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国中生的寒假在十二月底与一月初，有两周。

除了十二月三十一日到一月三日这四天是全国狌公共假期，其他时候上班族依旧得忙碌起来。

由于天气太冷，室外活动大大减少。偶尔的外出也是夏油杰带着小鹦鹉去逛逛书店或者小吃街。小鹦鹉到家还能再看看电视。

平淡的日子眨眼而过，很快到了某个周六的早晨，小鹦鹉将出行提上日程。

吃过早饭，夏油杰把小鹦鹉放进口袋，打着去书店的名义出门。

去车站得乘坐公交。

夏油杰上车后坐到了最后排，背靠着椅子，将车内的情况一览无余。

在家的时候主宠俩商量过乘坐蝠鲼的可行性。

夏油杰提出直接乘坐蝠鲼去京都，操控咒灵的速度可比新干线更快。

霖持反对意见。

蝠鲼飞到多高才会不被城市里的人发现？没学过使用咒力强化身体之前，冬日里的高空飞行也很容易感冒发烧。更何况宝可梦的修行不能依赖主人。

小鹦鹉把头搭在口袋边，乖巧可爱。

有陌生人打眼瞅见，会礼貌地为了跟小鹦鹉互动而向夏油杰夸上几句。

客套的社交行为。

下车后进入车站，夏油杰去窗口买了一张东京到京都的车票，为了把霖送进站台，挑一个安全的地方藏好，他专门选的靠前的商务车厢。

售票员核对身份证明，眼睛都直了。

乍一瞧夏油杰的身高，谁能想到还差一个月才满十四岁呢？

霖被售票员的表情逗得躲在口袋里偷笑，身体一抖一抖的。

这让霖想起某个周末去书店被漂亮姐姐要手机号的夏油杰，他把手里的辅助教材翻过来，露出封皮上写的国中二年级…那小姐姐脸羞得通红…哈哈哈哈哈…

拿好车票的夏油杰，把小鹦鹉按进口袋，检票进站。

周末的客车站台人来人往，游玩的人居多。

他选了个最近的班次，在站台上等了不到半小时，列车缓缓停靠。

商务座的人少，基本没坐满。

找到2号车厢后，顺手将一只趴在行李架上的脏东西祓除了，抬手摸过去，术式搓咒灵，一套动作丝滑且流畅，接着对应车票上的座位号坐下来。

每个站停靠时长十五分钟左右，车站人员会在关门前提醒乘客。夏油杰会在这之前确认好霖的安全。

东京到京都两个多小时车程，若非来回赶不上中午回家的时间，他会跟小鹦鹉一起去。

同排的四个座位，只坐了两人，另一侧的窗边是个长相冷酷且严肃的中年男子，嘴巴周围一圈刻意蓄好的胡渣，寸头两侧颞部还剃着两道平行的头发纹身，一身黑铯立领制服内搭白衬衫，眼神对视过来无比犀利，让人联想到电视热映的极道老大，其左手边的位置放着公文包。

夏油杰和霖在观察的同时，对方正巧看了过来。

蛙趣…

这不巧了吗？

是夜蛾老师啊。

那这身如狼的气质对上号了。

也不知道夜蛾老师能不能加深世界锚点。

口袋里的霖回头对小主人说：“杰，他好酷，头发上还有纹身造型。”

（改变头发长度刻印的纹身没问题，但真正的纹身，好孩子要拒绝哦：）。）

夏油杰原本指望能有个看起来好相处的邻座看顾一下霖，极道老大什么，可不是小鹦鹉能对付的。至于咒力，不可以随便在普通人面前使用。

精通傀儡咒术学的夜蛾正道对可爱的事物无法抵抗，但此刻的他，已将视线牢牢锁定在小鹦鹉的主人身上。

除了六眼，不使用术式的咒术师能完美隐藏于人群中。

自夏油杰出手的一刻，那股庞大的咒力流动，还有使用的术式，都极大地勾起了夜蛾正道的遐想。是个好苗子，看来是觉醒了生得术式并且很长一段时间作为野生咒术师在为社会做贡献。自己没有听说过，或许出生自非术师的家庭。

