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清晨，晨雾还未散去，许昭意已经蹲在实验楼后的灌木丛里摆弄着一台微型摄像机。初秋的露水打湿了她的运动鞋边缘，但她浑然不觉，全神贯注地调整着镜头角度。

"再往左一点..."她小声嘀咕着，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弄焦距环。这台相机是她上周从表哥那里借来的专业设备，就为了拍下许砚晨跑时摔倒的糗态。想到那个画面，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两颗小虎牙。

"在找最佳拍摄角度吗？"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吓得许昭意手一抖，差点打翻三脚架。她猛地抬头，只见许砚逆光站着，晨雾在他周身镀上一层柔光。他今天罕见地没戴眼镜，琥珀色的眼睛在晨光中显得格外透亮，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要你管！"许昭意慌忙站起身，却不小心踢到了三脚架。就在设备即将倒地的一刻，许砚弯腰稳稳扶住，动作快得令人恼火。

"小心点。"他直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熟悉的橡皮青蛙——正是她昨天准备放进他书包的那只。"在找这个？"他晃了晃青蛙。

许昭意顿时涨红了脸："还给我！"她跳起来去抢，许砚却轻松举高，仗着近一米八五的身高优势让她够不着。他低头看她扑腾的样子，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实验现象。

就在这尴尬的时刻，校园广播突然响起刺耳的电流声，紧接着是郑小明亢奋到破音的声音：

"咳咳...为响应教务处'树立健康交往典范'的号召，广播站特别推出《校园CP观察日记》24小时直播活动！第一期嘉宾就是——高一(3)班许砚、许昭意同学！"

许砚的手臂僵在半空，表情瞬间凝固。许昭意趁机夺回青蛙，却听见广播继续道："现在我们可以看到，两位同学正在实验楼后进行亲密互动..."

"郑小明这个叛徒！"两人异口同声地骂道，随即诧异地看向对方。许砚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又恢复成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只是耳尖悄悄爬上一抹红晕。

许昭意正要发作，突然注意到许砚今天的打扮有些不同。平时一丝不苟的校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手腕上戴着一根褪色的红绳——正是上周被她不小心扯断的那条，现在被人用复杂的手法重新编好了。

"看够了吗？"许砚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调侃，"还是说我的脸上也有你想拍的'黑料'？"

许昭意这才意识到自己盯着他看了太久，慌忙移开视线："谁、谁要看你了！我是在看...看那边的摄像头！"她胡乱指向远处。

许砚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梧桐树上发现了一个闪着红点的设备。他轻叹一口气，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黑色工具包："看来今天要忙了。"

工具包里整齐排列着各种型号的螺丝刀和钳子，每一件都擦得锃亮。许昭意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熟练地拆下树上的摄像头，动作精准得像在做物理实验。

"你...随身带这个？"

"从初二开始。"许砚头也不抬地说，"为了修理某些人总是弄坏的东西。"

阳光穿过树叶间隙，在他专注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午休时的食堂人声鼎沸，各种食物的香气混杂在一起。许昭意小口啜饮着柠檬水，时不时偷瞄一眼天花板角落的摄像头。她今天特意选了个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玻璃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这里。"

许砚端着餐盘在她对面坐下，动作轻巧得像只猫。他今天戴了副新眼镜，银边细框，衬得整个人更加清冷。许昭意注意到他餐盘里的菜色——糖醋排骨、清炒时蔬、紫菜蛋花汤，全是食堂最受欢迎的窗口买的，而且恰好都是她爱吃的。

"吊灯里还有一个。"许砚突然压低声音说，同时将挑净鱼刺的鱼肉推到她面前。他的手指修长干净，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做这些细致活时格外好看。

许昭意心头微动，但很快想起这是在镜头前。她故意夹起他最讨厌的胡萝卜放进他碗里，甜腻地说："多吃蔬菜才能长高哦~"（虽然许砚已经比她高出大半个头了）

许砚盯着碗里的胡萝卜看了两秒，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就在许昭意以为他要发作时，他突然凑近她耳边："配合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声音低沉得只有她能听见。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许砚已经夹起胡萝卜咬了一口，表情平静得像在品尝什么珍馐美味。广播立刻响起郑小明激动的声音："观众朋友们！见证奇迹的时刻！许砚同学居然吃了最讨厌的胡萝卜！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许昭意噗嗤笑出声，却在看见许砚微微发红的耳尖时愣住了。阳光透过他的镜片，照在脸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许多。她突然想起上周在图书馆，他也是这样红着耳朵帮她解数学题的。

