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坊的生意兴隆,讲书的先生口才忒好,杂文故事讲得栩栩如生,书中大侠仙人呼之欲出。一是《八仙桥》,且又是《孔雀公主》,还有便是《白蛇与秀才》...
寻了位坐下,颜卿便四下张望,这地方不大,但有上下俩楼,俱离那说台不远,台上先生说书,能听见亦是能看见。
常宁受了事务要做,嘱咐了颜卿好生在此等候便离开了。
说幕开场熙攘吵闹,不大听的清先生的旁白,直至宾客通通至位,才静下来,
颜卿心甚在焉,专注的杵着下巴一动不动。
这书坊要花银子的不多,招待得却是很周道,茶水奉上,又有糕点养口,丝毫不糙燥。
每说到起兴处颜卿便学着男子手持扇子拍打着吆喝道:“好!好!”倒是玩得饶有兴趣。
绮儿一吓,急忙来制止:“姑娘,不可如此,坏你名声的...”
“没事的,咱们眼下是男儿身。”
话毕又随众人起哄,翘着二郎腿,小掌子往桌上拍着:“好啊!”可谓兴致盎然。
人中贴的胡子被吹得挂在嘴角边一飘一扬的,周围人纷纷目光异样,绮儿见了又忙帮颜卿便的胡子贴上去。
对众人干笑,颜卿又喝起来。
——————————
“你看,那是不是颜卿?”在楼上,他终于发现坐落于房内角落里的人儿。微眯眼仔细瞧了瞧,惊喜道:“是她!”心生喜悦,拔脚便要往楼下。
梁九功往那看了看,忙过去了挡在他前头:“去不得啊。”
他皱眉,步子却没停住:“为何?”
“您瞧,姑娘旁的那是奉先殿的大丫鬟,若您此时下去与他们碰面,定就瞒不住身份了。”梁九功手指那角落,对他耳语。
“那丫头未必认得出来。”
梁九功解释:“那是五爷的贴身丫鬟,见过您的次数多了。”
闻此言,他顿了脚步,回到观座上去,一脸不满。
“五爷……”意下是颜卿现居奉先殿,她上次说的王爷原是常宁。
他皱眉,怪不得...他昨日去二哥福全的住所拐弯抹角的打听一番,二哥却一脸茫然,全然不知。原来是...是常宁这小子...这小子倒是会风花雪月。
人在楼上,心却早已游到楼下去。
直到讲说告终,他两眼守着那角落里,留心那不安分的人儿。
一人闯入角落,便是他眼里那风花雪月的小子。
离场不免喧闹,楼上根本听不着他们说话,只见常宁将一串糖葫芦递给颜卿,她欣喜十分,对常宁傻笑,抓着他的袖子在说话,笑的委实灿烂。
心痒痒。
紧捏茶杯,只差将那茶杯捏碎。
梁九功见此心下焦灼,忙来陪笑:“您看今儿的话本极是不错,要不咱们再听一场?”
“不要。”
他铁着脸,盯着适才一群人出去的那门槛处,半晌,才站起身来,沉声道:“走。”
——————————
“此时不晚,要不咱儿再溜达溜达?”颜卿扯着常宁的衣袖,笑嘻嘻的央求。
常宁面无表情:“若是出来久了,皇兄怪罪...”
颜卿瘪了瘪嘴,打断道:“反正你也是出来办事儿的,长了短了你皇兄又怎知晓?”她又叨叨:“一不带顺风耳,二不长千里眼,怎的瞧得见你做什么。”
“……”
“走就得了。”
傍晚暗些,去了圆领,去了胡,要舒坦些。
食坊丝绸坊串了一条街,有给贵家公子作配饰的铺子,亦有胭脂水粉摊。
“姑娘,瞧些首饰”掌柜朝她们迎上来。
听闻先帝爷颇爱这家店,专人来打了金银首饰赠予董鄂妃。故而沾了贵气,此后转给宫里供货。
掌柜的左右一瞧。
“哎?姑娘,你头上这花簪我们家的?”
颜卿摸了摸,是小玄子连带衣物一起拿给她的。
“是友人相赠。”
“那这友人...?”掌柜稍一愣,又和蔼笑了。
颜卿勾起嘴角,笑道:“是个小大夫。”
掌柜却忍俊不禁:“小大夫...那日来给我定这花簪的就是位大夫...”
遂往柜中拿出一个木匣给她,开了盖便是一枚白玉。这玉尚未加饰,光泽晶莹,毫无瑕疵。
对颜卿道:“姑娘,你觉这玉如何?”
眨巴眨巴瞧这玉石。
“温润极了。”
“那姑娘觉得这玉上应该如何加饰?”
“嗯……玉兰如何?配的上玉的清寒。”颜卿认真琢磨琢磨。
“这玉主人说,要赠与意中人,我心里踟蹰得紧,要保他满意,亦是因这白玉稀贵得很,委实难得,生怕糟蹋了。”
常宁忽的冲进来,对颜卿耳语:“回宫,出事了。”
还不待她反应,便被常宁扯着手腕往外走。
“咋了?”
急得他答不上话,拽着她一股脑的走。
待上了车,常宁支愣坐着紧张半晌。
这才平了平心,静了静气,缓声道:“皇兄急召我回宫。”
颜卿瞅了瞅他,心里无奈:“又是你皇兄...真烦人...”她忽然一愣,睁大眼睛:“不对,他是不是发觉了咱在街上游荡?难道你这皇兄真长了千里眼顺风耳?”
常宁满脸焦灼,揣着手,一语不发。
“有必要吓成这样么?”颜卿翻了个白眼。
常宁满脸焦灼,揣着手,一语不发。
“倒是说句话啊,跟个呆愣子似的。”
常宁满脸焦灼,揣着手,一语不发。
半晌,他才喃喃:“若是发现了,皇兄定要怒斥我不务正业,整日逍遥自在,若是皇祖母知道了,定要罚我去钦安殿跪上几日...”
便又揣着手,一语不发。
颜卿实是没眼瞧:“能不能别一副小媳妇样,把你委屈的……”
他还是满脸焦灼,一语不发。
委实慢了些,常宁便命秦臻幺了快马先进宫去。他嘱咐一二,便匆匆离开。
颜卿随口问道:“他这皇兄莫不是会吃了他,给他吓成这样?”
绮儿笑道:“皇上也算亲善,只是五爷自小念皇上为长,分外尊崇,加之五爷儿时要顽劣些,每每都为着这些事儿挨了老祖宗的训,五爷这是被训怕了。”
“顽劣?瞧不出来。”
“听嬷嬷说的,五爷儿时着实调皮,性情乖巧温顺的是皇上,皇上懂事的早,瞧五爷哪里做得不好了,都要讲上一番道理来,又每每教五爷认字,久而久之,五爷便最听皇上的话了,敬畏得很。”
...…
一路说着,将近到了城门口,颜卿才觉有一女子隐在石兽后边儿,盯梢这他们。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