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墨被磨得没办法,只好先答应了。
唉,谁叫他心地善良呢!
然后听完焦驰的请求以后,他突然就很想翻脸不认人。
心地善良?
那说的是谁哦?
他不认识。
宋墨食指扣着手机背面,阴恻恻地说道:“焦小驰,你刚刚说什么,你他妈再给我说一遍!”
焦驰真的就差哭出来:“我真的没想到席伯母会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她一问我关于俨总的事儿,我怎能隐瞒,那肯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不留神就把不该言的也给秃噜出去了。”
宋墨:“你是不能隐瞒,你行,你牛逼,那你继续用你那张巧舌如簧的嘴再秃噜回去呗!”
宋墨是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焦驰的猪队友行为。
俨总本来就在追人,结果他居然把人喜欢一个女孩这事儿说给了最近频繁催婚的席伯母那里……现在天色也晚了,就看明天席伯母什么时候过去,他能不能截个胡之类的。
宋墨叹了口气:“你给俨总打电话了吗?”
焦驰怂唧唧地说:“不敢,我怕。”
宋墨一个巨大的白眼翻上天:“这说得我就敢了似的,席伯母问你俨总的事是什么时候?”
焦驰声音突然小了下来,磕磕巴巴地说:“就,下午两三点?忘了,但你放心,不会比这更早了。”
宋墨感到一阵窒息,想说的脏话被形势逼了回去,并努力在窒息中找到零碎的思绪:“俨总不理我们的信息,他亲娘的可就不一定了,现在赶过去太晚了,就看席伯母是行动派还是心急派。”
要是行动派,他还能早点起来,在席伯母之前去给席俨认个错;要是心急派,那现在就可以买块地儿,顺便找个风水大师看看风水。
下辈子还做好兄弟。
宋墨挂了焦驰的电话,深吸几口气,做足心理准备,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打出去这通电话。
电话那头接得不快不慢,宋墨小心试探道:“俨总,席伯母有没有去你那里?”
席俨从这句话中察觉到一丝丝不同寻常:“没有,你想表达什么?”
宋墨顿时松了口气:“没有就好。”
心思百转千回,既然没有,那该怎么讲才能把伤害降到最低,当然,这个伤害是对自己而言的;又该怎么说比较合适,毕竟席伯母肯定会去的,就是时间早晚而已,他现在的这通电话也不是挽救,是抢在席伯母之前的补救……
等等!?
感觉……电话那头好一会儿没声音,往常的话,席俨肯定不会平白无故等这么久还不询问的。
宋墨:“俨总?”
席俨打开门后,看着门外自他开门后视线就一直往他身后各个方向偷瞄的席母,头微偏,对电话那头的宋墨说:“明天请罪吧,你席伯母来了。”
宋墨:“……”
宋墨被挂了电话,一脸的郁气,几巴掌擦过脸颊而不入:“让你犹豫,让你犹豫,这下好了吧,正巧碰到修罗场。”
然后给焦驰发了条信息,表示兄弟他也爱莫能助。
收到信息并且打电话过去再也打不通的焦驰:“……”
把自己供出去一通,然后什么忙也没帮到。
算了,爱莫能助就爱莫能助吧,直接绝交一了百了。
纪芯娇在听到门铃声开始就回到自己的专属领域,席俨也是等到她确认待好后,才去开得门。
席俨的母亲姓严,名严映兰 。
严映兰轻轻一推席俨,视线往里扫视,见屋子里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个人,还好一阵失望,直到她看到餐桌上的点心,眼睛一亮,回过身说道:“糕点?俨俨,你有情况?”
席俨:“我就不能是自己吃?”
严映兰眼睛一眯,她还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嘛,甜点这东西基本和他无缘,小时候还能编编理由,现在直接连敷衍都不敷衍,态度极其“恶劣”,于是她当即神色十分笃定地说道:“果然有情况了,快把人叫出来我看看,都同居了还藏着掖着,是只打算耍流氓吗?”
