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小鹦鹉藏舌卧于咒骸旁。

夜蛾正道超在意霖之前提的那句【他们关系可好了，以后也会在一起】，总觉得如鲠在喉。

凝实如麦芒的目光插在脑袋上，霖问道：“夜蛾老师有什么想说的吗？”

夜蛾正道缓声问：“你知道悟是男生吧？”

小鹦鹉满眼怜惜：“当然。我们都是。”

五条悟生得一副惊艳又可爱的长相，但也是一眼少年的气质。

话题适可而止。

夜蛾正道自后视镜里瞥见司机时不时投来略显紧张的视线，把安静如鸡的霖举起来：“别误会，我在和养的鹦鹉对话。”

司机点头如捣蒜，稍稍加快了车速。

假装玩偶的霖噗嗤笑出了声：“夜蛾老师，是您长得太凶了，像电视里的极道老大，刚刚从包里掏出来的不是我而是一把【木仓】。”

夜蛾正道碎掉了：“……”

车子停在一条街道的尽头，等夜蛾正道下车便扬长而去。

“……”夜蛾正道短吁一气，提着包里的小鹦鹉走进古朴的巷口。

街道两旁高挂有灯笼造型的路灯，整齐排列的木质建筑在石板路上铺开，入目庄严而气派的高墙大院。

瞬间将人带到了褪色的平安京。

房屋门户上繁复的木格栅雕花隐约透出穿梭的人影，那些人仍身穿和服，诉说着保留下来的古典韵味。

传承千年的御三家各个占地广阔，分别坐落于京都的某处。在普通人眼里，只能看到其外在的静谧低调，而隶属于他们的土地管理范围，均被一座密不透风的结界包围，阻隔咒灵与诅咒师。

镜里花观花。

夜蛾正道来之前预先送过拜帖。

五条家仆将人迎进内宅。

古宅多采用木架结构，下部架空如干阑式建筑，适应温和多雨的气候。院落开敞式布局，柱梁壁板不施油漆，木材的天然色泽和纹理为空间带来自然质朴之美。

除了住宅本身，庭院设计也是一大亮点。错落有致的竹林，在微风中轻轻低语，白砂水流，蕴含深深的禅意，竹筒敲石以惊鹿。

一行人踏着脚下光滑的木质地板，来到会客室等待。

家仆们身着五条家统一的服饰，衣服上绣有族徽，为夜蛾正道上好茶点便退下。基于其傀儡术式特点，小鹦鹉装相自然。

半个小时内，仆人来了两趟，一趟说小少主在来的途中，一趟让夜蛾正道去小少主的院中会面。

还真是五条猫猫能做出来的事。

夜蛾正道习以为常，放下茶杯又跟着家仆往后院去。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少年音色清澈如溪，丝竹之悦耳，冷淡地催促着家仆们离开自己的院子。

冬日无雪自苍穹而下，然其发色有白雪之皎洁。有棱有角的脸庞俊美绝伦，一双似碧玺宝石的双眸原本多情得让人沦陷，面对外人时，射出一道道冷冽罡风。

待院子只余二人，少年一改正襟危坐，慵懒地坐在榻榻米上，一侧膝盖弯曲，一条胳膊搭在上面。随着他的动作，些微露出和服下的内衬打底。

白皙的面颊漾出招人目眩的笑容。

花瓣勾勒那厚薄适中的唇，一张一翕宛若情话穿透耳膜。

一道刺眼的光芒照亮小鹦鹉的心房。

深闺小咪，男德典范。

温柔刀，刀刀致命，古人诚不欺也。

好吃，爱吃，多吃。

救命，老攻真的超性感啊！！！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小鹦鹉安详流鼻血中。

“夜蛾，那是你做的新型咒骸吗？居然有血流出来了。”五条悟指着夜蛾正道放在一旁的公文包，将小鹦鹉揪出来。

夜蛾正道虽然喜欢可爱的东西，但制作出的咒骸并未跟可爱沾上边，小鹦鹉是头一个。

五条悟稀奇地揉了揉小鹦鹉带有温度的肚子：“这完全就是只活生生的鸟吧？夜蛾你已经沦落到改造**了吗？居然成功了。要是让那帮老橘子知道了，非得逼你交出制作方法。话说人也可以吗？”

耳边话题越来越偏，夜蛾正道出声打断：“不是咒骸，就是真正的鹦鹉。”

五条悟用纸给小鹦鹉擦血的动作一顿，六眼似高解像度的热感仪外加360度透视扫描仪，能直击事物深处的咒力流动或本质信息。

【神之子】、【神之眼】所见所闻，皆高纬度神明赐福。

他能辨别小鹦鹉的咒力颜色，词条信息一一剖析在眼前。

简直太有意思了。

他将呆呆的小鹦鹉放在矮桌上，掰下一块点心碎屑喂给对方吃。

霖接受着天使的投喂，黑珍珠眼湿润泛光。

老攻，饿饿，饭饭。

出息了啊。

霖的大脑运行依旧卡在消化五条悟神颜的关键。

【Error。】

【Error。】

【Error。】

【世界锚点已加深。】

夜蛾正道三言两语解释了小鹦鹉的来历。联系起五条悟挂在悬赏榜榜首的信息，不由阴谋论：“难不成对方利用一个孩子来降低我的怀疑？知道我今日会来找你的只有高专与五条家，莫非内部有诅咒师潜伏？单独把一只鹦鹉交给我确实很可疑，但它身上并没有诅咒的痕迹，耍了别的手段？”

