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上午第二节的课,但奈何昨天晚上睡得实在是太晚,加上早上阿绚一直在赖床,等到一人一鱼收拾好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吃早饭了。
顾渊拿上几袋昨晚从便利店带回来的密封食品,拉着阿绚就往教室赶。
“都跟你说了,起不来就在床上继续睡。”
“可我想跟你一起上课。”
“……”
顾渊磨了磨后槽牙,神情漠然,“下次再起不来床我就不管你了,自己待在家里吧。”
好在这堂课教室的位置离得算是比较近的,她们两个赶到教室的时候还没开始上课。
阿绚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趴在桌面上呼哧呼哧喘大气,一边嘴硬,“你看吧,也没有……迟到啊!”
顾渊留给她一个鄙夷的眼神。拿出挎包里的书,翻开课本开始浏览这节课要预备的内容。
等到终于把气喘匀了,阿绚慢悠悠从顾渊带的包里摸出一袋面包。顾渊学习的时候从来不让她打扰。可她又不学习,闲着也是无聊,只好拿出手机,趴在桌子上,边嚼面包边翻看附近的论坛。
论坛一打开,就看到出现在首页最顶头的一条帖子。
【震惊!金樽KTV因醉酒引发斗殴,冲突升级,一男子被打成植物人】
57楼:我去!喝个酒至于下这么重的手吗?这植物人一辈子就毁了,太不值了!
58楼:有没有知道后续的?被打的人家里什么情况啊?这后续治疗得花多少钱啊……
59楼:金樽酒吧,昨天大半夜的警察都来了。酒喝多了,挑事跟人打架被打半残了都。打人的那方听说挺有钱,提出赔两百多万了事。
60楼:回59楼,我去两百多万,弄得我都想被打了。
61楼:回60楼,开什么玩笑,有命赚没命花。
阿绚一只手捏着面包另一只手不断往下翻,看得津津有味。
“顾渊同学,这……是谁呀?”
突然间,一道犹豫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阿绚抬头,只见是一个戴着眼镜,长相比较清隽的男生站在她面前。似乎是学委之类的班干部。
他有些疑惑地看着坐在顾渊旁边的阿绚,转向顾渊询问。
顾渊没做声。阿绚扣上手机,撑起上半身,主动迎上他的目光,露出个微笑,“我是跟你们一个班的阿绚呀,之前就一直跟渊渊在一起,你忘了吗。”
男生清透的眼睛茫然了一瞬。过了几秒,竟然真的露出恍然的神色,“哦,原来是阿绚啊!”随后,就这样了然般转身离开。
阿绚于是转过头,向顾渊露出一个邀功似的笑。
顾渊没理她,而是转手扣住她的手机,摸过来。只看了一眼,就蹙起眉头,“你惹这个麻烦干嘛?”
“啊?”阿绚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顾渊说的是那个黄毛。
她抿了下嘴唇,小声嘀咕,“我不是不想他总骚扰你嘛。”
“嗯。”顾渊应了声,“这种事以后交给我处理就行,别总是玩起来没够。”她大致扫了一眼论坛上帖子的热度,“你忘记上次了?转生都差点甩不掉。万一再因为这个被人注意到,到时候又不知道得有多难搞。”
“这次我没非要整他,是他自己答应的。要怪就怪他自己命不够硬,让钱给压死了。命格这么差劲……”阿绚撇撇嘴。又思考了一下,补充道,“跟渊渊你就根本没法比。”
顾渊又给了她个眼神。
阿绚赶紧识趣地抿住嘴巴。
顾渊原本还想再教训阿绚几句。可突然之间,原本还有些吵闹的教室一下子安静下来。
从教室门口走进来一名身量高挑的男老师。
男子穿着一身得体干练的西装,手上抱着一摞课本和教案,手腕上还戴着一块崭新的手表。他走上讲台,把手里的东西放到讲桌上,抬起头,扫视了一圈底下的学生。
这时台下一阵窃窃私语。
“这人是谁啊?这节课不是周老师带的吗?怎么周老师今天没来?”
“咳咳。”
台上的人清了清喉咙。整肃了一下开口道:“同学们,很遗憾地告诉你们,周老师因为个人身体的原因,暂时无法继续给你们上课。根据校方协调决定,这学期的这节课以后交由我来带。”
男子从讲台上拣出一根粉笔,大步走到黑板前,边写板书边说,“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新的宏观经济学老师。”最后一笔落下去,他回过头,“我的名字叫:聂邢。”
顾渊把手机还给阿绚。
阿绚也被这个叫“聂邢”的家伙吸引,抬头看过去。
她嗅到了这个人类身上**的味道,比在场的其他人都重——当然,不包括顾渊。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个人类能比得上顾渊身上的味道重。
不过这个程度也已经很强了,至少,比上一个跳楼的那个强。
但阿绚权衡一下。才刚刚回来,暂时还不想找别人玩,算了吧。趴回桌子上继续看手机。
顾渊课听得很认真,目光一直紧紧跟随着讲台上聂邢的身影,一双眼睛仿佛一台无机质的监控摄像头。冰冷,严谨,程序化。
阿绚则支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手机。
“……靠墙的这边这位同学,请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聂邢的手朝着教室角落的某个方向伸出去。
当阿绚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对上四面八方同学投过来的目光的时候,她才猛然意识到,聂邢指的那个同学竟然是自己。
“呃……”
阿绚收起手机,硬着头皮从座位上站起来。
桌面上,顾渊缓缓把课本推过来。指尖对着一行句子底下划了一道。
就在这时,站在讲台上的聂邢却突然走下来,顺着阶梯往她们这边靠近。眼看他就要走到两人面前,顾渊不得不把书抽回去。
聂邢踱步到阿绚旁边,打量了一番她面前空空如也的桌面,“这位同学上课不带书,你来学什么呢?”
