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
站住两个字将苏青的心提到嗓子眼,但在场三人也只他如此。
刚要开口阻拦就有人不打自招,又或者说帝王的坦诚原本就配得上疯子这二字。
萧瑾安道:“我的人。”
“你?”程诺眉眼微蹙,眼看着那坐在椅凳上的人从容挥手。
“苏青,退下。”
门被从后头关上,多大一场危机就在这三言两语之间。
久久相对,程诺出声警告:“陛下,重伤未愈,本王还是奉劝您规行矩步,切莫妄为。”
岂料那人放下碗筷起身撑着桌沿步步靠近,却只道一句:“皇叔,朕还是皇帝。”
什么意思?程诺无言,从前对方从不提起,因为彼此双方心底都门清,大雍的皇帝是傀儡。
他不提是没必要,皇帝不提,是没必要。
“朕依旧是皇帝,没早早见了阎罗,你舍不得杀朕。”
最后那句似乎是结论,程诺终于忍不住一声嗤笑:“陛下,本王却不知您何时发了癔症?”
想的太多!
做的也足够离奇,曾经看皇帝离五步之内程诺毫无畏惧,如今眼瞧着明明伤重未愈的萧瑾安一步步靠近却又不免本能的防备。
满眼警惕的观察,防他的手,防周围的利器,防他莫名幽暗的视线。
“陛下!”突然提高音量,程诺后退半步:“自重。”
这果然是他的软肋,从前总被压制,如今握住命门就不愿轻易放过,“你没要朕的性命,停了宗室的动作。”
“我没有赞同陛下的意思!”
“可你也没有反对。”
程诺有些气,心口一阵一阵的烦闷,跟这人真是一点说不清!
情急之下带跑偏,他脱口而出:“陛下,喜欢一个人不是这样的!”
萧瑾安眼前一亮,一把扑进他怀中,双手死死的抱住他的腰身,如果有尾巴,现在应该摆上天。
“皇叔这是承认你也喜欢我?”
程诺想摇头,结果这人伸手绕过他披散在肩头的长发,冰凉凉的物件贴上肌肤,刺的他整个人一激灵。
以为是利刃,内心反倒平静。
结果脖颈上就多了一枚玉坠,白玉雕琢,一只白泽的模样。
“定情信物,我们有婚约。”
程诺睁大眼却来不及阻止那登徒子踮脚又在他唇边小鸡啄米似的一下。
“你!”为什么事情又发展成了他意料之外的样子?而且还有一个特别离奇的问题,他的内心居然分外不屑的告诉他这般小动作,他就该学会反击。
什么……反击?
推的那一下不重,萧瑾安却连连退后了好几步,后手撑着身后的桌沿这才堪堪停住。
已经休养了半个月的旧伤也不能妨碍他面上露出几分脆弱且苍白的神色:“皇叔,疼。”
“扣扣扣——”
“陛下,微臣来请平安脉。”
每日问诊的刘太医正巧在门外禀报,殿内久久不曾应答,门外的侍卫也不敢妄动。
事情怎么好似入了循环?
最是难以招架他人好,程诺想走走不掉,太医诊脉眼观鼻鼻观心,假装瞧不见塌上男人和传言中挟制他的摄政王拉扯。
萧瑾安抓着程诺的手向上,摄政王一脸勉强的假笑用力却始终未能将手真正抽离,于是一国之君不如街边的地痞!
“朕不用药,皇叔摸摸,伤就不疼了。”
“陛下,先请,松开本王的手!”
“皇叔,朕心口疼~”
“……”
太医诊脉,忍住的眼睛没忍住心思。
余光向外,见侍卫宫女皆无异样,心头腹诽。
果然民间传闻皆不可信!这哪是受制于人?明明,明明就……谣言误我!
索性最终挣脱,与一人纠缠劳心劳神,也常常一人分饰数角。
他在躲着皇帝。
以至于外邦来使匆匆三月而返,他都无甚精力。
京郊又遇上一场刺杀,在连绵阴雨天。
外邦使臣中居然还来了个楼兰皇子,是他失算,“大雍没了摄政王,便是我楼兰铁骑的囊中物,感谢你们的皇帝,分走你的精力。”
城外不知不觉埋伏的精锐,扮做胡商潜入。
隐于山林,加上雨水的缘故直接拖慢了京都可能的救援。
怎么可能算的这么准,一种可怕却又理所当然的猜测,在他右手握剑,身躯贴于崖壁时。
是萧瑾安。
意识不太好,肩上中了一箭,血和雨水混在一道。
果然,人不能有恻隐之心。
“皇叔。”
结果崖壁之上不知从哪出现的,萧瑾安从皇宫里跑出来,来救人。
“手给我!”