说到这里,严映兰被自己的脑补惊了一跳,情绪稍稍激动起来:“席俨我可告诉你,咱席家都是正经人家,不许骗了人女孩子的清白身子转头就抛弃了啊。”
席俨并没有撒谎的意愿,但甜食自己又确实不吃,最终思量万千,含糊不清地道了句:“……您多虑了。”
严映兰追问:“是你有情况多虑还是抛弃人女孩多虑?”
话是这么问,但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老娘只接受后者选项。
席俨微顿,纪小姑娘藏身的阳台离客厅不远,有些话其实纪芯娇是模糊的能听到个大概。
最终,他点了点头。
严映兰脸上露出八卦兴奋又欣慰的表情,刚想说话,就听阳台那个方向传来一阵声响。
一瞬间,本就安静的气氛更寂静了。
严映兰顿时一脸复杂,开口说话时连音量都下意识地降低了:“我来之前,你们在做什么?”
还需要藏起来?
显然也是听懂了母亲话外之意的席俨:“……”
这么一想,还真像偷情怕被发现而藏起来的情节。
席俨也是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怎么就顺着纪芯娇的动作而给她打掩护,如今严映兰出现得正是时候。
席俨轻咳一声,对严映兰微微一颔首,抬腿走向阳台方向。
纪芯娇看到席俨出现的那一瞬间,还以为人已经走了,问出声:“是你母亲?”
席俨刚想点头,身后传来严映兰的声音:“哎哟姑娘你别害羞,我们家没那么多门第观念,我前几年已经学会游泳了,家中就俨俨一个孩子,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亲戚……”
话到亲戚这个点,随着严映兰穿过一路障碍,直至看到阳台上的席俨因为她的出声而诧异地挪动身子,露出了里面的娇小姑娘而收住。
友好的笑意也僵滞在嘴角。
先不说这一身奇怪的装束,就说那小姑娘稚嫩的脸庞,看起来就很小。
严映兰心里一咯噔,莫不是自己儿子憋久了,养出了某些不着调的癖好?
想到此,严映兰让自己的表情尽量看起来很和蔼慈祥:“小姑娘,你别怕,在我们家席俨说了不算,你出来,阿姨给你主持公道。”
席俨很是头疼地看着这一幕,拦住自家母亲那摇摇欲试伸向纪芯娇的手,趁人眼神刀子凌迟过来之前解释道:“她胆子小,你别吓到她。”
严映兰狐疑地瞥了眼席俨,又慢慢将视线移到纪芯娇身上。
纪芯娇被这么一看,心中一慌。要是平辈还好,可这是长辈啊,席先生的长辈,一个教书先生的长辈。
敬阳公主本身就很尊重教书先生这个职业,教书先生的长辈更是敬重不已。
她一下子就绷紧了思维,这会儿的小紧张可不是装出来的,一双小手不自觉地揪着侧边的衣裙,但声音仍旧不显失礼,听起来就给人温婉端庄的感觉:“夫,夫人好,我叫纪芯娇。”
这一脸单纯可爱的模样,可把严映兰看得欢欣鼓舞,正想动作,发现自己把人堵在阳台口的行为似乎不妥,于是先打算将人请进来再说。
事发太突然,而且现在这种情况……暂居在一个男子的家里,还被男子的长辈发现了,这哪怕是在南朝也没这么开放。
纪芯娇循规蹈矩二十年,从未做过出格的事,这会儿完全不知所措。
倒是席俨微微皱眉,连拖带骗地哄着严映兰。
被带到门口,严映兰才反应过来,但她人已经在门口了,本身又来得突然,可能确实吓着人小姑娘了,就没打算继续进去之类的,走之前递了个警告的眼神给席俨:“席俨,你别欺负人小姑娘,回头我再来。”
席俨:“……嗯。”
客厅里。
纪芯娇和席俨一人占了一个沙发,像盘踞一方的大王,各自都不越界。
半晌,席·心机又心急·俨心里已是想好了一套说辞,开启俨总式套路:“我母亲,对我还没伴侣这件事一直念叨着。”
纪芯娇不明白席俨说这个干嘛,问道:“所以?”
