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环绕着连绵不绝的雪山。蓝天白云下,一路向上,五彩缤纷的经幡随风飘扬,可以看到天葬台边屹立的白塔庄严肃穆,仿佛是通往天国的阶梯。
“天葬是我们这边的信仰习俗,大家相信被天神吞噬,往生会得到更好的结果。就与你们那边的土葬、火葬,都是类似的。”
路上,关琮月向江同舟解释天葬,以及这场葬礼,需要注意的一些禁忌。
“这样的场合,有一点是绝对不允许的。在天葬的时候,是不允许拍照的。知道吗?以往也有很多外地游客,觉得天葬很惊奇,就拍了下来,但很有可能会引起民愤的……”
江同舟认真点头应允。
漫不经心的聊天,缩短了路程的时间,开阔的场地出现在上山小路的尽头。
早有帮忙的当地人在天葬台边开始了准备工作。一个个白色的帐篷里,有的人忙着做早饭,有的人在悬挂色彩艳丽的经幡。空气中弥漫着酥油茶和青稞酒的香味,混合着高原清晨特有的清冽气息。
四周高耸四根石柱,天将破晓,如天神下凡守护着天葬台的神圣,山风鹤唳,呼呼哀鸣。
天葬台四周已经有参加天葬的藏民在等候,他们每个人都神情肃穆而庄重。
远处,一群鹰鹫在天空盘旋着,忽上忽下等待着他们的贡品。
“这些应该都是死者的远亲或好友,直系亲属一般是不参加的。”
关琮月的到来受到了大家的欢迎,有不少藏民认识她,纷纷上前和她打招呼。
“阿散莫。”
“扎西得嘞!”
“祝您安康,阿散莫……”
关琮月一一微笑着点头,也同样给予了他们回应。
有不少人注意到跟在关琮月身边的汉族男子。
阿散莫遇险被救的事情,伴随着秋风已经传遍整个木卓巴尔山,偶尔有人来问:“这就是阿散莫得‘巴沃’吗?和阿散莫真般配!”
关琮月浅笑施以感谢,“他只是远方来的客人。”
江同洲听不懂他们用藏语说的话,只是一直礼貌的对众人点头示意。
等候已久的天葬师带着几个僧众把死者的尸体俯卧着放在天葬台上,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
扎基寺的喇嘛依次围绕在天葬台周围,等待着天葬师开始今天的天葬仪式。
东方露白,时辰已到。
天葬师走上了天葬台,天葬师是一位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身材魁梧,暗红色的僧袍遮不住他魁梧健硕的身材,黄色僧帽彰显他神圣而又不可侵犯的权威。珐琅暗金法器在手中挥舞了两下,目光犀利而坚毅不怒自威。
江同洲隔着暮光隐约看到天葬台上的死者是个体健的青年,难得尸体蜷曲头夹到两膝之间,像母腹中的胎儿形状。一切准备就绪天葬师开始念诵经文,低沉的声音在山间回荡。
关琮月小声解释:"他在为逝者祈福,希望他的灵魂能够顺利前往天国。"
念诵完经文后,觉巴脱下僧袍,换上一身特制的皮衣。这身皮衣能够保护他不被秃鹫的利爪和尖喙伤到。
与此同时,天空聚集的秃鹫越来越多。
"你准备好了吗?"关琮月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江同洲,"接下来的场景可能你会感觉有些不适。如果你接受不了可以闭上眼睛。"
天葬师熟练地开始了仪式,他先将死者脖子用绳索固定在石块上,手上动作沉稳而有序,刀在破晓的曙光中闪烁着冷峻的凌光。
天葬师口中念念有词,仪式随声而起。天葬师高举手中弯刀起落,在青年背部划开一道又深又长口子,顺着刀口,青年的骨肉一块一块分割下来。
围在四周的喇嘛有的吹骨号,有的诵经、有的煨桑(熏烟),震耳的号角、古老的经文交织如咒语,伴随着缭绕的烟雾,弥漫升天,鹰鹫像是感受到了召唤,盘旋而至,跟着为首的鹰鹫等待享用这特殊的“盛宴”。
人们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鹰鹫将逝者的血肉一点点带入天空,它们的翅膀扇动着,带起一阵狂风。仿佛生命正在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回归自然,回归那无尽的苍穹。
江同洲第一次亲眼目睹天葬,内心被深深震撼,这就是古老而又神秘的信仰,在天地猛兽面前,人的生命如此卑微而脆弱!
江同洲侧眸见关琮月面不改色,笃定而虔诚,问道,“所有人都会所择这样离开的方式吗?”
关琮月沉思了一会,眸中水色朦胧,“这是我们的信仰,不管男女老幼能够被尼拉的使者带去天堂是我们的心愿,我的阿妈和巴拉去世也是选择天藏。”
江同舟第一次见到她没落的样子,忍不住为她拨开了挂在发梢的枯草,声音温柔安慰:“如果是这样,你该为他们高兴,毕竟天堂的他们也能看到你的喜怒哀乐。”
关琮月点点头,“你说得很对,我要好好活下去!那么,江先生,你呢?你的信仰是什么?”
江同洲面色微怔,目光又落在天葬台上,天葬师正在将死者剩余的肉连同头骨砸碎,渗合上事先准备好的糌粑,捏成团,抛向蜂拥的鹰鹫。
天葬礼结束,又一曲生命的挽歌落下帷幕。
江同洲内心的冲击不言而喻,“我?我想让更多人健康的生活!”
