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Fever·发烧

临走之前,赤井叫住了梨衣。

他将一个外表普通的乐器包放在桌上,拉开了拉链。

她知道出任务时,尤其是经过人群密集的地方,狙击手经常把狙击枪放在乐器包里伪装。

“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接着她就看到了乐器包里的东西——是一把贝斯。

“......”

一个意外的猜测突然涌上心头,梨衣一怔,声音有些颤抖,“Scotch?”

赤井微微点头,“在那之后,组织安排我去搜查Scotch的住所。”

“......”

她沉默地接过那把贝斯。

看得出来,即使长久没有被使用过,这把贝斯依旧被保存得很好。梨衣的指尖轻轻掠过贝斯的琴颈,冰冷的金属和漆面似乎还残留着旧日的温度。

“......你竟然会保存这么久。”

他仍是那个熟悉的样子,沉着冷静,连声音都一如既往地低缓,“我知道它应该去的地方。”

只是没有途径,将这把贝斯交给Scotch那个再也无法见面的恋人。也不该由他转交。

以及,Scotch曾经用这把贝斯安慰过在路上偶然遇到他们的真纯。他和Scotch关系一向很好,看到这把贝斯的时候,他就选择留了下来。

事实证明,是正确的决定。

“......多谢。”

她垂下眼帘,睫毛落下一弯阴影。

看来他并不确定Scotch和Bourbon的关系,也不确定Bourbon的身份。如果知道的话,他应该早就把贝斯留给Bourbon了。

他没有为留下贝斯解释更多,转而有意无意地说起她正在思索的事,墨绿色的眼睛深邃如潭水。

“后来Bourbon也去搜查过。我想没有别的可以留给那位小姐的东西了。”

梨衣坦然一笑,没有立即回应。她装作听不懂他话里的暗示,仿佛只是对他保留这把贝斯表示感激。

“足够了。”

真是讨厌。难得让她感动一次,还是不放过借此试探的机会。

“你还记得你告诉过我什么吗?”梨衣抬起头,眼神穿透那层过去的迷雾。

赤井没动。

“你说,‘真正的赌徒,从不在对手面前亮底牌’。”

她收起贝斯,拉上乐器包的拉链。

“可是刚才你这样做了。”

他垂眸,“你不是对手。”

梨衣嗤地笑了一声,笑意里带着一丝难以形容的复杂。

“……真是越来越狡猾了,FBI先生。”

她还是把得到这把贝斯的事告诉降谷吧。虽然她能猜到降谷一定会让直接让她转交给直子,但是这把贝斯,是他们关于诸伏警官共同的记忆。

“送我回去。怎么,你要我背着这么显眼的东西坐出租车吗?”

*

当天夜里,赤井秀一接到了梨衣的电话。

他的睡眠很浅,响铃几秒就接起。

那边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犹豫,“……我需要你帮忙。”

一点三十七分。

他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街道上只有孤单的路灯亮着,没有一丝行人的踪迹。

上一次三更半夜给他打电话——居然是在很久以前了。

那个时候她在k大附近和朋友合租,两个人玩到深夜一两点,回到公寓后听见关着的卧室门后面有人的响动。

那时他才知道原来他也是会害怕的,害怕如果没有及时赶到她身边,剩下的就只有死在报复案里的冰冷尸体。正是在那之后,为了安全也为了不连累合租的朋友,她搬进了他的公寓里。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赤井回答道,“说。”

她不是任性的人,如果不是事出有因,一定不会选择在这么不寻常的时间找他。

“发烧有点严重,但是我没有退烧药……我几乎从不发烧的。”

赤井把手机放下调成外放,开始换衣服准备出门,继续问下去。

“测温度了么?多少度?”

“很糟糕——39.5℃。”

因为落水吧……这时候的天气还是太冷了,而且还没有吹干头发。

“我会买吹风机。”

梨衣的声音顿了一下,“……有什么必要?我又不会去第二次。”

“自己用。”他说得云淡风轻,唇角却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免得落到和你一样的下场。”

语言陷阱,不是只有她会用。

“......”

对面果然被噎住,沉默下来。

去她的公寓的路上刚好就有24小时的药店。

“我会过去。”

“......加上白天的事,算我欠你两个人情。”

她说完就立刻挂了电话。赤井推开门,走进午夜的冷空气里。

*

门开了。

梨衣的额头贴着汗,脸色很不好,站得笔直却像随时会倒下。

“......多谢。多少钱?”

她伸手去接装着退烧药的袋子,赤井却没有松手的意思。

“......?”

他没有抬眼,像是在陈述一个不可反驳的指令,“回去躺着。”

梨衣的嘴角抽了抽,“不劳烦你。”

“只是送药的话,”赤井不紧不慢,像是随口反击,眼神却在她身上顿了一秒,“之后能抵扣什么人情?”

“......”

梨衣最终还是妥协地向后退让他进来。

她只是让他送药过来,剩下的都是他自己主动做的。这么想着,梨衣直接回到床上躺下。

不多时,他走了进来,端着一杯水。

梨衣没有一点力气,赤井脱掉冰凉的外套才伸手去搀她,她像一摊水一样顺势把身体倚靠在他的胳膊上。

病得有点严重。

吃完药让她躺好,再找冰袋敷在她的额头上,给她掖好被角,那双金色的眼睛漫无目的地追随着他的动作。

“睡觉。”

还是指令式的语气。

“你在下命令吗?”梨衣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

“……”

大概是大脑晕乎乎的,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梨衣变得很多话,稀里糊涂地就往外说,“你的表情像审问犯人的时候要把我的头按进水里。”

赤井只能无奈叹气,“不会那么对你。”

“……你什么时候走?”