席俨继续说:“这段时间我母亲可能会经常来我这里。”
纪芯娇有种不好的预感:“……所以?”
席俨似无奈抿唇:“如果在她眼里,我是以一个带年轻女孩回家却不给名分、就那么不清不楚地让女孩住着的身份,母亲不会同意的,我本人也不希望因为这而多了个不负责任的名声。”
纪芯娇想到自己和席先生是暂时分不开的,如此想,似乎解决的办法就只有一条,于是懂了:“所以你是想让我装作你的伴侣?”
席俨点头:“只需在母亲出现的时候应付她。”
纪芯娇自动接话:“等我们之间的绑定解除了就说分手了就可以了?”
席俨眸子转过一瞬暗沉,低声应道:“……嗯。”
假扮伴侣什么的,纪芯娇也是头一次遇到,头一次做,她讷讷地应下后,席俨又提出很早之前就提过的事情:“你搬到客房住吧,万一我母亲下次来了看到你在阳台住着……”
不用席俨说完,纪芯娇已经懂了,她眼里闪过不舍,打着商量的语气说:“那可不可以把吊椅也搬进去?”
席俨怔了几秒,忽然反应过来上次纪小姑娘是因为什么拒绝了搬到客房。
“你很喜欢吊椅?”席俨问。
“嗯。”这是纪芯娇第一次十分强烈地表达自己的喜欢。
——很像小时候荡秋千的感觉。
——本公主的院子里就有一个秋千,是父皇亲自做的,当时皇爷爷……
皇爷爷知道这件事后,还批评教训了父皇好一顿,说父皇简直不务正业,放着偌大的国家不管,竟然给一个女子弄秋千。
父皇被说教后,一脸的毫不在意。
这件事,还是表面说教背地里心疼父皇的皇爷爷告诉她的,就是希望她要学会体谅父皇,说父皇不容易,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力排众议,想让她当女皇。
也是从那以后,纪芯娇渐渐有了表面端庄的面孔。
已是习惯纪芯娇说话说半截,且重要的都在未言明的半截之后,席俨表情不变地帮着把吊椅挪进去,从衣柜上取出干净的被子铺在床上。
两人坐在客房的床上,忙完,席俨终于有机会提起他一直就挂念着的问题:“吃点心那会儿你没说完的事是什么?”
刚才席俨吃完纪芯娇做的小点心,纪小姑娘明显欲言又止,席俨主动提出,纪芯娇刚想开口,电话响了,紧接着电话还没挂断门铃声又响了。
接二连三的,他们的谈话也就此中断。
不仅“见了家长”,接下来还要假扮伴侣,纪芯娇突然觉得她的事情好像也没那么难以开口,而且席先生还吃了她的“贿赂”。
她自顾自地点了点头,一副说服了自己的样子说:“我想直播,想拜托你帮我弄一下直播需要的东西。”
席俨略思考,面上的表情看不出他对直播这件事的态度如何。
但心里想的可就多了。
比如直播的后续事件。
须臾,他问道:“想好直播什么了吗?”
纪芯娇点了点头,说:“就刚那会儿给你尝的小点心,我的手艺是宫廷大厨亲自认证过的,不仅味道好吃,动作上也很是优雅。”
席俨右手因为常年握笔,食指的指关节有一个小而薄的茧,他摸着那个茧,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问:“你做这件事是单纯好奇无聊还是对你有什么好处?”
“二者都有。”纪芯娇说,“身体凝实后,要让更多的人发现我,确认我的存在,确信我是一个真正的人生活着。”
脑子里有段话告诉她,这就是信念的力量。
身体里已经完全地吸收了魂灵珠和天机木的力量,此时还需要信念的力量加以巩固。
席俨点头表示理解,站起来视线绕了一圈:“有什么需要的就跟我说,有哪里不对或者弄不明白也可以随时找我。”
纪芯娇点头乖巧应下。
席俨说完,发现没什么可说的了,就离开了。纪芯娇顿时松了口气,绷着的身体也终于慢慢趋于平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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