关琮月水眸波光起伏,“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信仰。”
“你愿意和我一起,坚持守护这个信仰吗?”江同洲试探问道。
关琮月点点头,“一起努力吧!”
透过关琮月清澈的眼眸,江同舟可以看出她内心的赤诚,对于自己的隐瞒,他不禁有些自责。
“其实我……”
真相呼之欲出,身后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噪杂的人声。
循声望去,就见几个当地人围着一个从天葬台边缘朝这边走来。
“央金,你不要伤心了,天葬很圆满,你看契代巴代的使者已经带走了桑格的□□,他的灵魂在天堂会得到安息的。”
“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央金,你要振作起来。”
“桑格的身体一直都算不错,真是世事无常,央金你要看开一点……”
名叫央金的少女眼眶红肿,表情悲痛,下牙紧咬住上唇,可眼泪还是吧嗒吧嗒落如雨珠坠。
“我替桑格感谢大家能过来参加他的葬礼,我巴拉安排了午饭,希望大家吃完饭再走!”央金说着请众人朝不远处的白色帐篷而去。
走到关琮月身边事,大家纷纷对关琮月合掌对头,弯腰点头施礼以示尊重和问候,关琮月也一一的礼貌回礼。
央金走到关琮月身边,忽然停住了脚步,语气森然问道:“阿散莫竟然也来了!”
众人没有留意央金话中的不善。
关琮月点头以示友好,合掌对头给央金行了礼,以告慰亡灵。
“如果不是阿散莫得药,也许桑格还好好的活着!”央金忽然放声大哭,扑到阿散莫身上
众人措不及防,赶紧拉住了央金。
央金的哭声愈演愈烈,悲痛哽咽道:“为什么,为什么你没有治好他的病!”
关琮月也对桑格的死深感意外,面对央金的指责,肃穆沉静,“桑格最后来看病时,已经快好了,我还给他开了调理的药方”,关琮月说完,遗憾的叹了口气“他的离世我也很意外。”
央金掩面呜咽。质问道:“是快好了吗?可阿佳的头疼病越来越严重!”
“他来我这看了几次病以后,我给他开了药方,就不见他来了,我以为他吃了药后已经痊愈了!”关琮月眉心紧锁,感觉桑格的死因另有隐情。
随行的相亲们都相信阿散莫的医术和人品,都劝央金道:“是不是桑格头疼好了又得了其他什么毛病?”
“桑格总在外面奔波,也许是累到了呢!”
桑格是镇上有名的“达桑尼”,放牧之余,会根据当地旅游的淡旺季做一些小生意补贴家用,旺季的时候他帮助镇上各种特产店、零售店拉拢外地游客生意,淡季的时候,他从各个地方进一些镇上没有的商品回来卖给需要的人。
关琮月不想被央金误解,只把自己了解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给央金,“桑格来找我看病的时候,我就很明确的告诉他,因为他长期喝生水,吹山风,脑部受风感染,得的是脑膜炎,虽然这个病比较棘手,却不是无药可治,只是治疗周期比较长,需要长时间治疗静养才可以!”
“可是,可是桑格看病回来后,除了每天吃药以外,并没有其他变化!”央金说着从怀里取出了准备好准备和阿散莫对质的药,这是桑格死后留下的还没有吃的药。
她强忍住内心的悲伤,绝望地瞪着关琮月,本就黑红的脸颊泛起一片潮红。
包药材的纸上印着精致的花草暗纹,确实是药堂所有。关琮月捡起药材包,并没有介意央金冲动的举动,“一切都会好的!”
央金泪水难抑,留下衣领一片湿濡,声音也随着抽泣颤抖着,“为什么,为什么你没能治好桑格?”
说完,就在众人的陪同下朝天葬台走去。
人死不能复生,央金的疑问让关琮月无法回答。
【瞅瞅预收】《谁是我老公》
北纬46.33°,东经7.75°的一天下午,云端月在病床上睁开眼睛。
她侧过头,入目所见的是落地窗外蜿蜒的阿尔卑斯山。白色大褂的异国医生鱼贯而入,关切声中,她不由地看向病床边那台静静运转的仪器,那边角有一行鎏金字母——
EternaLux Rejuvenator。
云端月心头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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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后的生活比想象中还要难熬。
尽管传闻中的未婚夫每天都会送来一束新鲜的弗洛伊德玫瑰,疗养院旁的圣莫里兹滑雪场也不负盛名,但云端月仍然孤独又郁闷。
那天,她坐在雪道边休息。正在这时,一道颀长英挺的身影向她匆匆而来。
“抱歉,我来晚了。”清俊的男人红了眼眶,珍惜地吻了吻她的额角,“重新认识一下吧,我是你的未婚夫,江照野。”
看着那人熟悉又陌生的面容,云端月迟疑地摸了摸他的后颈。
手下的身体一僵,随后就被紧紧搂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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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的记忆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恢复,云端月反而会时常陷入昏厥。
不得已,未婚夫带着她再次造访了圣约翰疗养院,接受EternaLux Rejuvenator的治疗。
“你和他关系很好吗?”
刚挥手送别未婚夫,云端月猛然听见背后传来了一道冷淡的男声,来自她未婚夫的哥哥。
她心头一跳,转头便看见那人平静的目光,竟意外地觉得有些难堪。
“我……”
似乎不想听到她的回答,一直谦恭有礼的男人难得打断了她的话:“算了。他毕竟是你的未婚夫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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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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