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了,季之夏他们还没回来。
季言往沙发上一趟,书包一边人一边。“怎么回事啊,感觉今天好累。”
宁隽倒了杯水过来,季言很快让出位置。两个人膝盖靠在一起,隔着校裤,体温传来。
“可能是今天下午走多了吧。”
季言又坐起来,叹口气。“我听他们说高三好紧张的,他们吃饭排队也在背书。”
宁隽抚平着玻璃杯上溢出的水珠,弓着身子。眼神从黑屏转移到他身上。
眼神里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心里却有些波动。
“你担心你到时候也会这样?”
季言噗嗤笑出声来,“哈哈哈,我?我才不会呢。我只是觉得他们高三的吧,抢饭太快了。而且三天两头的考试,不过刚好可以不用做操。比起我,更可能这样的只有你。”
他伸出手戳在宁隽的胸口,“是不是会这样?高三的比我们早开学,日子都挺不好过的。哥你到时候一定要注意身体啊。”
宁隽避开他的手指,伸手握住。和他一样靠在舒服的沙发上。
轻轻开口道:“还早呢,不着急。”
“不早了,我班上有些同学都开始做倒计时了。”季言想不到这样的话也会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的,一边惊叹的同时一边思考为什么会这么说。
宁隽笑了,他笑起来眼睛微微眯起来。面部柔和了许多,嘴角扬起的弧度也是恰到好处。季言多看了两眼。
很快又听见他说:“看来你们还挺积极的,不着急。现在还可以多玩玩。”
季言点头,没坐一会儿宁隽就背着书包问他要不要去写会作业。
季言哪会有什么作业要写啊,早在晚自习时找写完的抄完了。不过他还是点着头背起那轻飘飘的书包往宁隽房间走。
书桌正对着窗,和他房间的不一样。他的桌子也不是写作业用的,更多时间都是在宁隽这里写。
久而久之形成一种身边没人学习自己就不想动笔的坏习惯,反正他哥也不嫌弃他,位置也够。次次都是这样。
季言翘着椅子对着英语书发呆,不想看不想背,还有预习的作业。随便勾画一下算了。
“哥,借你支笔。”
“文具盒里,自己拿。”
季言伸手过去拿,眼神不自觉的看着他认真的神情,笔尖在纸上滑动。再想到对方还有一个学霸的身份以后觉得更加好看了吧。
拿到以后还忍不住趴在他肩头上看他写什么。
他在做笔记,在画细胞。
其实他也没认出来,这是看见他哥在一个圆下面写了这两个字。
“哥,你就不能画好一点吗?”
咔嚓一声,自动铅笔的笔芯断掉。
没有人是完美的,宁隽有个非常不擅长的事就是画画。可以说是画什么不想什么,偏偏字写得工整给人以错觉。
他道:“就是记个笔记,看得懂就行。”
季言笑他,“可是你着也看不出来什么啊?拿来我给你画,你去写别的。”
还没等他开口就被季言一把拿去,对着书上的彩色模型,拿着铅笔很快就进入状态。
他真是的,做自己的事不上心,倒是喜欢干别人的。
宁隽其实也没什么作业了,只是为了想多和他待一块提的烂建议。
他没什么好的办法多留他一会儿,只能像现在这样,以平常的相处来掩饰自己。
铺开的习题做掩护,视线其实都是他认真画图的样子。
要不了多久,季言大声道了句“完成!”把本子放在他面前。
“怎么样?是不是很棒。”
季言用颜色和线条填充区分不同的部位,旁边也是说明。给他把这一节的都画完了。
比他那歪歪扭扭到处爬的线条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宁隽:“嗯,很棒。”
季言听到夸奖以后嘿嘿一笑,“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这依旧是一个很平常的夜,月光照得人平静又坦荡。好像一切发展都很容易让人接受,夜晚会过去,夏天也会。时间是轮转的,一次又一次的重来。
天上还是那轮月,身边还是那个人。
月考如约而至,放学的时间比平时要早。吃饭也不用排队。
季言和赵越端着刚刚打好的饭,四处找空位。考试时间都是差开的,高一高三正常上课,现在也到了下课时间。
季言看着四周,终于赵越找到了两个空位。
“这次咱两运气好,被分在一个考场。”
季言扒拉着碗里的饭菜,“对,所以我书都没带,到时候借你的我看看。”
赵越笑了一声,“我像是会带书来复习的人吗?”
