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正房内，只余一盏琉璃灯亮着。

光晕朦胧而柔和，两人共同沉浸在一片暧昧的昏影之中。

就着这点光，又借了隔窗沁进来的月光，元昭坐在梳妆台前，不疾不徐地给自己梳头。墨发柔顺地披散下来，流泻在她肩上，她一边梳着，一边透过镜子，静静地看着木头一样坐在床沿的人。

顾竹清穿着一身素白的中衣，局促地望着元昭，愈发不安分的心跳声一下下撞着他的耳膜。身下的锦褥触感微凉，却也无法缓解他掌心的潮热。

元昭放下犀角梳，一步步朝他走去。

她今日的寝衣是正红色，领口和袖缘都绣着金色的凤鸟纹样，浓烈华贵，愈发衬得她明艳逼人。

顾竹清下意识站了起来。

行至床边，她微微抬起手臂。这是她在这种时候惯常会对采薇做的动作，顾竹清愣了一瞬，立刻反应过来，观察着元昭的脸色，手指略带迟疑地小心解开她寝衣外侧的系带。

两人贴得很近，近得顾竹清能嗅到她发丝间淡淡的冷香。他只有屏住呼吸，才能笨拙地完成眼下的任务。

寝衣外袍滑落，露出里面贴身的绯色中衣，元昭侧身在床沿坐下：“吹灯吧。”

“嗯。”

顾竹清将她的寝衣拾起挂好，转身走到琉璃灯前，吹熄了烛火。

屋内顿时陷入一片无声的黑暗。

回到床边，元昭已经躺到了里侧，似乎准备就这么睡了。

顾竹清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心下又隐隐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

他像往常那样，放下床幔，在元昭外侧平躺下，僵直着身体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侧过身去，在黑暗中努力分辨她的轮廓。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以为今夜会像过去的许多个夜晚一样平静地翻过时，身旁的人却突然动了。

元昭也转向他。

她的目光有如实质，落在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审视。顾竹清这时才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她真的是天街那个在帷帽下欣赏他、审视他，又给他抛了一荷包樱桃的女子。

“你……”

元昭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顾竹清的心跳骤然失序，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要说的话戛然而止。

她的手缓缓下滑，所过之处激起一阵阵细密的战栗。从脸颊，到下颌，带着不容拒绝的探索意味，探入他的中衣领口。

探索中无意间擦过凸起的喉结，喉结抑制不住地滚动，恰好又蹭过她的指尖。

元昭的动作顿了顿。

然而，她并没有见好就收，而是很快就变本加厉地用手心贴上了他锁骨处的皮肤，并一点点地向下摸索。

“元昭……”

顾竹清的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有些惊惶地叫着她的名字，又似乎带着一丝……隐秘的期待。

元昭支起身子，俯视着他。

“嘘——”

她带着一种近乎冷静的好奇，用手掌感受着他剧烈的心跳。

顾竹清动弹不得，呼吸变得越来越重。

他很想说点什么，做点什么，但在元昭沉默而强势的控制下，最后还是不知所措，只能被动地体会着这陌生又甜蜜的“煎熬”。

终于，元昭不再折磨他，倾身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顾竹清大脑一片空白，理智在这一刻不堪重负，轰然决堤。

细微的水声和压抑的喘息在屋内弥散开来。

元昭用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不让他起身，用的是毋庸置疑的力度。

顾竹清不再挣扎，闭上了眼睛，任由她绸缎般的发丝扫过自己的脸颊和颈侧。

直到雨停风歇。

漫长的余韵后，元昭才有了动作，想要从他身上下来。顾竹清却下意识收紧了手臂，将她更紧地圈在怀里。

她低低笑了一声，如他所愿，安静地伏偎在他胸前，听着他仍未平复的咚咚心跳。

“元昭……”他的呼唤中充溢着浓得化不开的情愫，似乎想说什么，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今夜才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元昭在他唇上印了一个短暂而温热的吻，语气带着**后的慵懒，听起来显得格外柔软。

又是一番耳鬓厮磨。

过了好一会儿，元昭才传人抬了浴桶进来。

采薇带着人布置好了一切，默默地退了出去，在门口等到水声停息，公主与驸马擦洗完毕，才又领着人将东西撤了。

她回到自己房中，对住在一处的采蘋道：“殿下与驸马总算是修成正果了。我就说，咱们公主算无遗策，驸马怎么可能逃得出她的手掌心？”

采蘋也微微一笑。

“不过……公主为什么琼林宴那天又在闹市买了支竹笔，还特意差人来，让我在府中找了个紫檀木盒送去宫门外？”今日才得知元昭给顾竹清送了荷包，采薇好奇地问，“采蘋，公主出府都是你陪在身边，你知道这有什么深意吗？”

“有什么深意……”

当日元昭在人群散去后就要入宫面圣，请皇帝赐婚。因着夸官的队伍要经过，公主府的马车停在旁边的街巷，她们步行过去时途径一家笔肆，元昭一眼就看上了里头一支打磨得光滑温润，除此之外无甚可提之处的竹笔。

那支竹笔没什么意义，也没发挥什么作用，在顾竹清被押入刑部大牢后，遗留在琼林宴上的竹笔就连同紫檀木盒被皇帝派人送了回来。

也许元昭只是看见那竹笔，想起了顾竹清，就买下了。

采蘋结束了回忆，道：“殿下也不是做什么事都必须有背后的深意吧。”

就像那一天被掷出去的牡丹荷包一样。

没有目的，只是她想这么做而已。

不要问我为什么这章字数这么少（疲惫的笑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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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