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蝶都剧院5

翌日清晨红雪渐弱,天地之间格外的明亮。平日里隐匿在黑暗中的房屋,此刻轮廓被雪勾勒得格外清晰。

苏时和秦淮景深一脚、浅一脚迈进及膝的雪地里。

不知怎么回事,苏时忽然发出一声闷哼,脚步也停了下来。

他忍不住发问道:“淮景,你也踢到什么没有?”

“诶,踢到什么?”秦淮景停下脚步,满脸疑惑。

苏时低头看着长筒靴旁边的消防栓上那一抹挑衅的红,右下肢末端的刺痛经脊髓神经元直达大脑,他痛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秦淮景关切道:“怎么了,苏前辈?”

看来只有自己一个人这么倒霉了。

苏时绝望地闭眼,心如死灰地说道:“没事,老了,只是走久了有点眼冒金星。哦对,你新眼镜不错。”

他快走几步,试图以此掩盖自己的狼狈与疼痛。

“……苏前辈25岁还算老吗?”秦淮景自言自语。

他摘下新的银框眼镜,看了半晌欢欣道:“不过师兄跟说新眼镜好看诶。”

蝶都剧院门口,程金旭早就在此等候多时。

他就坐在那张老破的藤椅上,身旁的小圆木桌上摆放着烟袋,他时不时捏从里面两根烟丝放烟锅里,闷闷地抽着旱烟。

他的脸部好像曾经被大火烧过,暗沉狰狞的脸上满是岁月沉淀的戾气。

见到有人来,程金旭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继而将烟枪放了下去。

程金旭打量了下一瘸一拐的苏时,不禁冷冷一笑,他面色不善地说:“你们基地怎么还派出伤员啊,就拿这个考验我呗?”

苏时:呵呵。

秦淮景意识到原来苏时是负伤前行后,内心更是敬佩几分。

他及时救场道:“不,不是的,前辈的腿意外而已。我们来就是为了向您解释之前的事情的。”

苏时看着秦淮景那震撼的眼神,他一时竟不知要说些什么。

算了,让晚辈看到他身残志坚,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苏时嗤笑道:“程大哥应该不是为了那架钢琴来找我吧,怎么像是要找我掐架似的?”

秦淮景接话:“更何况目前怪物就在剧院里,当前事情紧急,倘若怪物真的从剧院跑出来,不是你我能担待的了的。”

“真就这么确定么。你再好好看看呢?”程金旭眯起眼,嘴角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秦淮景疑惑地拿出危讯仪,许久终于出现了调试成功的三条黑白直线的画面,精神污染值却明晃晃显示着“0”的数字。

“前几天还不是这样的,怎么回事?”秦淮景彻底慌了神,他无论怎样调试,精神污染值都不会有任何一丝变化。

程金旭手指不断地敲打着烟枪,等得着实不耐烦时说:“当时你们队长对我也是这一套说辞,我听得耳朵都出茧子了。倘若真有怪物,我自然可以不影响你们工作,但你们队长拿不出证据,你们俩也拿不出证据。对吧。”

“怎么会呢……”秦淮景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说话声音都发颤。

“行了,我把话摆明面儿了,剧院你今天别想进去。斯坦伯格钢琴八十万恒币,想进去一分也不能少。二位选吧。”

程金旭展开产权证和凭证,上面的数字令人咋舌,所属人那栏确实是程金旭的大名。

苏时怀疑他成心的。

眼看气氛剑拔弩张,秦淮景尴尬地笑笑,几句闲话就把苏时推到了墙角旁。

秦淮景从墙边偷偷望过去,看到程金旭还在气定神闲地抽旱烟,赶忙转过头急切道:

“苏前辈,要不想想别的办法吧。我看他并不想让我们进去,硬来肯定也不行。”

“当然知道了。”苏时像是早有预料似的,笑意很是从容。

秦淮景刚想说些什么,便见苏时拿起证件招摇地朝着程金旭走去。

秦淮景炸毛:“千万不要啊前辈!”

苏时眼中威压更甚:“研究所有强制执行权,倘若执意你拒绝配合,便就只能把你带回监察局了。你可考虑清楚了。”

程金旭看着他许久,突然放肆大笑起来。

终于笑够了后,他不屑道:“都什么时候了?被怪物感染也是死,抢不到那些物资也是死。横竖都是死路一条,天王老子我都不怕,难道还怕你个小兔崽子?”

苏时自顾自地走向大门。

程金旭面色一黑,把烟枪重重掷到一遍,他“嚯”地站起身,悻悻道:

“所有人都出来!给我拦下他!!今天你们两个不给钱,谁也别想走。”

他话音刚落,四周忽然窜出十来个全副武装的高佻健硕男子,一拥而上将他和秦淮景围在墙边。

秦淮景心中暗叫不好,他和苏时背靠着背,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

反观那苏时那边倒是轻松恣意,不紧不慢地把玩着手.枪,指尖在长长的枪身上游走。

秦淮景低声问道:“苏前辈,这下怎么办啊?”

