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
陈律摸了摸鼻尖,又自言自语地说:“也是,我忘了你刚孵出来,什么都不知道。”
“……有一个地方可以实现你的愿望,让你永远活下去,不会受到死亡的威胁……”对方硬着头皮继续引诱着,缓慢抬起手,指向门的方向,似乎是想让陈律出去。
不管是NPC还是怪,陈律触发了被动,继续怼道:“真这么神奇你咋不去试,让我去?”
对方:“……”
不懂,不知,别问,它刚从蛋里孵化出来,还是个孩子,怎么就遇到了这么个棘手的人物。
陈律的棘手还在后面,他主动出击,反问对方:“你想活下去吗?”
对方眨了眨茫然的眼睛,刚要张口,就被陈律竖起手指打断。
“我知道一个方法可以实现你的愿望,让你活不下去,你要试试吗?”
昏暗的光线中,此时的陈律看上去竟然更像是怪物,他黑沉的眸子在发出威胁的信号时,倒映着夜灯一层冷凝暗绿的光。
对方忽然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生理上的本能趋势它想要离开,然而对于孵化诞生的责任感却驱使着它留下。
它眯起人类的眼睛,注意到男人从腰后摸出了一把匕首。
来啊,战斗吧,它就不信自己身为海茵蒂的生物会惧怕区区一个人类!它可是克莱门特大人最忠实的部下!
……
不到十分钟,部下隆重折服在了陈律的手里。偏偏它还不服,恶狠狠地瞪着陈律,咬牙切齿说:“为什么你跟他们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我更好看吗?”陈律一只手扣住对方的手腕,一只膝盖紧紧压在她的背上,“喂,长了张人类的嘴就把话说清楚些。”
对方却狡黠一笑,说:“你想知道真相吗?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告诉你一切的答案,你……”
陈律懒得再听废话,直接将匕首插进了身下的脊背中。
对方怪叫一声,似乎是疼了,瞬间只剩下满眼的哀怨。
虽然用的是人类的身体,但原来也是有痛觉的啊。
陈律像是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抬手又是一刀,在插了十几下后,对方终于忍无可忍,它的皮肤开始变得无比湿滑黏腻,□□也在渐渐拉扯和收缩中变形,最终变化成只有半颗人头的大小,伸展着无数猩红触须的……章鱼。
“原来是老熟人了。”陈律看着地上的章鱼,正要伸手再扎一刀,那玩意儿却忽然凌空跳起,直冲陈律的脑袋来。
不确定它趴在脑袋上是不是就相当于是被寄生,就算不会,被这玩意碰到也是怪恶心的。
在一人一章鱼大战三百回合后,陈律房间的舱门忽然打开了。猩红章鱼像是得了逃跑的契机,又像是找到了新的寄生目标,直冲门外的人而去。
然而门外的人速度比它还要快上一步,面无表情伸手一抓,猩红章鱼被他抓在手中吱哇乱叫着,随后他将吵闹的章鱼随手往地上一甩。
灯光亮起的一瞬间,白寒时这会儿又差点把肺管子咳出来,他整个人一副弱柳扶风的姿态站在门前,瞪着一双受到惊吓的眼睛,说:“哪里来的耗子,吓我一跳……”
陈律:“……”这还他妈演上了是吧。
白寒时应该是被陈律带歪了,看着角落的生物顺口问了句:“哪钓的海鲜?”
陈律冲墙边的蛋壳努了努嘴,说:“克莱门特送的,”他斜看了边上的男人一眼,“谁让你天天虐待我,不给我吃肉,所以执行官大人特意给我送点海鲜加餐。”
“那你怎么跟食物打起来了?”
