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朵栀子花

生辰纲确实还在船上,但出现在陆绎等人面前的却只有六箱,还差了两箱。

奉国将军的寿礼果然不一般,那满满价值连城的宝贝无一不让袁今夏心动,“金丝楠瓶,红玉麒麟,双色琉璃壶,青白龙凤纹玉璧。”她眼睛直直盯着箱内,神色激动,“大杨,千安,这颗象牙得有七八十两重吧?”

千安挑眉,“差不多。”

陆绎换上了一身绛紫官服,翘着二郎腿坐在位置上,扯唇轻笑,“想要吗?”

这语气,袁今夏觉得莫名的熟悉,很快,她就想起之前千安给自己金条的时候也是这种语气,双眼猛地一亮,“要要要!”

遗憾的是,千安只有一个,陆绎还是陆绎。

只听这位陆经历话锋一转,“我看你是想私吞一二吧,不然也不会对箱内物件如数家珍。”

“呵呵,大人您真会说笑。”今夏赶紧跑回千安和杨岳两人身边,以行动说明自己真的只是看看,没有其他不好的想法。

千安拍了拍今夏的肩膀,示意她别紧张,对方的语气听来应该只是在逗她罢了。

可惜袁今夏没领会她的意思,仍然缩在两人身后不出来,索性,王方兴和沙修竹被岑福带了过来。

将场地完全交给今夏,千安和杨岳两人站到陆绎身后。

她正垂眸放空,却见男人搭在桌面的食指轻点,为自己这该死的奴性叹了口气。

千安上前半步,用手背测试过茶壶温度,再稳稳将茶水倒进杯盏中,挪到了那人手边。

陆绎甚至没有回头看她,心安理得地端起来抿了一口。

对于她这突如其来的谄媚之举,杨岳疑惑地轻挠后脑勺,然后暗自点了点头,千安一定是因为和今夏呆久了,被传染了。

这厢,找了理由打发走王方兴,陆绎转身直视沙修竹,“你为什么要盗取生辰纲?”

“劫富济贫。”

陆绎嗤笑一声,“这个理由倒是冠冕堂皇。”他走近两步,眼神冰冷,“另外两箱生辰纲在哪儿?”

“别废话,我是不可能告诉你的。”沙修竹抬头挺胸,“要杀便杀,悉听尊便。”说着,抬手就要摸向一旁岑福的官刀。

陆绎反应迅猛,一手将沙修竹的双手置于身后,一手紧紧箍在他的脖颈处,左脚抬高疾踢过去,从后向前碾磨他的后膝。

招式狠厉,袁今夏和杨岳都不忍心继续看下去。

千安轻啧一声,听声音沙修竹这腿怕是折了。

“岑福,交给你了。”陆绎抽出岑福的刀,冷刃直抵沙修竹喉间,冷声说道。

“是。”

受了一番苦痛,却始终没有交代另外两箱生辰纲的下落,沙修竹最终被岑福押了下去。

这人一进北镇抚司,想死都是一种奢望,千安不由为他祈祷,希望他能足够头铁。

而其余六箱则被陆绎以镇国将军私通裘大将军之证物的罪名扣了下来,而其背后是否有深意,这就不是他们需要知道的了。

要设计鬼船出现吸引众人的注意力,并趁机转移生辰纲,这么精妙的计划不可能是沙修竹一个人做到的,他定然还有帮凶。

只是千安没想过这个帮凶居然会这么蠢,单打独斗的就敢前来营救。

她和杨岳来得不够及时,现下,距他俩不过两步开外,袁今夏正被沙修竹用匕首劫持。

而甲板上,陆绎也在和一黑衣男子进行缠斗。

不知是不是她的存在感太低,沙修竹明明吃过她手中暗器的亏,此时却仍然对她没有过多防备。

趁此机会,千安一根银针瞬发,刺进了对方的麻穴。

沙修竹很快便四肢发麻跪倒在地,连手上的匕首都无力拿稳。杨岳急忙将今夏拉过来,检查她有无受伤。

那边,黑衣人挨了陆绎一铁鞭,负伤逃离。沙修竹见此情形,只能再次无奈地被锦衣卫押了下去。

事后,今夏看见了那黑衣人的正脸,千安按照她的复述刻画出人物肖像,只是灯光昏暗,今夏的描述不够准确,对方脸上又满是络腮胡,很难辨别清晰。

……

暮霭生深树,斜阳下小楼。谁知竹西路,歌吹是扬州。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便是这烟花三月处。扬州历史悠久,景色优美,既有大名寺等千年古迹,又有瘦西湖的旖旎风光。