“等你退烧。”

都病得神志不清了,他怎么可能现在就走。

梨衣的脸颊因为发热还是蒙着薄红,赤井一时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她的脸上竟然流露出一丝安心的神色,而不是充满敌意的排斥。

“……谢谢你。”

按理来说他不该在这种时候挑起别的话题消耗她的精力,但是看着面前病恹恹但难得直白的梨衣,他突然觉得这个时候,她一定会给他正面的回答。

赤井提起一直以来没有提起过的事,有关她为什么会出现在组织里。

他没有立即说话,只是看着她沉默了几秒,像是在确认她是否真的明白自己做了什么。

“……你还真是大胆。”

梨衣挑眉,“怎么?”

“你就不怕,他们认出来你的脸。”

认出来,她是曾经从组织的研究所逃走的那个小孩。

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她就给出了回答,仿佛知道他会问她这句话。

“你不也是么?你就不怕他们知道,你是你父亲的儿子。”

和他的猜想相差无几。

很拗口的一句话,赤井却清楚地知道,是因为他们曾经在无数个日夜依偎着交换过所有的过往和执念。他知道她成为实验体的那段暗无天际的日子,她也知道他只身来到异国他乡只为了寻找失踪多年的父亲。

分开的时候,谁又能想到命运竟然会指引着他们到同一个地方来。

“你是不是没有看邮件?我下午给你发了一份这么久以来搜集到的关于羽田浩司案和Rum的资料。”

她的语气和腔调没有平时针对他的火药味,甚至有一分嗔怪的意味。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们是盟友啊,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现在不也来照顾我了?”

父亲么。

十七年里经历了太多,赤井秀一已经没那么经常回想起这个最原本单纯的目的。

她替他记着,他该道谢的,却只能沉默地看着她。

梨衣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自顾自地继续说着,“直到现在Rum都没有放弃找他……也就是说,你父亲一定还活着,他只是被逼无奈逃到了哪个地方,如果美国没有消息,日本也没有,那还有英国……”

他想他似乎还是会害怕的。

爆炸时身体的反应先于意识,像上次她故意跳下楼梯一样,本能把她一把揽进怀里。

那具身体太单薄了,没有什么实感,他一时怀疑是不是真的已经抓住了她。

他害怕研究所的人知道她是那个逃走的实验体,害怕她在他所能控制的局面之外,害怕眼前苍白脆弱得好像随时会消失的人真的消失。

她说的很对。他就是那种要掌控一切的人——包括她。

“……但是你不一样。”

不一样。

赤井秀一听见自己心里的话比说出来的语气更失控。

“阿普唑仑,舍曲林,帕罗西汀,还有喹硫平。你理应在我买药之前告诉我你服用过什么。”

“……”

顾及她在生病,他已经尽力控制了自己的声音。

她扭伤脚踝的那一次,他在她的药箱里发现了大量的精神类药物,还有各种没有贴标签的药瓶。

“阿普挫仑比上一次少了至少三周的剂量。”

她的状态并不好,憔悴、魂不守舍,奔波了一天都是强打着精神,在车上几次打瞌睡,都是阿普唑仑的副作用。

“你觉得头晕,是阿普唑仑的副作用。”

他控制住语气,冷静地继续说下去。

“体温计不会说谎。烧到三十九度五,你才察觉到自己在发烧。”

“……”

“是不是觉得很巧合,我买的药,和你吃过的药完全没有冲突?”

“……”

她想说什么,他却已经抬眼看着她,眼底没有一丝波澜。

“阿普唑仑是最容易成瘾的苯二氮卓之一,看起来你的底子早就被折腾得不像样子了,你想因为药物过量去死吗?”

“……”

全是无比精准的事实。阿普唑仑极易产生依赖性,又很难戒断,她已经断断续续反复过好几回了。

梨衣很没底气地反驳,“你这个用吗啡止痛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

“我没在跟你开玩笑。”

梨衣被赤井几乎是低吼出来的话吓了一跳。

他本来就比她高大很多,背光的地方更显得压迫,梨衣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不想去看他凶神恶煞的眼神。

“……可是阿普唑仑最管用啊。”

赤井意识到自己刚才片刻的失控,冷静之后放缓语气才继续,“……为什么要这么做?明知道这个地方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梨衣的声音很轻,却很认真,没有他能插手的分毫空间。

“赤井秀一,我还有别的办法吗?”

开头call back一下第二章!我是伏笔大王,铺垫那么多都是有用的嗯!

哪怕是做一些令人感动的事也不会放过试探呢。提到波本是为了从梨衣这里试探波本是不是也是公安警察,但是梨衣选择假装听不懂,让他继续猜去吧。梨衣发烧的时候赤井也会想借机问清楚对方卧底组织的理由。勾心斗角、互相有所保留的对抗路真好味!

感觉梨衣的心路历程很契合一首叫《So addictive》的歌:“I hate you but I love you.”

真的很感谢每一个看到这些文字的朋友>_<

我是一个写得很随意的人,写这些让我很快乐,但是一想到要拿出来给人看就会回去反复改来改去,害怕辜负期望。我对我基本文字的把控能力还是有一点自信的,但是我没有专业的写作技巧,也没有办法写出精彩、有意思的东西,所以每看到一个点击就很高兴!

下面要忙期末月了,可能时不时会给自己放小假再写一点(纯死命学习是不可能的hh),然后剩下的存稿想大改,总之七月份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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