原因是什么嘛?不得而知。
他们在雨幕中奔命,没有敌对,只有彼此,彼此紧握的手。
“所以,你就这样落入了他的圈套。”
和刚醒来那会一样,程诺怀疑自己是疯了。
这是一个幽暗的密室,只有几盏昏黄的烛台,一张石床和……两道困住他的东西。
三年前那箭伤究竟疼不疼他也已经不太记得,但现下,穿透肩胛骨这两处的伤是真疼啊!
他有些苦中作乐,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名为系统的东西。
“是嘛,他救人都跟旁人不一样,我们的陛下啊,他拉着本王跳崖。”
尤记当年,对着底下湍急的河流,萧瑾安回头问:“皇叔,敢不敢和朕赌一回?”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把当日的昏话复述出来,谁知道生死这种东西也是皇室之人所能算计?“他说生不同寝死同穴,也算全了你我间的一桩姻缘。”
“皇叔,我们可是有婚约的。”
变成鸟的金米花点头,在程诺肩头跳一跳,“故事线嘛,就是你俩你来我往了三年,你不信他,但你有良心,觉得好歹有过生死之情,结果他骗你,全是设计,所以你毒发,他终于占据上风,夺回皇权,杀了你。”
“可你现在居然没死,你知道是为什么?”
程诺扯了扯嘴角,他该知道?
“陛下心善。”讽刺意味十足,实际上他跟倾向于那人与他虚以委蛇了多年,内心痛恨不已,所以留他一命,日后折磨呢。
“不不不。”金米花跳到底下的石床上,第一次,程诺惊奇的发现雀鸟的脚还能一下一下跺着地。
多新奇,要从前他定是会将这又会说人话,又会学人样的小家伙给养起来。
然后他就发现其实金米花说的也不是人话:“因为他舍不得啊,他喜欢你。”
戏这东西,演着演着就真了,又不是真的无心,“他今日还计划着让你假死当皇后。”
程诺无言,动一下还牵到皮肉,但他也是真的忍不住,到抽一口凉气百着脸都要问问:“君有疾否?”
脑子有病?没病估计也说不出这点疯话,一句谎言,那是想骗他三年又三年。
“不是的宿主”金米花扑腾着翅膀开始了。
“实际上你们本来就一对,是历劫时遇上乱流,脑袋被石头砸了才失忆。”
“嗯,就是神仙你知道吧,他是你的道侣,但是脑子里多了奇怪的东西,你们历劫是因为被人打了,你必须集齐他身上那些本不该有的,不好的情绪,让系统打包带走,不然历劫失败你们就会死在这。”
程诺真的觉得眼前这只鸟是话本子看多了,闭眼根本就不想继续搭理。
“宿主,宿主!”
金米花急了,左一下右一下的到处飞。
毛都掉了几根,可惜人压根就没动静。
气死了,要不是另一个说那么绝!
“父皇太蠢,怎会逼着一头恶狼反扑?”
“皇叔,你知道你为何只是摄政王?没能登上皇位?”
“呵,忠君爱国,可人人道你狼子野心。”
豁出去了,金米花道:“好吧,我剧透,之后边境又会有动乱。”
“你说什么?”程诺睁眼,再也不能无视,无论大的小的,边境永远是他这一生都放不下的职责。
“是谁?”
金米花沉默,这样显的他有一丢丢失败,他好不容易从往世镜照出的几百个前世剧本中挑选出来,宿主过的比较惨,又能提取到主角消极情感的本子。
“你完成任务,我给你剧透。”
“好,成交。”程诺毫不犹豫。
金米花更自闭了。
但现在先治病救人改剧情。
理想中的样子是青梅竹马,粉雕玉琢的娃娃在将军府遇上了另他一眼心动的大哥哥,然后两人一同成长。
程家满门被害,皇子和将军分别数年,后来再见,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将帅。
以为年少时的情谊不在,但后来重逢,相思又起。
只可惜……命谱都乱了又哪来的理想?
“那我们就先从最简单的怒气值开始吧。”
密室里没有窗台,看不清人世间的日月明灭,四季流转。
程诺觉得那只鸟八成就是生下来克他,不然要做的事怎么会一件比一件离谱。
他编的故事也够离奇,不过结局应该还可以,这孽缘始于一枚巧雕白玉,也同样终于一枚巧雕白玉。
“你真的不是旁人处心积虑,来要我性命?”
“哎呀。”金米花很不耐烦,“宿主,你已经问了我百八十遍。”
好吧,程诺觉得他怕是真的,很疯,会听信一只鸟的话推翻烛台。
可这鸟治好了他的伤,不得不信,从前的别人用命去赢他,现在要换他也用命去这样做了。
为了边关战事,假的他也当真的。
“陛下,这把情爱游戏,我恕不奉陪。”
火苗延边窜起,连着这密室中的一切。
程:所以这个意思是原来有良心,后来转着转着就没了?
金:不对,应该是这一世的宿主脑子有病了。
程白眼。
问下一个,别问,萧已经严重自闭。
萧:不是,我这真不ooc?
小心不在剧本回:不会,因为这都有原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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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系统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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