一下船,他们便随着扬州知府韦应,将重犯沙修竹与六箱生辰纲押送至提刑按察使司。

走在扬州码头,袁今夏已经开始向千安和杨岳描述之后的美好生活了。

按照一般流程,知府会带他们前去接风,今夏边走边和杨岳讨论等会到了客栈要点哪些吃食。

他们闲聊的声音着实不轻,只怕那毫无功夫傍身的韦大人都能听清。

千安走在最旁边,咳嗽提醒竟然都阻止不了二人的兴奋之情。

“陆经历,前方便是乌安帮的据点。乌安帮是漕运大帮,扬州城的民间漕运有一大半都在他们的手上。”韦应抬手一指,向陆绎介绍情况。

这乌安帮的帮主叫谢百里,江湖人称谢单刀,从苏州到江宁的漕运他都有干涉,江浙两省的大帮小寨都卖他面子。

近年来年数大了,便将帮中事物都交给了朱雀堂堂主上官曦搭理。

杨岳的声音一顿,他那目光呆愣、春心萌动的样子引得今夏二人相继看去。

正前方的船上缓缓走下一青白罗衫女子,最吸引人的是她那双漆黑的眸子,纯黑透亮,一身气质深不可测,让人直叹,好一个绝美又不失温婉的女子。

他们赶巧碰上上官堂主惩治背弃帮规的手下,千安眯眼凝视对方,心底缓缓浮现“冰清玉润”四个大字。

好感来得突然,自觉过分荒唐,她笑着摇头,果真是与今夏相处久了。

她这一失神,袁今夏已经冲了上去。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滥用私刑?住手!”

问声,上官曦转过身子,俯身行了江湖礼数,“知府大人。”

韦应随之快步上前回礼,并将他们一行人的身份顺势抛出。

“——官府的人闲得都没事做了吗?连我乌安帮的私事都要来管啊。”

突然插话进来的男音分外耳熟,陆绎略一思索,嘴角轻扬,原来是你。

看清来人,袁今夏很快想起千安画的人像,二者极其相似。她只想说一句,果然不愧是千安啊。

几人眼神相交,相继沉默,千安拉着今夏退回队伍。

“这是我乌安帮少帮主,谢霄。”上官曦脸上的笑容自从见到谢霄后,就再没消失过,满满都是显而易见的欢喜。

一番客套,双方互相告别。

知府韦应不按套路出牌,千安三人便在官驿门口与陆绎等人分开,逛起了这十里扬州。

进七分阁美美包餐一顿,出来后,发现对面的戏台子周围围了一圈人,袁今夏最喜欢凑热闹,不顾杨岳和千安的阻拦,拖着他们便挤了进去。

却不想,热闹中心竟还是个熟人,正是刚刚分别不久的谢霄。不过他刮了胡子,穿了文装,从一个落魄侠客变成了俊秀青年,变化太大,要不是千安对人体格外熟悉,她也认不出来。

千安双手抱胸,挑眉微笑,眉眼尽是兴味。

她不想拆穿,却耐不住对方无脑,只见谢霄直直朝他们走来,拉着袁今夏就要她给自己评理,为了不显得突兀,他还自报了家门。

当下,今夏眉心一跳,偏头看向了千安。

千安舔着嘴角,示意她按照对方剧本来。

于是,今夏被谢霄拉到了空地,千安和杨岳原地看戏。

就在这时,从二楼戏台子上天降污水,浇得今夏那叫一个透心凉心飞扬。那一盆水可是一点没浪费啊。

千安两人皆是噗嗤一声,笑开了怀。

杨岳没忍住,“夏爷,洗脚水香不香?”

“大——杨!”

混乱过后,谢霄也终于点明来意,说要赔今夏一件新衣服,今夏心有防备,自是不愿,两人一阵拉扯,终是四人同行,走进了一家成衣店。

知道对方心思不正,三人偷偷商量,决定将计就计。

见谢霄想要支开自己和杨岳,千安便顺了他的意,递给今夏一个自己保重的眼神,然后与杨岳打道回府。

谢霄速度够快的,今夏刚刚回来汇报情况,提刑司里的衙役就传来了消息,说是有人冒充六扇门的人想要劫牢。

大堂上座,陆绎冷眼凝视千安,“看来千捕快并没将我放在眼里,竟敢私自做主。”

此事确实是她考虑不周,挡在还要辩解的今夏身前,千安欠身拱手,“卑职失职,请大人责罚。”

认错认得倒是挺快,陆绎轻嗤一声,没再多说,脚下大步流星,赶往提刑司。

他们赶到提刑按察使司时,只见马厩火光冲天,竟是有人用了雷鸣霹雳弹。

那红色火光刺得千安心下一紧,面对陆绎森然的眼神,她头一次觉得自己做事不够深思熟虑。

庆幸的是,除了让谢霄逃脱,沙修竹仍然还被关在狱中。

……

了解完事情经过,千安为了将功赎罪,独自连夜查找线索,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还是让她在马厩附近的后墙边发现了一枚耳坠。

耳坠样式十分眼熟,她微微眯眼,心下有了定夺。

待她将发现呈到男人面前,也仅是得了他一声冷笑。

千安俯身鞠躬,恭恭敬敬,“卑职自愿领罚。”

她低垂着头,片刻,听到陆绎的声音凛然,“岑福,带千捕快下去。”

听闻消息的杨程万和袁今夏、杨岳三人匆匆赶及,一来就听见陆绎要严惩千安,袁今夏急忙出声制止,“陆大人!这件事又不是千安一个人做的,你要罚就连我一起罚!”