“要你有何用,要是和宁隽一个考场就好了。”
赵越提醒他,“欸,搞错了吧。人家是理科怎么会分在文科考场。你真的是想你哥想疯了。”
季言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对哦,我就说怎么好久没分在一个考场了。连教学楼都不一样,亏我还每次都去问我哥那个考场。”
赵越被他逗笑,“你好呆啊。”
季言夹起一片黄瓜,“滚蛋,我只是一瞬间没反应过了。像你考一次试找一次2B,我看你就是个2b。”
赵越捂着胸口,一副很难受的样子。“啊!我要告你人身攻击。”
食堂人多吵杂,隐约听见有人说了句下雨了。两个人同时把目光移向窗外。
毫无征兆的下起了大雨,还起了风。可以清楚的看见雨想幕布一样被卷起。
“卧槽,你带伞没有?”
“废话,书包都没背带什么伞。”
说完两个人就没管了,先把饭吃完再说。
然后两个人就在门口看着雨,看看身边有没有人的人可以带他们一程。
“雨,下吧下吧,我要长大。”
季言:“你就不能冒出几句有点水平的吗?”
他玩笑道,看着困住他们的大雨也莫名顺眼起来。空气中还有明显的水珠,有着丝丝凉意,正好起到降温的作用。
忽然间,季言有一种想拉个人走进雨雾的冲动,很难找到和他一起这么干的神经病。这个行为对他来说有点二,还有病。但就是想干。
“季言?”
好耳熟的声音,好像是他的救星来了。
宁隽抖动着伞上的雨水,看着他和朋友站在那看去。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没带伞,果然,他才回头就盯着他的伞看,走近。
“让你带着伞出门不听。”
季言对他露出笑容,和十几分钟前和煦的阳光一样让人舒服。昨晚上宁隽就把伞收出来了,一边给他放在书包里一边告诉他明天可能会下雨。
不过他的话看来不起效。
“我明明带的,就是吃饭的时候我还拿个伞干嘛。没事儿,这雨应该下不大。”
宁隽比他高出半个头,他需要微微仰起头看他。他发现现在的他哥注视自己的眼神格外好看。
“伞你拿着,到教室把外套穿上。小心地滑。”宁隽示意身后还有一个人,他可以和同学一起。
季言从容接手,还是一副笑脸。“谢谢哥。”
晚自习下以后是季之夏来接他们,季言觉得挺好的,下过雨路上还有很多水滩。
刚上车季言就打了个喷嚏。
季之夏在前面说:“淋到雨了,别感冒了。回家吃点药。”
宁隽上车给他拿来个薄毯先盖着,“衣服穿得少就不说了,淋了雨还不穿外套。”
季言看着宁隽的动作心里一紧,有一种干坏事被妈妈发现的紧张。他伸手压着边缘,季言才反应宁隽竟然在数落他。
“我没有!”
宁隽也不甘示弱,“你就有,我都看见了。”
他的考场和季言就隔一栋楼,他又坐窗边,能很快捕捉到季言的动作。他回到教室以后完全把他的话忘了,像个活宝一样的上蹿下跳。
很闹腾。
“真不知道你一天那来那么多精力。”
季言:“没有,我可是控制好的,可没影响那些复习的人。”
影响到了。
宁隽发现隔着一片空地,通过开着的窗看他,寻找他的身影和猜测他下一步的动作,也很有意思。
晚自习开始他去了趟厕所,在走廊上,可以看见对面教学楼埋头的季言。
八成在睡觉,要不就在写些什么。
这应该可以说是他自己的原因。
注意力不集中,放在了不该停留的地方。
季之夏在前面听完了也说:“没错,季言你要听你哥的。对了,我在家煲了排骨汤,回去多喝点。”
季言被说了,不高兴,有些郁闷。
宁隽安慰性的拿着他的手,轻轻的按着他的指节。
“姨夫,小姨在家吗?”
季之夏瞟了一眼前后视镜,看着季言他偏向车窗,谁也不理。
他低笑一声,回道:“对啊,你小姨可期待你们回家了。”
“是期待那罐汤吧。”季言说话闷闷的,不知道在怄什么气。
季之夏见情况不对,又说:“怎么会,我看好火候的。刚好接完你们到家就差不多了,你妈今天心情特别好,她朋友拿来点樱桃来。”
“我记得小隽挺爱吃的吧。”
季言突然收紧了被宁隽捏着的手,头转向他,看着他的眼神有一丝不明的意味。
“爸,你记错了。小隽喜欢吃芒果。”
季之夏专注着开车没注意他两个的小动作,说道:“是吗?可是我不是记得你比较喜欢吃芒果吗?而且……”
说到这里季之夏突然笑了,“你以前吃得满嘴都是黄橙橙的,还有照片哈哈哈。”
宁隽鼻尖也冒出一声短促的笑声,他想起那张照片了,那时候也才六七岁的样子,啃一个快有他两只手这么大的芒果。
家里有个姐姐,看见他这个样子以为他去吃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赶紧来叫苏雁。
苏雁见了,乐呵呵的给他拍照。
季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着镜头笑得灿烂。
他的这件事几乎年年都要回顾一遍,季言已经从烦躁到无所谓了。
“快到家没,我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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