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晨7点15分，许昭意蹲在教务处门口系鞋带时，嘴里还叼着半个肉包子。油渍正沿着包子褶慢慢往下滑，在她浅蓝色校服上晕开一小片可疑的油斑。

"同学！把这个送到广播站！"

教导主任王老师风风火火地掠过，假发被晨风吹得掀起一个危险的弧度，差点脱离他那片"地中海"。许昭意手忙脚乱接住飞来的纸叠，肉包子"啪嗒"掉在地上，被路过的野猫迅速叼走。

"我的早饭..."许昭意哀怨地看了眼通知单标题——《全国物理竞赛准考证领取通知》，右下角还印着"急件"两个鲜红大字。

广播站位于教学楼顶层的角落，许昭意晃晃悠悠爬完五层楼梯时，已经能听到里面传来设备调试的杂音。透过磨砂玻璃窗，能看到站长郑小明佝偻的背影，他正手忙脚乱地拨弄调音台，黑眼圈重得像被人揍了两拳。

"喂！王主任让..."许昭意用力拍门。

"知道了知道了！放门口！"郑小明头也不回地挥手，声音沙哑得像三天没睡觉。

许昭意翻了个白眼，蹲下来把通知从门缝塞了进去。她不知道的是，郑小明昨晚通宵打游戏冲段位，此刻眼前全是重影。那张通知上的"竞赛证"三个字，在他模糊的视线里诡异地变成了"结婚证"。

7点30分的早读课，阳光透过窗帘在教室里投下斑驳的光影。许砚正在黑板上写今日课表，粉笔与黑板摩擦发出规律的"哒哒"声。他今天罕见地没把衬衫扣到最上面一颗，露出一小截线条分明的锁骨。

许昭意偷偷在物理课本扉页上画许砚的Q版头像——特意在他额头上加了颗青春痘，旁边标注"面瘫怪の日常"。圆珠笔刚勾勒到他那标志性的死鱼眼时，广播突然炸响：

"喂？喂？测试..."郑小明困倦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传遍全校，"下面播送一则紧急通知..."

许昭意咬着笔帽抬头，看见许砚的粉笔在黑板上顿住，留下一颗突兀的白点。

"请许砚、许昭意同学立即到教务处领取结婚证——重复一遍，请许砚、许昭意同学立即到教务处领取结婚证——"

"咔嚓"一声，许昭意的圆珠笔断成两截，墨水溅在课本上，正好给Q版许砚添了撇滑稽的小胡子。

整个高一（3）班陷入诡异的寂静。所有脑袋以慢动作转向她，林小雨的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前排的李明开始疯狂掐自己大腿确认不是在做梦。

广播里突然传来"砰"的闷响，接着是郑小明惊恐的尖叫："不是！竞赛证！教务处重复一遍，是竞赛证！王主任我错了！这麦克风它..."

"嘟——"广播被强行切断的余音在走廊回荡。

许砚的粉笔在黑板上断成两截。许昭意眼睁睁看着他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像被开水烫过的虾子。

教室里安静得能听见窗外梧桐叶落地的声音。许昭意感觉有冷汗顺着后背往下滑，校服布料黏在皮肤上，痒得像有蚂蚁在爬。

"那个..."班长王磊刚开口，就被许砚一个眼刀钉在原地。

许砚转身，用板擦缓慢而用力地擦掉黑板上的字迹。粉笔灰在阳光下纷纷扬扬，落在他的睫毛和肩膀上。他擦得那么专注，仿佛要把那块黑板擦穿。

"噗嗤——"不知是谁先笑出声，紧接着全班爆发出海啸般的起哄。

"百年好合啊！"

"什么时候办酒席？"

"教务处包分配对象吗？我也要报名！"

许昭意抓起物理书挡在脸上，烫得像是捧了块火炭。书页间飘出一张纸条，她颤抖着打开：

【器材室，放学后，飞行棋三局两胜，输的人去教务处解释清楚。——许砚】

字迹比平时潦草，力透纸背。

课间操时间，许昭意躲在女厕所隔间里刷校园论坛。首页飘着三个hot帖：

《惊！我校教务处新增婚姻登记业务》

《深度起底许氏夫妇不为人知的往事》

《求问：去教务处领证需要准备户口本吗？》

最离谱的是有人P了张结婚证照片，把她和许砚的证件照合成在一起，还加了粉红爱心特效。评论区俨然变成了许愿池：

【信女愿吃素一周，求教务处给我分配个像许砚这样的】

【现在转去3班还来得及吗？】

【@教务处，建议批量生产优质学霸】

"昭意！你居然在这儿！"林小雨踹开隔间门，举着手机屏幕怼到她眼前，"快看表白墙！"

屏幕上显示最新动态：

【墙墙，我想对今天广播里的许同学说，既然你们都公开了，能不能把你男朋友的兄弟介绍给我？匿死！】

许昭意差点把手机捏碎："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最新消息！"班长气喘吁吁冲进厕所，"郑小明被王主任罚扫一个月男厕所！"

许昭意刚松半口气，就听班长补充："但王主任说既然广播都公布了，让你们俩...呃...好好相处..."

林小雨突然捂住嘴："等等，你们该不会真的...？"

"没有！不可能！想都别想！"许昭意跳起来，脑袋撞到隔间门板，发出"咚"的巨响。

放学铃响后，许昭意鬼鬼祟祟溜进器材室。夕阳把整个房间染成橘红色，排球网在墙角堆成柔软的小山。许砚已经坐在垫子上等她，面前摆着那盒罪恶的飞行棋。

"三局两胜。"许砚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愿赌服输。"

许昭意盘腿坐下："今天骰子没动手脚吧？"

许砚从口袋里掏出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那枚做过手脚的骰子："用这个太欺负你。"他又拿出枚普通骰子，"公平对决。"

第一局许昭意惨败。她盯着许砚接连起飞的四架飞机，突然福至心灵："等等，你该不会记牌了吧？"

许砚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我就知道！"许昭意扑过去抢他手里的记录本，"你这人怎么什么都要算计！"

许砚抬手躲避，许昭意失去平衡整个人栽进他怀里。少年身上有淡淡的薄荷味，混合着阳光晒过棉布的气息。她慌乱中抓住他的衬衫前襟，听到一声轻微的"刺啦——"

第二颗纽扣崩飞出去，在木地板上弹跳几下，滚到了排球架下面。

两人僵在原地。许砚的锁骨完全暴露在夕阳下，线条凌厉得像幅素描。许昭意突然发现他锁骨下方有颗小痣，位置隐秘得像是某种秘密标记。

"对、对不起！"许昭意弹开半米远，后背撞上墙。

许砚慢条斯理地拢了拢衣领："第二局，继续。"

最终比分2:1，许砚胜。他收拾棋盘时突然说："明天我去教务处解释。"

"不行！"许昭意拽住他的袖口，"说好愿赌服输，而且..."她声音渐低，"我一个人去更显得心虚。"

许砚盯着她拽着自己袖口的手看了两秒，突然问："你画了我多少张Q版图？"

"啊？"许昭意触电般缩回手。

"课本第38页，练习册第15页，还有上周的随堂测验背面。"许砚如数家珍，"下次把我画帅点。"

许昭意涨红了脸："谁、谁画你了！我画的是猪头！"

许砚从书包里掏出个东西扔给她："赔你的笔。"

那是个3D打印的圆珠笔，笔帽上坐着个气鼓鼓的Q版女孩，活脱脱就是许昭意生气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