"笑什么？"许砚抬眼看她，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几分无奈。

"没什么。"许昭意低头扒饭，却掩不住上扬的嘴角，"就是觉得...你演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许砚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把她餐盘里的青椒都挑到了自己碗里。这个动作太过自然，以至于许昭意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什么时候记住她不吃青椒的？

周五的物理实验课上，老师突然宣布临时调整分组。许昭意被迫和体育委员李大壮一组，结果把电路板接得直冒黑烟。

"需要帮忙吗？"

许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几分戏谑。许昭意回头，发现他今天没戴眼镜，眼睛在实验室的日光灯下呈现出罕见的浅棕色。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处，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不用！"许昭意嘴硬道，却听见电路板发出"噼啪"的抗议声。

许砚轻叹一声，绕到她身侧："导线接反了。"他修长的手指轻轻调整着线路，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触感微凉。许昭意突然注意到他左手腕内侧有一道细小的疤痕，形状像个歪歪扭扭的小太阳——正是她常用的涂鸦符号。

就在这时，一阵穿堂风吹开了许砚的实验笔记。许昭意惊讶地发现，笔记边缘密密麻麻画满了Q版电路图——全是她平时随手画在草稿纸上的风格，只是每个元件都被细致地标注了原理，笔迹工整得令人发指。

"你..."许昭意抬头，正好捕捉到许砚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他迅速合上笔记，动作大得把铅笔都震到了地上。

"紧急插播！"广播突然响起，"据线人爆料，许砚同学的笔记本第38页有重大发现！重复一遍..."

许砚脸色骤变，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广播站，连眼镜滑到鼻尖都顾不上扶。许昭意好奇地翻开那本笔记，发现第38页贴着一张照片——是她在图书馆睡着时，阳光落在侧脸的瞬间。照片边角已经有些磨损，像是经常被人拿起来看。

"哇哦..."李大壮凑过来看了一眼，"砚哥居然会收集这个？他平时连自拍都不拍的。"

许昭意轻轻抚过照片，突然发现背面写着一行小字：2019.10.15，她第一次解出那道难题时的笑容。

那天的事她记得很清楚——那是她唯一一次在物理上赢过许砚，虽然最后证明是他故意算错了一个步骤。

傍晚，许昭意抱着脸盆走向浴室，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

"变态！"她下意识要摸拖鞋，脸颊气得鼓鼓的。自从《校园CP观察日记》开播后，她总觉得到处都有摄像头。

许砚却举起一个"设备检修"的牌子，神色异常严肃："郑小明在更衣室装了三个摄像头。"他压低声音说，眉头紧锁的样子不像开玩笑，"已经拆了两个，还有一个在..."

许昭意倒吸一口冷气，转身跑回宿舍拿了把扳手出来："带路！"她握紧扳手的样子像只炸毛的猫，头发因为奔跑而微微散乱。

两人在浴室门口蹲守到熄灯，期间许砚详细解释了每个摄像头的安装位置和拆除方法。他的声音在昏暗的走廊里格外清晰，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沉稳。

"你懂的真多。"许昭意忍不住说。

许砚正在拆最后一个藏在花洒下的摄像头，闻言手指微微一顿："我父亲是电子工程师。"他轻描淡写地说，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最终，他们收获了一整袋偷拍设备。回宿舍的路上，许砚突然说："下周二物理竞赛..."月光下他的侧脸线条格外柔和，声音也比平时轻了几分。

"知道啦，不会迟到的。"许昭意晃着扳手，嘴角不自觉上扬，"不过你刚才拆摄像头的动作..."

"嗯？"他转头看她，眼神专注得让人心跳加速。

"挺帅的。"许昭意说完就快步走开，感觉耳根发烫。她没看见身后许砚怔住的表情——他抬手摸了摸发烫的耳尖，嘴角微微翘起，像是完成了一个重要实验。

周一的升旗仪式上，许昭意因为熬夜复习不停打哈欠，眼睛红得像兔子。她没注意到自己的领结歪了，直到许砚伸手轻轻调整。

"别动。"他低声道，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温和。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下巴，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精密仪器。"有镜头。"

许昭意抬头，看见他专注的侧脸和微微颤动的睫毛。阳光透过他的镜片，在脸颊上投下细小的光斑。这一刻，她突然忘了呼吸。

校园论坛再次沸腾：

《显微镜下的温柔：论许砚的手指有多好看》

《许昭意脸红瞬间截图合集》

《教务处通知：直播节目升级为每日放送》

当晚又有人撞见许砚在药店，买了眼药水，而许昭意的课桌里多了一盒蒸汽眼罩——没有署名，但眼罩上画着个戴着眼镜的Q版小猫，笔触稚嫩却传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