“不能怪我,是它先动的手……阿不,触须。”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直接给猩红章鱼整崩溃了。天可怜见,它才刚蛋里孵出来啊,就遭遇了这辈子最大的打击和委屈,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掉,只能缩在角落里用两只暗红色的眼睛窥视着面前两个高大的男人。
陈律正了正神色,说:“回归正题,说起来这玩意儿应该算是半个罪魁祸首吧,它变成人的时候会诱惑玩家去四号黄金屋,然后寄生在玩家的脑袋上。”
“这么说,那位执行官是盯上你了。”
陈律猜想也是,否则克莱门特不会费尽心思就为了让他收下这枚蛋。
“昨天的郭伟和佟建国就是脑袋上顶了个章鱼出门的,估计是受到诱惑后被章鱼控制住了,所以克莱门特想让我也受到控制,走出房门去四号黄金屋是最大的可能性。”
但不知道郭伟是不是中途发生什么别的意外,导致了离奇失踪。
除此之外,陈律想知道诱惑的条件是什么。章鱼口的问话也并非是无迹可寻,它似乎格外关切陈律想要什么,所以才会一直加重“想”这个字。
以及陈律在海螺床上每次做的梦,都是在生死边缘徘徊的事件,所以那个章鱼是窥探到了他的梦和内心,知道他渴望的是“活下去”,才会以永生为钩子,朝他抛出诱饵。
等等,他想起来了一个被忽略的提示。
在游戏开启前,光屏会给予他们当前世界副本的规则,提示,以及时间奖励。
愚山村的规则是逃离,提示是纸人,那么海底乌托邦呢?
【关于副本:海底乌托邦,一个美好的,没有纷争的世界。在这里你可以拥有一切,忘却所有烦恼。】
规则是存活,提示是没有纷争,并且能拥有一切,忘却一切烦恼。
难怪他说昨天在赌场内一赢到底,却没有人跳出来质疑他,甚至那些人在输了无数回合后都没有急眼跳脚。从这点上来看,这里确实是一个没有纷争的地方,并且想要什么就能拥有什么。
但人类似乎是不知满足的。
乌托邦给予了他们一切,美味的食物,舒适的暖床,发泄的赌场,**的美色与沉沦。这里的每一样给予无不在跳动他们内心的渴求。
而当人类对表面事物产生满足后,内心却越是容易产生一个空洞,这个空洞指引他们想要拥有更多。
所以最容易受到诱惑和寄生的,往往是**最为强大的那一类人。
海螺床上的梦境反应了人们心底的**,陈律最大的**是……活下去。
通过观察,墙上油画的海洋起伏代表着**强烈的高度,陈律的画目前海浪大了些,但显然没有达到膨胀的程度,也就是说他还不足以吸引猩红章鱼的寄生,所以克莱门特才会想到用强制的手段。
“陈律,我想起来了一件事。”旁边的白寒时忽然出声,将陈律神游天外的思绪拉了回来。
“怎么了?”
“这个章鱼夏花也有一个。”
陈律:“?”
“我的意思是,夏花被寄生了。”
陈律:“……那你刚进来怎么没说?”
白寒时眸光平静,一本正经道:“忘记了。”
“……”
也不知道摊上这么个哥哥是好事还是坏事,白寒时看上去对这个妹妹并不关心的样子,陈律倒更像是夏花的哥哥,听到夏花被寄生后立马找了出去。
白寒时说他发现夏花头上顶着章鱼后,就拿了床单来先把她捆住放倒。
然而当他们来到白寒时口中的位置后,原地只剩下一张床单,并没有夏花的人影。
*
夏花感觉周围的一切都黏糊糊的,有个声音一直在她耳边念叨着:“你不是想一直陪在哥哥身边吗?活下去,活下去就能一直陪着他了……”
“哥哥……哥哥……”夏花瞳孔空洞而迷茫。在她的梦里始终会出现一个身影,那是她最爱的哥哥。然而哥哥离她十分遥远,她能感觉到他快要死了。
她感觉自己的脑袋很沉,脚下不受控制地往前走去,走上楼梯,走到一处酒盏状的高台前。
那酒盏的高度到她的胸前,正中间是一个圆形平台,盛放着一个黄金制成的杯盏,而旁边的环状涌动着猩红色的液体。
“喝下它……”那声音催促道,“喝下你就能见到哥哥了,喝下它你就能跟哥哥永远在一起了……”
于是夏花拿起中间的酒杯舀起旁边的猩红液体。
就在她正要喝下酒液时,有个声音赫然出现,叫住了她。
“夏花!”
