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应声望去,认出了江同洲,样貌出众气宇不凡的他鹤立鸡群,中年男人眼底诧异一闪而过。
手脚不停的推陆华海到了人群前,“江总,你怎么在这!”陆华海可是久经商战的老狐狸,看出端倪,问的小心,声音也不大。
江同洲并没有回答,冷漠的眼神已经道出自己此刻的不满,没有理会陆华海,径直走到关琮月身边,“先喝粥,在看病吧!”
不少乡亲们都对江同洲不陌生,知道他是阿散莫的“桑哇宝”,看到他来送饭,纷纷表示愿意等阿散莫吃完饭在看病。
“这位老先生着急,前面还有两个病人等着呢!”
陆华海也一改蛮横的态度,谦和道:“我愿意等到下午在看病。”
“阿库,我们阿散莫看病有规矩,‘晨曦出诊,中日不问’,您要是愿意等,看时辰可能要到明天了!”
陆华海面上挂不住,欲言又止的瞪了一眼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会意赶忙客气问道:“看病排队,人之常情,我们愿意等前面两个病人看完在看!”
关琮月不及深思,作为医生她也想尽可能帮助每一个看病的人,只是老人态度的转变,让她必须重新审视江同洲的来历。
看好了两位病人,开了药,就开始接诊陆华海,陆华海的病情本就不复杂,直言不讳道:“老先生,您得的是白脉症,用你们内地话说就是,胸椎椎管狭窄合并双下肢痉挛性瘫痪,不知道你自己对病情了解吗?”
陆华海自然是知道自己的病情的,此行入藏的目的,第一是想见识藏医的手段,第二就是圈内最近疯传禾盛集团董事长江同洲迷上了藏族女人。
看着眼前面容清丽,说话宛若芙蕖地关琮月,陆海华眉眼和顺,能让江同洲甘心情愿留在藏地的女人,肯定不止美貌那么简单。
“了解,你能治好吗?”
“你的病情不算严重”,关琮月说的话让中年男子脸上表情微变,陆华海的病可是被江市最好的医院诊断后宣告只能坐轮椅的!
关琮月对他诧异的表情视若无睹,继续说道:“他目前的病情如果可以持续用霍尔麦疗法,三个疗程即可痊愈。”
“霍尔麦疗法?”
说起医术关琮月如数家珍,“藏地霍尔麦疗法是你们理解的热敷型外治的方法之一,再结合我开的内服养脑补血、滋养白脉、舒筋活络、调和龙血的药,让脑神经组织细胞可以内外兼修,从而达到双向修复的治疗目的。”
陆华海听到自己可以恢复常态,目光炯炯地盯着关琮月问:“三个疗程是多久?”
“三个月吧。”
“那这三个月我们需要一直留在这里吗?”
微风和煦,正午将至,关琮月落笔成文,将治疗方案写在了纸上。
“不需要,你只需要按照我给你开的药方,找任意一家有资质的藏医院进行阶段性治疗就行!”
中年男子为了确保治疗效果,强人所难道:“你只要愿意跟我们回沪市治病,我们可以支付你高额的诊金,一千万如何?若是不愿意,还能再加!”
高额的诊疗费并没有打动关琮月的心,静若处子水眸没有一丝波澜地看着几人,递给中年人写好治疗方案。
“这是我能给出的最佳方案,”她简洁地说道,“希望能对你们有所帮助。”
中年男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语气也变得凌然,“关小姐可能还不知道,我们华海控股在江市也算是龙头企业,实力雄厚,如果你愿意,我们总裁可以帮你在江市开一家医院!”
江同舟一直观察着关琮月的变化,心里不禁佩服关琮月的定力,看似入世不深的她竟然可以抵御如此泼天的诱惑。
“你们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是运气太好吗?”江同洲的声音不大,带着对陆华海一行人的不屑。“如果我是你,一定选择前者,不光可以治病,还可以得到治病的药方。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有些时候,‘隐形成本’才是最大的内耗。”
江同洲故意将“隐形成本”四个字重点强调了一遍,华海旗下的不少生物制造都和禾盛有合作,如果他动动手,必定可以造成华海集团的腥风血雨,后果陆华海不敢想。
而且想同洲刚才的点拨让陆华海茅塞顿开,一石二鸟的事情总比两败俱伤强,他又怎么会不明白?
话锋一转,语气也缓和下来:“关小姐的提议是对的,我这把老骨头可不像年轻人,折腾不起了,那就麻烦关小姐了!”
等送走了陆华海,已经到了正午时分,江同洲带来的粥已经凉了,三人便一起收拾了药堂,回小院做饭吃。
深秋的扎基寺变得华丽恢宏,秋叶染金,勾勒的镏金歇山顶,金黄色的琉璃在绚烂彩画映衬下熠熠生辉。
青兰卓玛欢快如脱兔走在前面,江同洲和关琮月一前一后跟在其后,感受雨季繁茂的林径变得稀疏,斑驳的阳光驱散心头的阴霾。
关琮月抬首眺望远方,圣洁的雪山映入眼帘:“谢谢你。”
“谢我什么?”
