定的案发现场是213,但阮湘逃去了医务室,凶手没有用手术刀而是用了自带的刀具,由于厨房的刀只剩下一把,凶手才没有拿去。
这把水果刀的来源要么是杂物间,要么是凶手自备的,现在只要在黎娇娇房间里寻找水果刀的痕迹就行了。
陆遥叹气:“她现在像只小乌龟,缩在她的壳里,怎么把她撬出来?”
剑双眼无聚焦:“在她门口吹唢呐!”
陆遥震惊:“啊?”
剑双目还是不聚焦,显然烧坏脑子了:“唱大悲咒吧,功德 1,功德 1。”
经过讨论,大家还是决定选举出一个人与黎娇娇谈心,将她诱骗(?)出来。
苦一拿出已经截好的纸条,让大家写上推荐的人选,而几乎是毫无悬念,筱桐以全票入选。
剑的唢呐和大悲咒让其被踢出名单,作为在场唯四男性最为靠谱的一个,于情于理,都会是筱桐。
砰砰砰,筱桐敲了敲门:
“——黎小姐?在吗?我想和你谈谈。”
门内无响应,筱桐只得默默将心底的尴尬与狼狈压下,再次叩门:
“只有我和你。”
本不抱希望的,但黎娇娇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
啊——筱桐的内心在无感情地呐喊,他还能说什么?干脆学剑念大悲咒,渡她或佛?总裁的脸庞依旧平淡如水,总裁的内心五彩斑斓。
想必是沉默太久了,黎娇娇的房门被开了条缝:“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能说什么?我也想说点什么啊——筱桐表面上却只是倚着门,对她做出个苍白的微笑,“拜托了。”他轻声说,感觉像在哄对象,但他分明没有对象,悲。
黎娇娇闭了闭眼,忽然大力把门拉开,向外边走去。
“你去哪里?”筱桐赶忙追上。
“洗衣房!”原来她没忘记白若霜的话,去领衣服了。
筱桐边走边在心里夸赞:“很精致!!!”
而埋伏在团圆的一伙人趁机冲进房间,大张旗鼓地一番搜索。
苦一带走了黎娇娇床头柜上的手帕,她已经找到了最关键的证据,其他的忽略不计了。
“说吧,你想聊什么?”黎娇娇边收衣服边问。
“聊些能让你高兴的事情,平复一下心情,你现在看上去很憔悴。”
“哦?那这里可不是谈这个的好地方,我们出去聊吧。”
“不了,在这里也行,你衣服还没收完。”
黎娇娇手上的动作突然停止,静伫立在原地两三秒,突然,将衣服扔在地上。
“黎小姐!你……”
“你说,我会死吗?”
黎娇娇迈过地上的衣服,缓缓向筱桐走近,见对方不知如何回答,她微微一笑:
“你的那些小伙伴们现在应该已经在我房间里翻了个底朝天了吧。你说是不是呢?”
筱桐不知该如何回答,所有情绪只能化为一声轻叹与一声“黎小姐……”
黎娇娇不愿再听见那过于奇怪的称呼:
“你,为何叫我黎小姐?”
“……出于礼貌。”
“对死人不必谈何礼貌了,筱桐总裁,叫我黎娇娇吧,你的懦弱是你最大的软肋。”
说话间,黎娇娇已走到筱桐面前,他曾在这张脸上看见过虚伪、贪婪、善妒,可现在直面这张脸,他只能发现过于真实的憔悴。
“求你们件事,别让程欢活过今晚,好吗?”
黎娇娇笑了,好像一切都淡然着,见对方紧抿着嘴,她的笑意更甚:
“你做不到的话,我自己做,这些衣服也别留了,死人无需更衣。”黎娇娇径直离开洗衣房。
黎娇娇走后,筱桐双眼紧闭,背靠着一面墙,慢慢坐下。又来了,“软弱”,他想。
曾经的父亲以“软弱”批评他,之前的苏兀以“犹豫”指责他,刚才的黎娇娇以“懦弱”描摹他。
从小到大,筱桐都是家族里最令人头疼的一个,不是因为他比其他人调皮,而是因为他比其他人乖,从不敢做决定,不敢做不利于自己的事。
这样的筱桐,自然不是位合格的“霸总”,也无法从真正成为家族资产继承人,他只是个平庸的人,就像现在他对黎娇娇的每一句话都无法作出回应。
眼泪不知何时流了下来,朦胧间仿佛看见了一位许久未见的朋友,她仍像当年那般微笑,说:
“你知道吗?我就是喜欢你的温柔哦。”
眼睛一闭一眨,眼眶里的泪也滑落脸颊,面前的人不见了,现实的洗衣房仍在目光所及的每一处。筱桐抬头望向天花板。
“苏琳,那不是温柔,它没你想的那么好。”
“请所有玩家到一楼集合,第四轮投票即将开始,限时五分钟。”
大家似乎对这一流程已经习以为常,都坐在各自的位置上,看着身边许多空荡荡的座位,相顾无言,气氛凝重。
“所有玩家已经到齐,现开始个人发言阶段,没人限时五分钟。”
101:“首先为阮湘的死感到惋惜,赶到现场时,她的后背上插着一把刀,直戳心脏,初步推测是在没有防备时遇害的。”
103:“虽然这人是挺讨人厌的,但也没想到就这么没了。”
104:“有些感慨,总觉得她那么厉害,不应该就这样结局了。”
203:“……”
204:“死亡现场是在医务室,按理来说她应该是在逃跑路上被狼人碰见了。”
205:“她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杀,很显然凶手和她认识。”
206:“……我们先前都依赖着她的情报,她走了,是我们每个人的损失。”
208:“总觉得她就是组局的人,还有同伙隐藏在我们之中。”
209:“我相信阮湘姐姐是好人,她总是会帮助我们。”
210:“无可奉告。”
211:“她身上那把水果刀好像在哪见过?”
212:“或许她和216的秘密有关,但继续深入了解,我们可能会有危险。”
214:“小爷我忙着打游戏呢!”(千篇一律的回答)
215:“……”
“所有玩家已经发言完毕,进入自由讨论阶段,限时十分钟。”
苦一很自信地将带有刀痕的手帕摆了出来,直接了当地发言:
“证据很明显了,黎小姐,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有,我可有了。”黎娇娇靠着椅背,笑盈盈道,“我想让程欢死,你愿意帮我吗?”
苦一的冷淡中带着公事公办的态度:
“等出去后,骑士团会带走她。”
“骑士团?我们每个人在投票的时候不也在杀人?装什么清高呢苦法官。”
黎娇娇突然踩着座位站起来,又跨上了餐桌,向着程欢走去。
程欢面露惊愕地躲到了最近的筱桐的身后,颤抖着:
“她……她要……杀了我。”
余秋晚冲到了程欢身边,程欢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余秋晚的手臂。
“救救我!”
余秋晚坚毅地盯着靠近的黎娇娇,试图用言语让她停下来:
“你现在这个样子又和你口中的畜牲有什么区别?随意杀人就是你忍了七年的答案么?”
黎娇娇侧眼看向余秋晚,眼底里充斥着空洞,黑暗和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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