夏花没有转头,喝酒的动作却在这一刻有了一丝停滞,于是陈律迅速上前夺过了她手里的酒杯。
那一刻,夏花耳边的声音变了。
猩红章鱼咬牙切齿地引诱着:“有人在阻止你见到哥哥!”
陈律刚夺下酒杯的手在下一瞬被夏花捉住,她试图夺下酒杯,并且让陈律这个破坏者付出应有的代价。
但最终的结果却是陈律无法立刻将夏花唤回清醒,于是他先将夏花两只手的关节先卸了,至少让她再也拿不起酒杯。
白寒时来的时候,正看到夏花企图用牙去咬陈律。
“她头上的章鱼!”白寒时隔空指挥道。
陈律一边躲一边骂骂咧咧着:“说的轻巧,这死章鱼弄不下来啊!”
他不是没有去摘过夏花头上的章鱼,但那玩意儿寄生以后吸附得很紧,他再用力一些都能把夏花的头给拔下来了。
白寒时隔空丢过来了一个打火机,是之前悄悄从陈律口袋里没收的那个。
火是个多功能的元素,大多生物都怕这玩意儿,更别说是深海里阴冷的特产了。
陈律捡起地上的打火机,又喊一句:“不够!”
白寒时往旁边看去,海螺内部是唯一没有被金属覆盖的地方,因此墙壁上挂着一盏盏的油灯成为了这个空间内唯一的光源。
他取了两盏油灯交给陈律,陈律低头闻到那股味道,顿时脸拉了个老长。
“我靠,你这是弄了个什么来!”
灯油闻起来气味古怪,恶臭间夹杂着一点奇异的香,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制成的,闻多了能感到一股恶寒之意。
白寒时说:“只有这个了,将就着用。”
于是陈律将灯油朝夏花头上的章鱼泼去,只见效果惊人,那章鱼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叫喊,还没等陈律点着打火机靠近,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跳下夏花的头跑了。
陈律心里想着灯油不能浪费,于是追着把点燃的打火机朝地上狂奔的章鱼丢了过去。紧接着就见一团火球在地上又滚又叫,直到滚了好几个圈后才停下来,那时候空气中已经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焦香味。
没了章鱼的寄生,夏花的眼神渐渐恢复清明。陈律帮她把脱臼的两只手接上后,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闻了闻自己,表情逐渐浮现出深深的嫌弃。
“我怎么馊了啊!”她作势要吐,“什么味道啊这是?!”
站在离她三米远的陈律直接说:“你刚刚被章鱼寄生了。”
“寄生?”夏花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摸到一手油,她摊开手一脸纳闷,“所以这些是那个章鱼留下的?”
陈律迟疑了一下:“……不,这是我泼的。”
白寒时在旁边煽风点火道:“他想直接在你头上烤章鱼。”
陈律立马扭头瞪了他一眼,后者垂头望地,又装作没看到。
不过白寒时这样一说,再结合不远处那一坨焦黑的不明生物,夏花顿然明白了一切。但她没有陈律想象中的愤怒,而是松了一口气,看着旁边的红色血池说:“烤就烤吧,总比喝了这东西强。”
她有种深深的预感,这个血池里的液体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是什么?”陈律走到红色血池前,伸出一根手指沾了酒液,随后凑到鼻尖嗅了嗅。
看着像血,但闻起来却是一股香甜的气味,让人忍不住想尝上一口。
“这是能实现愿望的神血。”夏花说,“刚刚有个声音一直告诉我,只要喝了这个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她口中听到的声音,应该就是那个章鱼发出的。
神血吗?
陈律看着面前的猩红液体,在明亮的光线下显得极其鲜艳好看,像油画里勾勒的浓重一笔,色彩明丽而妖艳,是一条涌动的河流。
忽然有人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陈律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手里捧着一抔液体正准备喝下去。他扭过头时,正对上白寒时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里面情绪复杂,似是比这神血还要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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