回眸,四目相交,莞尔不语。
虽然没有道明,可关琮月却看得出来,陆海华与江同洲早就认识了,而且老者很忌惮江同洲,他到底是谁?他的身份或许比自己想的更要雄厚。
可他不愿意说,她也不想深究,毕竟每个人都又自己的秘密。
她的笑容渐深,“就…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吧。”
说完,她便快步往前走了两步,率先进了小院里,青兰卓玛已经放出了丁真,丁真听到关琮月进院子的声音,‘噔噔噔’地冲到了她的脚边。关琮月愉快的抱起丁真,宠溺道:“感觉又胖了不少,再这样下去,就抱不动了!”
说完,就朝厨房走去。
不愉快的人和不愉快的事就像是天边的浮云,清风起,片刻便烟消云散。
看着关琮月的背影,鹅黄色的藏袍下,她如同出水芙渠纤细灿烂,江同洲有片刻失神,自己想方设法想要带走的药方,对于她而言,到底是什么?
想着,拿出手机拨通了陆海华的电话:“陆总,今天的事情天知地知,你不知,我不知,如果我的行踪和你治病的事情被其他人知道了……”
“江总,放心,毕竟今天你又点拨了我一次,我老陆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开发治疗“白脉症”的方案,我很期待你的加入呢!”
“没问题。”
“江阿佳,你在那里愣什么?要偷懒吗!”
电话里传出青兰卓玛稚嫩的声音,陆海华识趣地道:“那我就静候佳音了!”挂了电话,江同洲马不停蹄的朝厨房走去。
陆海华失神的望着手中的手机,在江市的叱咤风云的江同洲竟然被一个抓药的小丫头呼来喝去!这个叫阿散莫的藏族女人看来必定不一般。只是他是个识时务的人,自己没有能力和大佬抗衡,分一杯羹安享晚年倒也心满意足!
声望、女人、利益,都是年轻人征服的高山,而他目前只想恢复健康。
十月入秋,藏地层林尽染,重峦叠嶂斑斓跌宕,晚霞斜照如梦似幻。
太阳刚落山关琮月就督促江同洲早点回扎基寺休息。
江同洲不明所以地问:“怎么这么就要休息呢?是有什么事情吗?”
“明天我们参加一场天葬,你也可以一起去。”关琮月边记录唐卡上的药方,边说道。
江同洲对天葬一直有所耳闻,是藏地一种古老而神秘的葬礼。传说经过天葬台活佛灌顶的人,死后灵魂可以出窍,进入三善趣境界,而不会下地狱。因而,许多人不远千里送死者来此天葬。
“去啊!”江同洲一口答应。“你去我肯定去的!”
夜色未消,扎基寺的佛灯如星辰点亮木卓巴尔山茫茫寒夜。
“咚咚,咚咚咚……”
江同舟拿起床头的手表,表针指向“3:25”,手表盘面上完美无瑕的彩色掐丝珐琅,交织映射出斑驳美丽之海洋蓝、金色、绿色及青绿色。一如窗外斑斓的廊坊画柱。
“江阿佳,你起来了吗?”门口响起青兰卓玛清亮的声音。
“起来了!”
“阿散莫说你也要和我们一起去参加天葬,让我给你送了件衣服来!”
话音落定,江同洲已经打开了房门。
江同洲发现今天的青兰卓玛和往日穿着有所不同,平日里常锤在胸前的麻花辫,被完成发髻盘在头上,平日色彩艳丽的藏袍换成了一间红色黑边的藏袄,下半身则是黑色长裤。
“江阿佳,阿散莫让你把这身衣服换上。”青兰卓玛说着递给江同洲棕黑色藏袍。
藏袍样式简单朴实,胸前的衣服边用红白线秀着精致的莲花纹,江同洲接过藏袍,沉甸甸的藏袍宛如深沉的大地,质朴而庄重。
等江同洲洗漱好,换好衣服,关琮月带着青兰卓玛来叫他一起前往天葬台。
江同洲见关琮月今天也专门穿了一件暗红色的藏袍,黑着的暗边整齐的收在腰间,如墨青丝,用一根红蓝白相间的绳带变成麻花辫完成发髻固定在颅顶,一丝不苟,衬的她整个人沉稳而干练。
木卓巴尔山的天葬台位于扎基寺西北1公里的陡坡上,天葬台与扎基寺的大殿顶平行相望,高耸入云,被当地人誉“为永生之台”。通往天葬台的山路之分难走,一路崎岖荆棘错综如鬼魅,怪石嶙峋张牙舞爪阻拦上山的路。
三人随着切波仁一路前行,不时有人加入到熙熙攘攘的队伍中,每个人都垂首膜拜,口中念念有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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