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洛宁合上手中的书。

“我怎么记得某个系统和我说过，我是这个世界的炮灰女配，唯一的作用就是让男二和女配在我的灵堂上重逢。”洛宁指尖划过原书的封面，意味深长，“书里可没这么写。”

亏她熬到凌晨两点半看完全文，结果这本叫《烬芽》的破镜重圆文从头到尾都没提过她的名字。

【我前两天听人说在医院碰见了你。】

这是唯一一句和她沾边的话，没有前因后果，她仅仅只是“听人说”中的那个人，作为背景板出现。

但也比葬礼重逢正常。

她就说，很难有这么神经的剧情。

“大炮，给个解释。”

正预备出声的机械音停滞，炮灰升级系统花了三秒愣是逼着自己接受了这个名字。

它要维持机械冷漠的高逼格。

【你待在无尽星海的时间太短，很多事还没来得及说】说到这它停顿了下，机械音忧心忡忡：【之前我和你说过，你的行为影响了书中主要人物，所以D07判定危险值后决定将你清除。】

【将你判定为危险并清除的是D07的书灵。】

“书灵？”洛宁露出疑惑的表情。

【是的，每个书中世界在诞生之初都会有个伴生的书灵，它们维护原书剧情，解决每个使剧情偏离轨道的因素，直至世界灵魂化才会休眠，任由灵魂化的世界自由发展。】

“使剧情偏离轨道的因素，”洛宁指了指自己，“你说我？”

她每天六点半起床十一点下晚自习，作业多的觉都不够睡，就算有那个闲心也没时间去破坏剧情。

炮灰升级系统言简意赅地提醒她：【席玉。】

【被影响的是席玉，你对他的喜欢不是被写在书里的剧情，却出现在了书中世界。】

“仅仅因为我喜欢他？”

喜欢席玉的人多了去，她连追求者都算不上。

【他本来不该对你留有印象，却莫名记住了你，这在原书剧情中不曾出现，所以你被书灵判定为严重危险因素。它抹除了你的数据，同时让你在书中世界合理死亡。】

说到这儿，炮灰升级系统的声音略低了些。尽管它在某种程度上和D07的书灵可以算作同类，但想到世界线重启之前书灵做的事，炮灰升级系统不得不承认D07的书灵自我意识过强，下手毒辣，多次做出超过书灵权限的行为，已经成为D07的毒瘤，必须尽快推进世界灵魂化的进度使它消散。

洛宁是唯一的希望。

“顺便还借着我的葬礼让男二和女主重逢是吧。”洛宁微弯唇角，“真是好一个彻头彻尾的工具人。”

洛宁的冷笑唤回了炮灰升级系统飘远的思绪。它和洛宁继续解释：【但正因为有这个前提，所以你能走恋爱攻略，通过在席玉身边不停露脸刷好感，提高自己在书中世界的位置，从炮灰变成主角，推进世界灵魂化的速度。】

“世界灵魂化是什么意思？”

【是我们系统星的名词，数据化的世界即由数据构成的书中世界，我们能通过修改数据达成部分目的。但书灵对数据世界拥有最高掌控权，它不配合的情况下我能做的事极其有限。】

“那灵魂化就是指人拥有灵魂，不再被数据控制吗？”

【是的，小说结局后数据世界会变为灵魂世界。灵魂化后的书中世界是一个真正有血有肉的世界，与现实世界几乎相同，系统星也曾用血肉化命名，后更名为灵魂化。】

【书灵会在世界灵魂化的那一瞬间休眠，不再干扰已灵魂化的世界。但如果想让它消散，书中世界只有你能做到。】

“为什么？”

【原书中没有提过你，你是剧情之外的人，不被剧情束缚。如果你能获得100的主角值，就能使书灵消散。】

替洛宁解释完名词，炮灰升级系统接着它之前的话继续说：【为了便于你理解，这是我为你估算的主角值。】

洛宁眼前突然铺开一层透明的光幕，“主角值：0”的字眼占据了光幕中央的大片位置。

洛宁轻哂，该说她不愧是炮灰么。

“席玉这个人很难缠，他很少产生情绪波动，大多数的时间都在伪装，只对女主林茉芽比较特别——”洛宁提了个关键的问题，“如果我攻略不下他，到最后他也不喜欢我，我会死吗？”

系统体贴安慰：【主线任务虽然是恋爱攻略，但重点是通过获取好感提高主角值，最后的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否在做出行为的当下获得他的好感。】