陆绎勾唇,“那便连你一起。”

“!!!”今夏瞪大双眼,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这么不留情面,情没求到,反而还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千安挡身拦在岑福和今夏中间,语气难得有了变化,“卑职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件事确实由卑职主谋,还望大人勿要牵连他人。”说完,径直出了大堂。

岑福看了看陆绎的眼色,抬脚跟了出去。

身体受罚怎么都好过直接走人,千安坦然接受鞭刑,被放出衙门的时候,除了面无血色、嘴唇发白,看上去倒与之前别无二致。

她一脸平静地走回官驿,在自己房间门前微微停顿,再缓缓将门推开。

房间不算小,关上门走进中堂,向左侧屏风看去,只见那位陆经历已然换了新衣裳,此刻正旁若无人地斜靠软榻,手里翻阅的也是她从京城带来的话本。

千安吸了口气,移开视线,走到圆桌旁坐下,这时,她才看到桌上的金色药瓶。她抬手拿起,拔开盖子举至鼻前细嗅。

“御药房特供北镇抚司的金疮药,擦上就能痊愈。”陆绎将书留在榻上,起身走了过来,潇洒自如地替自己倒了杯水,“你这自作聪明、自说自话的毛病,是时候该好好改改了。”

千安舔了舔干涩的双唇,沉声回复,“卑职明白。”

陆绎在圆桌另一边坐下,上下打量了一眼她,遂轻摇杯盏,“都匀毛尖?千捕快倒是会享受。”

“大人要是喜欢,卑职这还有余货,您可以带回去慢慢品味。”千安垂眼,手下拨玩着桌旗,只想将人赶紧打发走。

陆绎又怎会听不出她的语意,却也只是扯唇轻笑,“可惜,陆某一介武夫,这泡茶的技术怕是不及千捕快半分。”

合着这人不请自来,不但要她的茶叶还要她亲自伺候着?他难道忘了不足一炷香前,她才刚刚受完刑嘛!这狗男人使唤自己上瘾了是不是?!

既然知道她的身份还如此对她,这陆绎倒真是嚣张至极。

千安默念了一遍清心咒,重新露出淡笑,“卑职茶艺拙劣,岂配大人赞誉。”

“……”陆绎知道不能将人逼得太急,不再继续戏弄对方,而是借杯盏遮住嘴角的浅笑。

“不去上药?”

你在这我怎么上?说这话的时候麻烦您语气稍微真诚一点好不好?

“卑职无事,还要多谢大人宽容。”受刑的时候她就发现了,下手的人力道很轻,应该是被特意嘱咐过。

她这也只能算是轻伤,刮破了点皮。

伤口已经停止渗血,细微的疼痛不足为患,千安给自己也倒了杯茶。一时间,房内无人说话,及其安静,两人相对而坐,却不显丝毫尴尬。

“千安——”

没有敲门,袁今夏冒冒失失地推门而入,未说出口的话梗在了喉间。

被四只异常平静的眼睛盯住,她慢慢吞了口口水,讪讪一笑,“哈哈,陆大人也在呢,真巧啊哈哈哈。”

今夏可真是开心果,她一来,千安的心情立马就得到了舒缓,“夏爷,找我什么事啊?”

“呃……”今夏又看了看冷着脸的陆经历,惊喜的情绪随之消散,她摇摇头,“没事没事,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撤。”

“别啊。”千安急忙起身,拉着袁今夏就要一起出门,她早就不想继续待屋里了,“陆大人还有事,我们不打扰他,我和你一起撤。”

被拽出房间的今夏疑惑地眯了眯眼,可这是你的房间啊。

直到走出官驿,两人齐齐松了口气,袁今夏的八卦之心再也抑制不住,吵得千安都想要自封耳脉。

“我和陆大人真的只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千安感到心累,不得不强制转移话题,“你还没说找我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呢。”

今夏哦了一声,“你还记不记得谢圆圆?”

千安沉思片刻,倏地打了个响指,“就小时候和我们一起玩的那个小胖子?”