捕捉到夏油杰目中的犹疑，夜蛾正道主动开口询问：“请问有什么事吗？”

“杰，第六感告诉我，他是个好人。他还会主动关心你。”小鹦鹉派发一张好人卡。

陌生人主动关心什么的更奇怪了好吗？夏油杰听着站台外播报的仅剩五分钟发车通知，再三纠结下将霖拜托给夜蛾正道并互留了电话。

“大叔您旁边有人吗？霖可以坐这里吗？”夏油杰指了指放公文包的座位，把小鹦鹉和车票放在旁边。

“没人，这个位置我也买了的。”夜蛾正道把公文包立起来靠着扶手，给小鹦鹉腾了空间。对于被一个站起来快赶上自己的少年唤做大叔有些无奈。自己很显老吗？

霖又想笑了，咒术师真的有【壁】吧？生怕跟普通人接触太多，旁边的位置也买了…

“谢谢大叔。”夏油杰搓了搓小鹦鹉的脑袋，在列车关门前下了车。

时间匆忙，夜蛾正道没有跟年轻的好苗子交流更多，他茫然地看着被小鹦鹉叼在嘴里的车票，“这是你的票？你主人不跟你一起走？”

问出口的瞬间，他就没指望一只鹦鹉回答自己，毕竟交流的逻辑很复杂。

霖不是真正的鹦鹉，读懂了对方的表情，他把车票递给夜蛾正道，嘴里得空才回道：“是主人的票，他拿给我就出不了站台了，只能再补一张，好贵。”

夜蛾正道拿着车票，不知该从哪点好奇起来，对这对主宠的组合关注度大大提升。

“一路上请多多指教。”霖礼貌问好，圆滚滚的身子坐在座位中央，小小一团，把人萌得心痒手痒。

夜蛾正道：“多多指教。你说话很流利啊。”

霖骄傲道：“我的品种是折衷鹦鹉，当然厉害。”

这话就跟夜蛾正道介绍自己是人类一样怪异。他忖思着，果然是小鹦鹉吧？简单好懂。

压下心底的十万个连环问，夜蛾正道怕自己吓到小鹦鹉，只得循序渐进。

在检票员来之前，他问出了夏油杰的名字、十三岁、国中二年级生。更为详细的个人信息，事后可以调查。

夜蛾正道心底反复咀嚼着十三岁的字眼，舒坦了，看来自己不老嘛，对方还是个孩子。啊，等等，都快有自己高了吧…果然是个好苗子…

检票员看着手里的三张车票，愣了几秒，拘谨地对上那张极道老大的脸：“这位乘客，以后乘坐新干线不用给鹦鹉买成人票，有宠物票。并且要携带牵引绳或宠物包。”一人一鸟买了三个座位，奇奇怪怪的。

夜蛾正道拉开公文包，里面有文件纸与小型防身咒骸，他让小鹦鹉跳进去。

霖听话照办，挤在毛毡娃娃旁。

这下宠物包现成的。

严肃又认真的极道老大让检票员望而生畏，贺了句旅途愉快便继续工作。

小鹦鹉跳出公文包，整理凌乱的羽毛：“我叫霖，小主人给我的名字。大叔，怎么称呼您？”

“夜蛾正道。是一名教师。”夜蛾正道补充了后面一句话，意味不言而喻。

霖真的越看越觉得夜蛾老师是个典型的外冷内热，长得越凶、心里越软，别看外表一副面瘫样，内心戏一定超多。他客客气气喊了声：“夜蛾老师要去京都哪里？我是去京都找另一个小主人。”

“飞鹦传书？”这年头养鹦鹉还隔着三百多公里跨区共养吗？夜蛾正道不理解，这个超出他的知识范围内了。

“也算是吧。两位小主人通过我认识的，他们关系可好了，以后也会在一起。嘿嘿…”霖畅想着嗑CP的美好未来。

这笑得跟抹了蜜似的，看来另一位小主人应该是个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子。夜蛾正道一边想一边回答：“我去找我未来的学生。”

是六眼吧？自打霖偶遇夜蛾正道，心里就有了盘算。他跳上扶手：“您很喜欢小动物吗？包里都是玩偶。如果您喜欢，也可以摸摸我的翅膀，以感谢一路的照顾。”

