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悠坐在咖啡厅的高脚凳上，捧着牛奶忘了喝。

热气铺在她的下半张脸，驱散一路赶来的严寒，醺的她心里都暖融融。身后的对话还在继续，蒙着水雾的玻璃映出他们模糊的脸。

“听说了没，这次新游戏的代言人是苏灿灿和沈洛言。”

“能没听说嘛，好像是周总找的朋友牵头，这两天在走合同流程，估摸着下周一官宣。”

“嚯，周总人脉确实有点东西，投这么多也难怪要连自己的命都要一起搭上。”

“可不，上次听郑特助说这款准备多国上线，割外国韭菜格局一下打开了。”

......

带着玩笑语气的内容一句不拉地传到她的耳朵里，几天的空白被一幕幕画面填满。

她能看到周斯虞在办公室翻文件，在酒局左右逢源，也能看到她深夜挑灯愁苦着脸对付工作上的种种。

好像感受到她的辛苦，积压在心头的怨怼骤然消散，只剩下心疼。

她就这样原谅周斯虞，把她的备注改回原来甜腻的专属称呼。

盘子里的三明治余温尚在，许悠把牛奶推过去拍了张照片发送，也许周斯虞不是这场面试的主面试官，回复来得尤为快。

[周周姐姐：嗯，很乖。]

李蕊的胡编乱造没影响许悠但是严重影响了其余人，他们在面试开始之前就做出落选的设想，对于结果不再在意，完成面试后直接结伴下来咖啡厅，站在收银处报起菜名。

有熟面孔靠近，许悠加速吃掉盘子里的三明治，她胃口不大，还剩半杯牛奶几乎是往肚子里灌才勉强喝完。

收拾好东西，屁股刚要抬起，左手边的位置被拉开。

“你是许悠吧。”

许悠握着托盘的手一顿，没来得及应，男人坐下自顾自继续：“你的事迹被你同学介绍了个遍，现在大家都能把你和你的名字对上，别太惊讶。”

“哦。”许悠语气冷淡，一是不喜欢这种没有礼貌的搭讪，二是对李蕊做法的不屑，正面对狙不过，玩这些阴招，属实低下。

男人端起咖啡仰头喝了一大口，透明冰块碰撞砸向杯口寒气在塑料杯壁凝成水珠，放下杯子他转头审视许悠的表情。

“我劝你还是躲一躲，现在楼上可都把你当作假想敌。”许悠的不悦似乎刺激到他的兴奋点，他翘起二郎腿心情大好，“这里就很不错。”

“或者我的车，就停在地库里。”

如此油润的物件上次看还是在家里厨房，张姨炼猪油，让她站远些别溅着她，她看着白花花的猪板油浸在锅中，焦黄变硬。

猪油是香的，眼前人臭不可闻。

许悠心生恶寒，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手下意识抓起他碟子里的重芝士蛋糕切块，盖在他被发胶固定到一丝不苟的头顶。

“你！”许悠的动作不在男人的预设范围内，这场灾难意外发生，他气急怒吼。

许悠拍拍手，都掉威化饼干屑，眼神无辜又抱歉地看向吧台后的工作人员。

浪费粮食，她确实可耻，愿意接受所有层面的谴责。

“你疯了。”

固体蛋糕成块掉落，男人反应过来手指张合几次攥成沙包大的拳头，几度要落在许悠身上。

手挽手点咖啡的小姐妹被八卦吸引，假装无意坐到他们附近的圆桌。

风暴中心，男人口不择言。

“贱女人，和你说话是看得起你，出来卖装什么清高，向你这种，美院门口一大批，真以为自己是个角。”

他忘了，她们前来应聘的岗位，忘了他们出自共同专业，无脑扫射过来，许悠冷笑一声。

“谢谢你看得起我。”

她学着打量垃圾的眼神打量他：“别的货色我不知道，你这种货色美院确实少见，交易做多了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

“和我说话是看得起我，我谢谢你，这话你敢当着大家的面再说一次？”

“最后，既然我粗鲁的行为伤害了你，麻烦你直接报警吧。”许悠抬抬眼示意他看两人头上的亮着红光的监控，“口说无凭，请它作证。”

监控在顶棚，许悠也不敢肯定有没有录到他们的声音。

她在赌，赌这个男人抹不开面子，赌他还有点羞耻心，赌在周斯虞的公司出了事有人给她撑腰。

男人蹭得站起：“不和你这种小人计较。”说罢，他抬腿要走。

点单机前出现了个熟悉的身影，逐渐向两人靠近。

“发生什么事了？”郑然来帮周斯虞买咖啡续命，见许悠和人争执忙走近，顾及她日后要入职需要注意影响，特意装作不认识她，严肃问道。

认出郑然男人放低姿态，头顶蛋糕块跟着抖动：“没什么。”

“才不是，这个人渣性骚扰许悠。”看戏的面试者挺身而出，戳穿他的伪装。

“我没有，是她无缘无故向我砸蛋糕。”人在高度紧张时会放大肢体动作去缓解、转移压力。

郑然只服务于周斯虞，别人的话都可以不信不听，许悠在场，他无条件站在许悠这边。

“可以，保安。”他伸手招来穿着全套保安制服的肌肉猛男，“把他带到一边检查监控。”

有人看着，许悠不好明说，挤眉弄眼示意他别闹太大，郑然接受到信息：“你跟我一起去了解情况。”

“好的。”许悠乖顺跟在他身后。

经过圆桌，她被叫住。

“你很勇敢！”

“这种有偏见满脑子黄色的人不配学艺术，更不配与我们一同做事。”

两人的安慰温暖了许悠的心，她用力点头，又快速跟紧郑然。

她不敢多说，她有愧，她确实是他嘴里的那种人。

“许小姐您应该直接告诉周总处理。”他们的背影飘远，郑然换了姿态。

许悠不接话：“给她买咖啡？”

“啊？”郑然反应一秒，“是的，周总连熬了几个大夜，坏了，咖啡忘记取了，您乘最里面的电梯，进去五楼周总休息室行吗？我现在去给周总送咖啡。”

“换一个吧，热奶，你就和她说我还多跟她两年。”

郑然死咬着唇才憋了笑，点点头：“一定传达！”

有了正当理由许悠可以不面对被李蕊忽悠过的所有人，钻进周斯虞的休息室，她的休息室和家里卧室差不多，一张床、书桌、开放式衣帽间、洗漱间。

唯一不同的是没有她的气息，白色为主，死气沉沉。

男人交给郑然处理许悠放心，一上午她安心坐在书桌折了几个小动物藏在房间的各个角落。

十二点整，她的手机收到新消息。

[请十号面试者前往会议室参加面试。]

原本闲散的许悠看到信息和时间拔腿就往外跑，饭点所有电梯满员，她直接冲进楼梯间，往二楼冲。

朱红木门闭合，门口空无一人。

许悠竭力平稳住气息，扬起自信的笑，压下金属把手。

木门打开，里面等待她的不是五位表情严肃，语言犀利的面试官。

只有一人。

她的爱人。

“姐姐！”

周斯虞托着下巴，眉眼间倦意难掩，见到瞬间换上笑脸。

“过来吃饭。”

周总：过来抱抱

YOYO酱：我来也！

胡：差不多行了，感情冷战的不是你俩

周总：......

YOYO酱：这个人在嫉妒，快给她收藏评论营养液，让她看我们贴贴

胡：谢谢老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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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