【打个比方说就是你可以把对他的攻略任务看成一场比赛，你每一次的有效进攻都会得分，只要累计得分达到一百即为任务成功。】

【除了主线任务外我还会给出有价值的支线任务。支线任务可自由选择，但主线任务必须完成，这是提高主角值的好时机。】

洛宁点头，表示她明白。

“最后一个问题，”洛宁伸出食指，“我从席玉那获取主角值，他会怎么样？”

系统沉默一瞬：【涉及上一世的事情我说出来后立刻就会被书灵察觉。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席玉他健康平安，以及这是他希望的。】

听大炮的意思，上一世她死后还发生过很多事情。

【我虽然不能说，但是每当你解锁一个主角值的成就后就能从梦中窥见一些上一世的事情。】

【主线任务：帮助席玉和林茉芽重逢。（任务说明：只能在书灵编撰的剧情基础上稍做改动，完成该任务后解锁平平无奇路人甲成就。）】

洛宁消化完这段信息后，突然笑着问了句：“如果我不做这个主线任务会怎么样？”

她虽然笑着，眼里却没什么笑意。不论被剧情怎么界定成炮灰背景板，洛宁仍认为自己是个活生生的人，被这狗屁书灵这么摆弄，她早已怒不可揭。

【轻则时间停止流动，重则被书灵发现，抹除你的数据。】

炮灰升级系统扔下个重磅炸弹：【你现在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开启任务后我的能量介入D07世界，暂时帮你迷惑了书灵，它以为你这个异常数据已经被清除，这也是主线任务必须完成的原因。如果被书灵察觉你还活着，它会动用一切能量来杀你。】

#

早读前的长廊上排满了吃早饭的同学，席玉抵着靠近楼道的廊柱，有一口没一口地咬着手中的鸡蛋灌饼，眼神不时瞟向楼梯口。

早读铃声快响起时，席玉终于见到他等了一早上的人。

从洛宁脚下生风的速度能看出她的急切，但她脸上的表情却十分淡然。

见席玉站在外边，洛宁小跑到他身边，从校裤兜里摸出一个纸条推到席玉眼前，言简意赅：“里面是她的电话。”

说完后立刻进班，踩着早读铃坐到了座位上。

刚坐下，姜婷婷就靠过来，借着读书声的遮掩问她：“你昨天怎么了？语文课就看你魂不守舍的，还偷偷哭了，一下课就去找了……”

姜婷婷的声音断在这里，眼神往后示意了下：“是他让你难过了吗？”

洛宁顺着她的目光往后，正巧看到了在她右后方和她隔了两排的席玉的发梢。

他低头应该是在看那个电话号码。

想起这件事她就心梗，凌晨大炮刚发表完书灵会杀她那番惊世言论，还没等她细问就被通知它即将休眠。

休眠前只扔给了她一堆带着黄铜风铃的许愿木牌，说木牌中蕴含主角之力，如果她能在上面留下字迹，就可以稍微改动剧情。

洛宁在席玉面前说的那番话并不是夸下海口，关于找到林茉芽她确实有点思路。

前天她在医院见到林茉芽后曾借用过她的手机打电话给自己妈妈，洛锦的通话记录上还留着女主的手机号码。

洛宁没见过系统星别的系统，不知道是不是每个系统都像大炮这样不靠谱。

“洛宁？”见她长时间没反应，姜婷婷低唤了她一声。

“怎么了？”洛宁端正坐好，想起姜婷婷问她的事。

“没有，昨天我就是生病了不舒服。”

姜婷婷长舒一口气：“那就好，我还以为你表白被拒，所以心情不好、伤心大哭。”

“怎么可能？”洛宁被她的脑回路逗笑。

“唉，”姜婷婷低叹一声，“其实我觉得你该去说，不论结果，总之不用再暗恋了。”

“你暗恋得太苦。”

姜婷婷是唯一知道她喜欢席玉的人，也是她少女心事的唯一倾听者。

“同意。”洛宁举手，“等早读下课我就去找他表白。”

姜婷婷惊得手中的书掉到了桌子上：“你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我不说假话。”洛宁拍了拍姜婷婷的胳膊，“人生得意须尽欢，姜姜。”

出乎洛宁意料的是，早读下课后一双白净的球鞋率先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一张纸条被搁在了她桌子上，是她给出去的那张。

“这上面什么也没有。”

“你耍我吗，洛宁。”

平静到辨不出喜怒的一句话。

“第一，我是答应帮你忙，但并不代表你能用质问的态度和我说话。”

“第二，”洛宁脸上堆起假笑，“我喜欢你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耍你。”

只不过喜欢你是假的，想活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