阿绚撒谎不脸红,“老师我走的太着急,把书落在家里了。”
聂邢盯着阿绚看了一会。脸上很快露出一脸痛心又无奈的表情,“你叫什么名字?”拿起手中的点名册,准备给她记上一笔。
“阿绚。”
减分什么的阿绚就不怕了,她又不是真的要上大学。
“点名表上没你的名字呀!”聂邢翻看着手里的点名册。
阿绚靠过去,指尖挨个划过一串串名字,最后在顾渊后面随意点了点。看向聂邢的眼睛,微笑着说,“在这里。”
聂邢的眼神茫然了一瞬。顿了顿,却开口道,“你是在跟老师开玩笑吗?没有啊!”
阿绚眉头一紧,奇怪地看向他。
顾渊也跟着一怔。
“哦哦!原来是在这里,看到了。”聂邢紧接着说。
阿绚这才松了一口气。
“阿绚同学,我记住你了。”聂邢合上点名册,“你这次先跟你旁边的同学看一本。下次上课可不要再忘记带课本了。我还会检查你的。”
屁股回到座位上。接下来的课阿绚不敢松懈,因为那个叫聂邢的老师总是时不时盯着她看,所以尽管她听得一头雾水,也还是尽力撑着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看着他。
终于到了下课时间。
几乎在铃声响起的瞬间,阿绚就瘫倒在座位上。她有气无力地问顾渊,“渊渊,我看你听得这么认真,你觉得他讲的怎么样啊?”
“照本宣科。”
顾渊说着,边把课本跟阿绚桌子上的废弃包装袋一起,统统都收回到包里。
“真讨厌他,想给他找点麻烦。”阿绚缩在那边阴恻恻、暗搓搓地嘀咕。
“别。”顾渊说。
“哈哈,我就是开个玩笑了,不会真的找他麻烦的。”
顾渊转过身,认真地对阿绚说:“他八成就是冲着你来的,这段时间安安分分的。”
阿绚一愣,有些吃惊,“渊渊,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在大学里任教,至少也得有个五年的教龄,你见过那个老教师用粉笔是专挑全新的直接用?”顾渊拎起包,站起来,“这人要么没当过老师,要么没怎么用过粉笔。”
阿绚虽然不是很懂顾渊说的意思,但是莫名就觉得她很厉害。眼里露出崇拜的神情。
“你也漏破绽了,他刚刚根本没被你混淆记忆。是装的。”顾渊朝她勾勾手,示意她快点跟上。
听顾渊这么一说,阿绚也很快反应过来——原来刚刚聂邢来的那句“没有看到她的名字”,根本是有意的。
“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上来就跟你把身份挑明,生怕咱们不知道他来做什么。”
上完上午的课,下午也要到第二节才有课,便利店的兼职根据课程表调过班,今天中午有排班。
于是出了校门,顾渊就跟阿绚往便利店赶。
折出大学路往北走,那一片大都是杂乱的巷子。监控少,地方乱,正是容易出事的地方。独自一个人走过这种地方的话,见到人比见不到人更吓人。
好巧不巧,两人正要穿过一条昏暗的小巷,巷子的对头就出现一道身影。是个男人,倚在墙上,手里夹着根烟,似乎在等人的样子。
顾渊脚步顿了一下,还是继续往前走。
等双方靠近了,狭路相逢。
男人抬脚抵在对面的墙上,挑起一边的眉毛,看向顾渊,“顾大学霸,聊聊吧?”
“今天我还有事,改天聊。”
“别这么不给面子呀!”
“我说了改天聊。”顾渊啧了一声,加重语音。
“顾渊你特么吓唬谁呢?”男人把烟头丢在地上,一脚踩上去,“跟我这么说话你牛气啊!我今天就把话撂这了!四千块,你要是拿不出来,我立马拿着东西找警察去!”
说完,他脸上又露出个森然的冷笑,“咱们让警察看看,这高材生犯事,究竟是判的还轻,还是判得还重。”
阿绚懵懵地从顾渊身后露出半个脑袋。
“我今天身上没带钱。”顾渊漠然地看着男人,脸上丝毫没有恐惧的神色。
“没带钱?没带钱你早干嘛去了?!你把老子的话当耳旁风了?还是说……你就等着蹲局子呢?”
“渊渊,这谁啊?”阿绚小声问。
“明天。明天我把钱给你。今天我真有事,你让我先走。”
“当我这么好糊弄啊?”男人说完,上前两步,伸手去扯顾渊手里的包。
见顾渊没松手,男人使了狠劲。阿绚看情势不对,想动手,却被顾渊拦了一把,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动。结果下一秒,顾渊就硬生生挨了男人一脚。
她踉跄两步,面色发白,扶着墙胃部一阵痉挛。
男人拽过包,一把把东西全倒在地上,书本、纸张、未开封的方便食品撒了一地。确实连半毛钱都没见到。
阿绚赶紧过去扶顾渊。
没找见想要的东西,身后的男人把包丢在地上,却又实在无计可施,只能暗骂一句,恼怒地踹了一脚墙角的杂物。他转身瞪了阿绚一眼,冲着两人恶狠狠地开口,“特么的,老子就再给你一天时间,明天再拿不出钱来老子废了你!”
说完又踹了一脚旁边的木架,才骂骂咧咧地离开。
阿绚不是条受气的鱼。她的目光逐渐沉下去,眼瞳变得愈发漆黑,“渊渊,你刚刚拦我干嘛?这种人我……”
顾渊摇了摇头,眼神往巷尾投去一瞥,“那个人,刚刚在看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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