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时间过去了一个多月,许纹章和方翎彼此都没联系了,也没见过面。双方都只把这段当做是一段艳遇、一段感觉还不错的一夜情,夜深寂寞的时候,从脑海底下翻出来回味回味,仅此而已。
五月石榴红似火,六月荷花满池塘,七月茉莉花如雪……茉莉花飘香的七月的一天晚上,天气燥热得很,小圈子人喊聚会,到一处避暑山庄搞活动,两人才在两个月后重又见面了。
七月份是投资行业相对的淡季,许纹章能抽得出时间放松。
其实那个小圈子因为富二代多,聚会还是蛮频繁的,但是大佬们大都很忙,不容易约到。不过,如果有一两个人能腾出时间来,其他的大佬也会尽量把手里的工作和应酬都往后挪一挪,凑拢来真正的松弛一下。
因为这个牌桌上,不谈工作,不谈项目,是真舒心。
四个大佬,老徐,老周,老沈和老许,都不愿意轻易散场。
难得遇到这样知情识趣的朋友。
再一个,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就是这样,喊你一次不来,喊你二次不来,第三次也不来,那下回就很大可能不会再喊你了。至于以后嘛,想得起就喊,想不起,从此就忘干净了。所以,能来就会尽量来,关系才会良好地延续下去。
今天许纹章到得有点晚,天已经黑透了。
没想到徐大佬徐京也来得晚,两人的车前后脚到的停车场,一起进屋去。
到了大厅一看,嚯,今天来得挺齐全的,往常那些认识的富二代们基本一个不落,大多数都带着女伴儿,一大屋子的人,打打闹闹的,像菜市场。
可能是天气太热,而这个避暑山庄就在城南的山顶上,不但有绝佳的观景平台可俯瞰全城夜景,而且山上的晚上凉爽宜人,空调都不用开。
徐京自从跟陆青黎好上了后,凡事这种休闲聚会,必定会带她出来。
陆青黎有个好闺蜜,就是方翎。
陆青黎来了,方翎也多半会来。两个女人好得跟连体婴似的。
但是,许纹章清楚地记得那次他同方翎会有个露水情缘,是因为方翎失恋了,同蒋路分手了。那么,这种富豪圈的私下聚会,方翎可能就不会再来了。
但是进了房间,许纹章还是不自觉地在人群里搜索佳人芳踪。
大佬的到来自然是引人注目的,三人进了大厅,许纹章还没看到方翎呢,方翎就远远的同青黎打了个招呼。
许纹章循声看去,便看见方翎手里拿着根台球杆弯腰搭在一张台球桌上,她身后是蒋路,正手把手教她如何打台球。另有几个富二代搂着各自的女伴站在一旁,手里也拿着球杆。看样子就纯粹是主打一个陪女人们打着玩乐。
许纹章按捺住惊讶之色,还想若无其事地看她一眼就移开视线呢,结果发现人家方翎根本看都不看他。
早到的沈总和周总一直在等着他和徐京来,没来之前他俩便在一旁沙发里坐着边喝茶边吹牛,暂时没找另外的人来凑角儿。
见两人到了,笑呵呵的起身,一迭声招呼两人赶紧上牌桌。
几个人在包间最里头的麻将桌上坐下来开始血战到底,自有服务人员送来茶水和果盘。
一个两三百平的大包间,用镂空雕花的木质隔断隔成了数个功能区,中老年大佬和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占据不同的区域,泾渭分明的各玩儿各的。
方翎仍像从前一样不挨他们这些大佬。
上了牌桌后的许纹章也没再去关注方翎了。
他基本不和那些富二代小朋友玩儿,以往都是连个眼神儿都欠奉。
他自己是白手起家,最看不惯那群靠投胎投得好的富二代们。所以,女人在那边同蒋路一起跟富二代们打成一片,像从前一样玩得很疯很开心,他在这边如常跟其他大佬们一边砌长城,一边,有的没的聊点国际形势,车子楼市人工智能等等,天马行空,山南海北,都扯一点。
开始是很正常的,忽的,小年轻那边突然爆发出一阵喧闹,这边几个大佬都不约而同停下来朝那边看去。
然后隐约的,几个人听到那边蒋路高喊方翎“老婆”。便是这个改后的称呼,叫那群富二代激动了,说着恭喜恭喜,在问何时大宴宾客之类。
“这就结婚了?怎么之前没听到一点风声呀?”周总挪回目光,自言自语道。
沈总也说:“是呀。不过,现在的年轻人不讲究那些繁文缛节,家里的户口本偷出来直接去民政局登记的比比皆是。而且,不是听说小蒋家里一直不点头同意小方入门的吗?他二人肯定是偷着结婚了。”
周总说:“也不只是小蒋家里不同意,我听说小方的父母也不同意啊。那蒋家看不起小方,嫌她家穷了些。依我看,方家看不起蒋家才是对的。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小蒋一个职校都没读出来的高中生,也不知道小方看上了他哪点,还敢嫌弃人家。小方多好的一个姑娘啊,要学历有学历,要样貌有样貌,配谁都配得上。”
沈总打趣道:“老周,你这是操的哪门子的心呐?配得上配不上,可不是你说了算。”
周总抬眼看向对面,开始拉帮结派:“老许,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许纹章被点名逼着表态,心中好笑。面上,他客客气气地笑了笑,道:“这我哪里知道啊?我对她都不熟悉。”
从前蒋路在人前一向喊方翎喊“翎翎”的,所以,所有人都以为两人已经瞒着不同意二人婚事的双方父母偷偷去扯了结婚证。在佩服蒋路有担当的同时,富二代们还都玩笑似的调侃蒋路这么年轻就走入了婚姻的坟墓,而方翎一脸幸福的笑模样。
这边几个大佬尽管不爱跟小年轻打堆,但那两个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嘛,也都知道了蒋路和方翎是很瓷实的一对,只差两家家长同意婚事了。只除了许纹章,他们都不知道方翎和蒋路分手了。
但是,许纹章马上又在心里摇头。
她真跟蒋路分手了么?分手了怎么还同蒋路一起,且,蒋路喊她“老婆”?