“如果你不介意地话。”夜蛾正道一本正经把小鹦鹉捧在手心顺毛，趁机查探对方羽翼上微弱的咒力波动。的确是一只纯正的鹦鹉，血肉之躯，不是咒灵，没有诅咒的气息，也不是式神。

霖的附魔飞羽是用【神明的交易】兑换的类似魔法阵持续刻印的咒力羽毛，让六眼来看，那是流淌着满满的咒力轨迹。

好特例，难道还跟主人的能力有关？夜蛾正道想着对方祓除咒灵后，手里出现的黑色球体。能饲养这种宠物的夏油杰不简单。正好可以去五条家的书库翻翻看。他更加坚定让其入学高专的想法。

一路上拉闲散闷。

偶尔过路的人看热闹，可一对上夜蛾正道的脸便枯萎了。

霖再能聊，夜蛾正道也憋着没有去问一只鹦鹉能不能看见咒灵，开不了头，不如直接拜访夏油杰。

有人陪伴的两个多小时车程，弹指之间。期间夜蛾正道还陪小鹦鹉去卫生间上了个厕所。人生活过三十载，他甚至对小鹦鹉一套瞄准马桶滋水、然后按键冲水的连招鼓起了掌。丝滑又自觉，都成精了。

【世界锚点已加深。】

霖眼皮抽搐，为什么会在这种事情上也刻下认可的羁绊啊…

列车到达京都站。

夜蛾正道将小鹦鹉放进公文包，拉链开了道口子，方便毛茸脑袋探头。

极道老大养了只可爱的小鹦鹉，反差萌的一幕收获颇多的回头率。

检票出站的夜蛾正道找了个位置坐下，准备给夏油杰发个消息。

霖从包里跳出来，飞到对方手臂上：“如果要向小主人报平安，落款得是【钮钴禄】，算是一个暗号。”

小鹦鹉奇怪的点还真多啊。夜蛾正道认认真真加上去，点击发送。

对方很快回过来一通电话。

夜蛾正道接通，打开免提。

夏油杰：“大叔您好，能让我的鹦鹉接电话吗？谢谢。”

霖：“杰，我就说大叔是个好人吧。”

夏油杰：“那你…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小鹦鹉的事情还是别让陌生人知道了。他话到嘴边只剩叮嘱。殊不知小鹦鹉老早将底透了个遍。

霖：“杰在外面的时候也要注意安全。等我回来。”哎，崽崽真可爱。

电话被挂断，一股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即视感扑面而来。思考人生的夜蛾正道追忆起自己每次离家与妻子在门口道别的场景。

让鹦鹉接电话的行径早不足以震撼他的心灵，就算小鹦鹉马上给他表演一个打字发短信，他也能接受了。总好过令他天马行空的爱情桥段。

事实证明，想太多的确会影响生活。

“谢谢夜蛾老师。”霖谛视极道老大愈加肃穆的表情，四周流动的人潮圈越避越远。

夜蛾正道思绪回笼，拳头放在嘴边咳嗽两声：“接下来你要去哪里？我可以看看是否顺路。”

在新干线上，霖简单解释过独自乘车的原由——小主人去了会被妈妈发现，两人是偷跑出来的。

一名十三岁的未成年放心大胆地留下一只鹦鹉坐车去京都找人，这种做法任谁来细品都觉出不寻常的滋味儿来。此时的夜蛾正道笃定这主宠俩十之8九是仗着有咒力才生出的勇气。

夜蛾正道眼神诚挚，他得提前跟小鹦鹉打好关系。

霖游移不决：“会不会太麻烦夜蛾老师了？”

茶香四溢。

夜蛾正道：“不麻烦不麻烦。”

霖给出明示：“我的另一个小主人叫悟【Satoru】，他是五条家的孩子。”

若惊雷平地起。

夜蛾正道犹如被按下了暂停键，表情凝固在惊讶与茅塞顿开之间：“我此行的目的地正是你口中的五条家。悟也是我要找的学生。”

“真巧。”霖出现钻进公文包，“那我们快些出发吧。”

夜蛾正道拿起包往外走，招呼了一辆出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