“对对对,就是他。”袁今夏点头,“他就是谢霄。”

闻言,千安内心的小小起伏也淡了下去,“你是说谢霄就是小胖子?”怎么小时候那么可爱,大了却如此不讨喜。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他听说你也在,就要我将你也带过去,说是要请我们吃扬州最好吃的宵夜。”

原本千安还想要拒绝,可耐不住美食的诱惑,最终选择跟上今夏的脚步。

……

夜深了,陆绎信步从小路走出,在官驿门口遇到千安一行人。

见袁今夏醉倒在谢霄背上,千安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他不禁蹙起双眉,走近几步,“喝酒了?”

千安没回话,陆绎挑眉,这是酒醉胆壮了?

“别问了,她喝醉就这样,谁都不搭理。”谢霄喘了口粗气,“你快帮帮我,这袁大虾也太沉了。”

“袁大虾?”陆绎牵起嘴角,“那千捕快如何称呼?”

谢霄见他没有帮助自己的打算,朝天翻了个白眼,“我凭什么告诉你啊。”

陆绎冷眼望着他,谢霄撑了一会,终是败下阵来,“得,真是怕了你了。”他将袁今夏又往上颠了颠,“她叫‘冷面安’,小时候一直喜欢板着脸,整得跟别人欠她银子似的。”

冷面安?

陆绎将视线挪到一直安安静静、一本正经站在旁边的千安脸上,轻笑一声,倒是形象。

“千捕快便由我来照顾。”说着,就要去扶千安。

“别碰她——”谢霄刚要制止他,却被接下来的一幕打了脸。

“为何?”怀里的人十分安静,只是睁大双眼直直盯着自己,陆绎将人扶稳,转头看过来。

谢霄嘶了一声,“我还纳闷呢,她只要喝醉,就不喜欢别人碰她,一碰就打人,现在怎么就这么容易让你碰了呢?”

闻言,陆绎不得不承认自己被取悦了,打横抱起千安,“跟我来。”

“德行。”谢霄撇了撇嘴,抬脚跟了上去。

……

清晨,窗外鸟鸣声啾啾,千安在一阵头疼中逐渐清醒。

她掀开蒙过头顶的被子,坐起身,抬手敲了敲额头,啧,太久没喝酒,酒量都变差了。

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千安晃了晃双脚,鞋子是她自己脱的?

苦思冥想,奈何昨夜醉酒后的记忆却始终空白。

该死,这酒太厉害了,喝得她都断片儿了。

千安皱皱鼻子,身上一股酒气,唤来小二要了桶热水。

洗漱完,身上的鞭痕已经结痂,她活动着关节,没有不适的感觉。用陆绎给的金疮药替自己上好,换了衣服走出房间。

找遍官驿,却始终没有找到今夏和杨岳的身影,倒是在后院遇到了闲情雅致的陆绎,对方正在自己跟自己对弈。

千安想了想,上前行礼,“大人早安。”

男人双指悬空,须臾,落子,“不早了。”倒是能睡。

“……”

千安看看天色,无言以对,“大人可知袁捕快下落?”

陆绎沉默片刻,抬眼,“前去押解沙修竹了。”说完,清了清嗓子。

那为何不叫醒自己?

千安挑眉,走到他身边,为空掉的杯子里重新注上茶水。

“千捕快可会下棋?”

千安真的想冲面前之人大喊一声,谁要跟你下棋啊!

可现实是,她低声回复道:“请大人见谅,卑职不会下棋。”

“御史大人家的小姐怎么能连棋都不会?”听到斜后方传来的声音,陆绎煞有其事地斜了千安一眼,似是在替她爹怒其不争,随后轻笑一声,“正好,我的棋艺还不错,可以教教你。”

千安小小的脑袋里充满了大大的问号,陆经历是被鬼上身了吗?

生活不易,在线自闭。

千安默默叹了口气,认命般地在男人对面坐下,苦着脸开始应付。

几番回合,陆绎也发现对方刚刚所言只是托辞,这棋艺虽不及自己,但也远胜于同龄人。

他一边长算远略,一边暗自心惊。

世人皆道冷家四小姐粗通文墨、蒙昧无知,却不知只是掩人耳目,扮猪吃虎。

能培养出这样的妙人,想必御史大人定是自有谋划。

他们在棋盘上博弈厮杀得尽兴,这厢,袁今夏捂着鲜血直流的手臂,蹒跚而来。

也不是第一次看见二人相处融洽,今夏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目不斜视,“启禀大人,我们押送人犯行至途中被袭,沙修竹被一伙贼人劫走。岑校尉昏迷未醒。”

千安急忙起身查看她的伤势,紧接着,目光一凝。

陆绎落下最后一子,局势明了,黑子将白子牢牢压制,是他赢了。

“一群人连一个人都看不住,一群废物。”

“卑职该死。”今夏单膝跪地,声音虚弱。

小姑娘失血过多,得尽快包扎,千安直起身子,看向仍然坐在原位的陆经历。

感知到她的视线,陆绎眯眼望了过来,语意不明,“下去吧。”

千安颔首,扶着今夏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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