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你要去哪里？！”秦淮景问。

苏时随意扔下一句话：“你先去蝶都剧院，不用管我，等会我就回来和你汇合。”

“前辈，可是……”秦淮景说的什么，他一概没有听清。

苏时一味地朝着反方向跑去。

依诺尔维亚城的律法而言，一旦在日常生活区逮捕到低等级异形，监察者可以即刻执行枪决。

可是B-017身上的谜团还有那么多他没有研究明白，祂还不能死！

不知道跑了多久，苏时的冻得双腿麻木，但始终不敢停下。呼啸的风声在耳边肆虐，寒意不断灌进领口、浸透全身每一处骨髓。

路灯星星点点地亮了起来，指引着他进入一条狭窄的小巷。两侧高矮不齐的平房在夜色与暴雪的笼罩下影影绰绰，透着几分阴森。

他扶着墙壁平息。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在雪地上显得格外孤寂。

这时，苏时的背后传来一声陌生而清亮的声音：

“哥哥，你是在找人吗？”

“？”他转过头，看到了昏黄灯光下躲在宽大雪白外氅下的少年。

少年只露出一双眼睛，澄澈得却没有任何一点恶意。

苏时迟疑半晌，问道：“嗯。那你有没有见过一只很小很小的章鱼，它头顶有红色的眼睛。我……不小心把它弄丢了。”

看着少年没有吭声，苏时又补充道：“它很可爱，不吓人。”

少年眨眨眼，忽然明媚一笑：“我看到了哦，还偷偷跟着它走了一段路。它已经回到城里最大的雪房子里了哦。大哥哥不要担心。”

也就是说，B-017逃出基地后又回来了？

苏时还是抱有一丝怀疑，他微微俯身弯腰，温和地问道：

“小朋友。你确定那只小章鱼已经回到‘雪房子’里了吗？”

少年歪了歪脑袋，很认真地想了想，点头说：“嗯！”

“而且我不是小朋友了哦。”他的眼睛亮亮的。

话音刚落，苏时怀中的危讯仪传来震动。

安雅的声音从危讯仪那头传来：

“B-017回到基地了。秦淮景刚到蝶都剧院附近的旅馆，后天程金旭会准时赴约，你抓紧做好准备。别整出什么幺蛾子。”

“我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苏时心情顿时愉悦不少。

通讯那头，安雅冷嗤一声：“怎么，你幺蛾子还少了？不说了，秦扒皮又他爷的要开会，天天开个没用的会烦死人了。”

挂断电话后，苏时看向了少年。

“大哥哥，这里到处都是雪，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我家里只有外婆，她年纪大了眼睛不是很好，找不到我该担心我了。”

少年伸出手轻轻拉住他的衣服，可怜兮兮地说道。

的确，这条小巷里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附近能落脚的村落也是空落落的，要是真放任他在冰天雪地里待一宿，怕是得发烧了。

苏时想了想，俯身对少年说：“你先上来，这样就不冷了。这样，你告诉我位置，我送你回家吧。”

“好啊。我家住在那座山后面的小镇上，大哥哥把我送到车站就好啦，还能赶上末班车。”

少年爬上苏时的背，遥遥地指着被白雪覆盖的山头。

苏时的后背是暖和的，少年又忍不住往他的肩窝靠了靠。。

“大哥哥，沉吗？”少年轻柔地问。

苏时摇摇头：“不沉。对了，你是一直住在这里吗？”

少年眼底的光明显黯了黯：“我是这里的难民，没有钱拿到安全区的通行证的。但五年前父亲同我说，等世界上所有的怪物都没有了，就会带我和外婆回去。”

话音刚落，不远处一声枪击声传来。

“大哥哥，那是在干什么？”

苏时顺着少年的目光看去。

雪地上有位女子双目圆睁地倒在血泊中，血液与红雪缓缓混作一处。苏时注意到她的脖颈上有幻蝶蚀种下幼卵的三个窟窿。苏时瞳孔骤缩。

之前他伤口附近好像也有一模一样的三个窟窿。

旁边联邦地方州的监察者放下了枪，继续来到两区交界检查口，继续例行检验过往人员的通行证。

这样的事情在每三个月的审判日都会上演一遍，路上稀稀疏疏的行人都只是心照不宣地将头埋得更低，在无尽的沉默与麻木中宣泄着。

这些感染者都是抱着一点微末的希望，希望能多苟活一日。

可是，但就算进入安全区那一头又能怎么样呢？

原先贫民区的一块面包价值0.65恒币[1]，现在飙升十倍不止都供不应求。而得到保护的权贵们在灯红酒绿的都市即便喝的烂醉如泥，整日奢靡无度、挥洒金钱当玩乐，从不会施舍给这些人任何。

素来喜好扯皮打趣的苏时，此刻也沉默了许久，只得把视线挪移回来。

“没什么，不要看了，”他淡淡地说，“对了，以后再遇到奇怪的生物，就不要跟着祂了。”

只有万分之一的感染者才会觉醒异能，苏时当年也只是幸运而已，才能在无情的枪响下被秦灿救回到基地，更多的还是惨死而终。

“喔，好吧。”少年懵懵懂懂。

苏时淡淡叹息一声，继续向前走。

这样的世道真不知道要持续多久才是个头，这场红雪又究竟何时才能结束。

不知走了多久，两人终于来到[南宁镇]的公交站牌下，夜色也已走向深沉。

苏时站在街道的这一头，注视着少年一步步走到路灯的下面。

少年终于摘下了他的宽帽，借着柔弱的灯光，苏时得以看清他的面容。

他大抵十七.八岁的模样，那双藏蓝色的眼睛在清秀面庞上显得更为瞩目。或许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足，才显得过于瘦弱。

少年仰着头：“我叫诺兰，可以问问哥哥的名字吗？”

“苏时。”他答道。

少年绽开笑意：“喔，苏时哥哥长得真好看。”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他们都对我好凶的，远不如你好，只有你肯带我回家。我会一直记住你的名字。”

公交车鸣笛的声响从远处传来。

“后会有期。”少年微笑着，挥手与苏时作别。

他稍稍歪着头，唇角扬起淡淡的弧度，说道：“那下次见面的时候，哥哥要认出我哦。”

此时此刻，漫天飞雪都好像更慢了一些，似乎是有一双无形的手轻抚过苏时的脸颊。

周围的空间如同水面般泛起层层涟漪。

“这是……”苏时的内心深处不知何物仿佛虚空被唤醒，与之产生难以言喻的共鸣，他敏锐地察觉到异样，忽然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等下，诺兰他也拥有异能？

苏时猛地向远处看去，诺兰与那辆巴士早已经不见了影子。

【1】本文的恒币可约等价欧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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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蝶都剧院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