“不急。遇事不决先把气势给足。”

当指尖触碰到枪身末端时,苏时双眸瞬间眯起,眼底冷意乍现,周身气场陡然改变。

秦淮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刹那间苏时单腿横扫,踢飞了最近的两位壮汉伴随几声闷响,猝不及防地把面前几位毫无防备的男子撂倒在地。

几乎同时,苏时借转身时机将腰身一避,丝毫不给偷袭者还击的余地,调转枪背狠狠怼中另一人的小腹,他被踹得飞出五六米远,撞在墙壁上又落回到地面上,吐血昏迷。

秦淮景震撼道:“前辈好厉害。”

“一群废物。”程金旭怒骂道,旋即朝着苏时冲了过去。

“呵。”苏时唇角牵起。

他迅速调回手枪,两人激烈对峙中,扳机被意外扣动。

只听 “砰” 的一声闷响,子弹裹挟着一股灼热的气流,猛地贯入苏时的腰侧。

“前辈你——”

看到他小腹旁渗透出的殷红,秦淮景大惊失色道。

程金旭也后撤几步,他像是也没有想到一样,脸色瞬间煞白:“不是……不是我干的。我,我真没想着杀人。”

苏时捂着涓涓流血的地方,单膝跪地,大脑飞速旋转。

比起疼,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剧院中的幻蝶蚀像是嗅到了什么香甜的气息,铺天盖地的朝着他涌了过去。

“终于出来了啊。累死了。”苏时如愿以偿地舒了口气。

他眼底微冷,忍着腰部剧烈痛楚对准密密麻麻的幻蝶蚀开了一枪。

紫色鳞粉登时漫天炸开。

万千蝶翼的尖锐嗡鸣几乎要刺穿苏时的耳膜,浓重的紫雾淹没了他的全部视野。

他咬牙挺住身体,再次睁开双眼时,已经置身于蝶都歌剧院内部,但四周的紫雾却更浓了,叫人分不清真实和虚拟。

“苏时哥哥,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苏时登时抬起头,恰逢提着露营灯的少年笑逐颜开。

“诺兰,你是怎么进来的?”苏时眼眸中流露出一丝不解与诧异。

但诺兰不置可否,笑意反而更深了一些,他温柔道:“因为哥哥有需要,我就会来的。”

他朝着苏时腰部看去,神色稍稍有点收敛,他的薄唇微微抿起,说道:

“哥哥受伤了是么?看来是我来得晚了。”

说罢,他便俯身伸出手准备触及那片染血的布料。

就在两人仅差咫尺之遥时,苏时忽然用力抓住诺兰纤细的手腕,露营灯也随之落在地面。

苏时把对方拉得更近,眼神仿佛要看透诺兰的内心最深处,他认真问道:

“有句话我一直想问,你也有异能对不对?”

“不要打谜语,正面回答我。”

“嗯哼。”诺兰眼帘微垂,藏蓝色眼瞳中的错愕变化为明亮。

他如实回答道:“虚空共鸣,任意时空的事物的灵魂或者身体都会与我共鸣。哥哥当时也感受到过吧?”

指的是当时在车站那回吗?

苏时松开手,没再追问下去。

诺兰也默契地没有追究那个问题的答案,而是将那只手轻轻触及苏时的小腹左侧的位置,提示道:

“可能稍微有点疼,哥哥忍一下。”

苏时迟疑片刻,还是选择了相信诺兰,回答说:“我不怕疼。”

“好。那我要开始了。”

话音刚落,苏时的身体像是被无数细小的冰针刺过,疼痛顺着神经一直蔓延至灵魂深处,他只能看见有两根修长的手指在自己的血肉中谨慎地翻找着。

诺兰脸上写满了专注,双眸紧紧盯着下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经过深思熟虑,绝无一丝多余。

不多时,一枚染血的子弹掉落在地。

苏时终于卸了口气,但耳边已是密密的汗。

“不是很深,幸好不在要害处。”

诺兰从口袋取出绷带、纱布等物,手悬置于伤口的正上方,一股暖意在苏时的身上涤荡而来,疼痛感随之骤减。

苏时终于恢复了些气力:“你还随身带伤药?”

诺兰反倒从容许多:“我上山找物资时,经常被野禽猛兽所伤,自然就随身携带。 ”

怎么每一个问题,他都能回答的无懈可击。

真是奇怪。

诺兰捡起之前掉落在地的露营灯,特意朝着苏时伸出了另一只洁净的手。

“走么?”他问。

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

苏时搭上他的手掌。

……

歌剧院舞台后面的广阔场景被露营灯一点点照亮,这里就像是被世界遗忘的黑暗角落,一派的死寂沉沉。

巨型荧幕背后,放映室堆积着80年代歌星光碟CD与各类舞台道具,舞台正右侧的角落中摆着一张圆木桌。

一张泛黄的照片吸引了苏时的注意。

他走上前去,顺势拿了起来。

那是一位年轻女性与十五个孩子的合照。照片上所有人都带着笑容,不知为何,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坐在角落的那个孩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苏时眼花,那个孩子的嘴角正以诡异的弧度渐垂,面庞也越来越模糊空洞。

他盯着久了,那相片上最靠边的孩子的脸竟然像是被火烧一样,从眼睛、鼻子、嘴巴……一点点消融!

他猛地松手,相片轻轻飘落。

“苏时哥哥?”诺兰不解地走上。

等看清照片时,两人的笑容瞬间凝滞在脸上。

昏暗的灯光下,相片上的幼稚园老师以及十五个孩童的头颅竟然都完全消失了。

右下角的日期正是蝶都歌剧院大火那天!

祝宝宝们除夕快乐,心想事成![猫头]

——————

看似苏时运筹帷幄,实际上早已被诺兰钓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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