五条悟观察着小鹦鹉眼神空滞地咀嚼，食物残秽进入体内并未出现咒力流动的现象，属于普通鸟类的进食过程。

两颗澄澈的蓝眼珠弥漫着璀璨的狂热，饱含常人难以理解的暗流。

“夜蛾，年纪大了还想那么多，小心变成秃子。那群垃圾诅咒师想攻破六眼与无下限纯属异想天开。”五条悟指尖捻着小鹦鹉丝滑的羽翼，随着力道的加重，翅膀的咒力流动自然加深，转而锋利坚硬，触感的反馈之诡异。

夜蛾正道：“那你可有看出这只鹦鹉的不寻常之处？会不会与其主人的术式相关？那是个咒力强大的孩子，术式同样是没见过的类型，等调查后若与诅咒师没有牵扯、家世干净，未来你们入学也会成为同期。”

五条悟哼哼：“这只鹦鹉身上，确实能察觉到微弱的咒力，不同于翅膀上张扬的咒力轨迹。不过，夜蛾，老子可没同意跟你去东京读书。”

两人关系不差，起码五条悟不会端着一副少主的姿态横眉冷对。夜蛾正道是为数不多地理解他的人。从小被五条家宠得没边，虽然嘴毒了点儿，心却正，没有沾染上御三家的腐朽气息，遗世独立，有自己的一套价值观。

这也正是夜蛾正道看中的地方。他可不想把御三家复制粘贴的人带进高专嚯嚯其他的好学生，只会贻害无穷。虽然五条悟嘴毒了点儿…但孩子人不坏。

五条悟嘴上没答应，其实摆在他面前的选择只有一个。身为御三家出生的孩子，觉醒优秀术式的他们都会被统一送至京都高专培养，圈地自治。好不容易能脱离御三家，他不会傻到再把自己送去另一个缩影般的御三家。

夜蛾正道委实不担心，反正还有一年时间，自己常来聊聊，也能促进关系的融洽。

他看了眼始终不吭一声的小鹦鹉，见五条悟有留下后者的意思，不再过问。等做完背调再来也不迟。考虑着，夜蛾正道又去了趟五条家的书库。

【世界锚点已加深。】

屋里只剩一人一鸟。

五条悟指头一弹，把小鹦鹉推到在矮桌上，食指用力按住对方的肚子，轻松桎梏，“说吧，你究竟是什么？”

霖被美貌暴击，心头一紧，顿感不妙，果然鼻子一热，又流血了，“你先别看我，真的受不住。”

这饭也太香了。

再吃下去会贫血的吧？

小鹦鹉把头埋进桌上的纸堆里，蹭掉鼻血。

捕捉到小鹦鹉浑身外溢的害羞，五条悟笑得越发放肆：“老子也知道自己超帅的！”

五条猫猫自恋起来很会破坏气氛。

霖能够预想到未来的某天，那些被五条悟迷花眼睛的少女们怀揣着萌动与怯意向其告白：“我喜欢你…”

结果五条悟推着墨镜说：“真的吗？谢谢，你真有眼光，老子也超喜欢自己！”

深闺小咪这一手声东击西打得人措手不及，小嘴儿叭叭得，难怪温柔的夏油狐狐更受女孩子欢迎。

小鹦鹉眼眸亮晶晶，等五条悟收敛了笑声，才扬起戴着身份牌的爪子说道：“你看这个。”

跟六眼沟通格外便利，能免去冗杂的社交过程，许多基础信息无需自己赘述已分析呈至对方眼中。

再加上夜蛾正道只表露过小鹦鹉来京都找五条悟这一段，其他碎片化的信息一概无用。

霖的爪环模仿了六眼的颜色，刻有名字，对方不会不明白。

五条悟不满：“【神之眼】已经到这种烂大街的程度了吗？”

“那倒没有，但咒术界满是你的传说。”霖活动了下翅膀，黑漆漆的眼珠晃了晃，“宝石定制超奢侈的，如果有好心人愿意给我弄一个真的就不会烂大街了。”

犹如把自己的一部分佩戴在身上。

企图给自己下束缚吗？

五条悟的眼瞳笼罩着一抹低沉的阴影，那是家仆禀报后送来午饭时的背影，也是重归平静后关闭门扉的封闭。

“就这么喜欢？”他勾起唇角，水润得像被神明眷顾过。

被宠着的小少主高不可攀，看似相处融洽，无碍乎把小鹦鹉当乐子看罢，无下限都没解除过。

霖敏锐地感知那音容笑貌下的凉意，跳到一旁观赏深闺小咪的吃播，不希望猫猫误会上赶着自来熟的自己有恶意，“在我的世界里，无人不爱【神之子】。你眼中的世界满是那些嫉妒的嘴脸，不过是一堆得不到神明赐福的可怜虫罢了，管他们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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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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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嗨，老攻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