他想起来说分手的话,好像一直都是她的一面之词啊。
只有徐京徐大佬讶异地转过去看了眼后,打出一块麻将,然后趁隙朝旁边的青黎小声问道:“你不是说他们分了吗?”
许纹章就坐在徐京左手边,听到了这话,他愣了愣,斜眼瞟了眼青黎。
还真是分了??
青黎收回望向方翎的视线,没有吱声儿。
看来徐京也是知道方翎同蒋路分过手的,这自然是青黎给他说的。
只刚才蒋路喊方翎老婆那一出,连陆青黎也不知道是怎么发展来的。
反正,听了徐京那句问话,许纹章心里有了底。
麻将打完一圈儿,等着洗牌和麻将升降的片刻功夫,他朝方翎和蒋路那边再次看了眼,见那二人还贴着身体打台球呢,收回视线,一边抓麻将,一边,嘴角衔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说:“现如今的年轻人,闪婚闪离的也比比皆是,这就是年轻的本钱啊。仗着年纪还小,把感情当游戏,分了又合,分分合合好像家常便饭一样寻常。”语气那个高傲,那个嘲弄。
只是,之后砌长城的许纹章已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云淡风轻。
他本以为自己是方翎抚平情伤的一味良药,结果,只是她跟男友闹矛盾期间打的一个野食!
良药苦口利于病,他以为方翎忘记蒋路后会感激他,会记得他这个治病良方,结果,他只是一个野食!
许纹章有些不忿。
原因么?
当然是跟面子有关。
高傲惯了,真是的,这么多年来,头一次被个女人无视到这种程度。
害得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朝那边看。
当他发现偶尔方翎撞上了他的目光时,也是淡然迎视,许纹章越发就不淡定了。
为此,这边麻将打了四圈,有两圈他都放了炮。
坐在他下手的徐京挑眉。
这不该啊。
许总那可是出了名的记性好,会算牌。各人手中出了些什么牌,可能还握着些什么牌,桌面上已经亮出来的牌,都在他的脑子里。
你别看他打牌打得随意淡然,没怎么盯着场中央,但是他过目不忘,心算脑算,算得,嗯,徐京想,要我来算,我肯定算得得脑血栓。
所以,连着两圈都放炮的许纹章让徐京挑了挑眉。
经过观察,徐京发现许纹章好像老去看青黎,他心里就有些不爽了。
一圈打完,他把牌往中间一推,说:“先休息下,下一轮我们几个换换位置,今晚手气好像不咋样。”
打牌的时候,常有输牌的人要求换个位置坐的。迷信换个位置,手气就会变得好了。
所以,徐京说下一轮要换位置,周总和沈总笑话了他几句输不起的话,便走去外面抽烟,清醒头脑。
许纹章也去外面抽了根烟,回到牌桌前,预备先去上个厕所。
幽暗的走廊行到半路,撞见青黎同方翎相携着走到廊下的美人靠坐下来,两人趴在靠上面对着荷塘说起了话,他不怎么君子地摸过去偷听了谈话内容。
青黎:“你和蒋路结婚了?”
方翎:“没。”
青黎:“那他怎么……”
青黎话没说完就顿住了,没再接着往下说,但方翎已明白她想说的是“那他怎么公开喊你老婆了?”
方翎不咸不淡道:“我怀孕了。”
青黎和暗处的许纹章皆是一怔。
二人的意识里,方翎不该是会搞出婚前怀孕的那种女人,因为她素来给人的印象就是个清醒的女人,行事风风火火、直来直去的女人。
这样率直的女人,敢爱敢恨。蒋家若不点头答应她入门,她断不会用肚子来逼婚。
她又出身书香家庭,绝不会叫自己的子女成为私生子的。
所以,这是蒋路为求复合用的计策么?
青黎压下心头的惊讶,小心翼翼问:“所以你们是商量好了是要奉子成婚了是吗?”
方翎道:“不是,是他一直在求复合,还找人把杜新玲打了一顿,逼她自动退学了。再然后我发现我怀孕了,这是个意外,他知道后就立刻向我求婚了。我想着孩子不能无名无分,所以同意复合了。至于结婚的事情,他家里还是没点头。但是蒋路说了,他不会管父母同意不同意,总之不会让我们的孩子不能名正言顺的生出来的。”
话说得很明白了。
许纹章微扯嘴角。
女人就是傻,以为男人就是用一个孩子、一纸婚书就能约束得了的吗?
他打算离开,忽然想到,方翎怀孕了……等等,她怀孕多久了??
他想起那天晚上跟方翎做得有些久。
她狂野地一直缠着他不放,特别的热情,他就……也有些疯狂,没控制住,疯狂到最后,他什么措施也没做了。
因为太累,第二天都起得晚,压根儿想不起要做事后补救措施。紧接着又因为一架望远镜的事情吵吵闹闹,最后他哄好了佳人,两个人又胡闹了一场,十分尽兴,那一次压根儿就从头到尾没想起要做任何事前事后措施了。
这么一回想后,许纹章只觉得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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