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与刚出帐的朱祐璟撞上,跟着朱祐璟进了中军帐中。朱祐璟只要步子一停,长明便开口问着:殿下,可有什么地方受伤?之类的话,听的朱祐璟耳朵都起了茧子。
“若是受了伤!你现如今还能看见本王?”
他音量大了些,语气中透着些许狠戾,就连长明的关心,他也是冷言相对。
“对外就说,找不到本王人。”
他大手一挥,便让长明出了帐中。他忽然大吼一声,将长明叫了回来。
“滚回来。”
长明带着一脸幽怨回来,朱祐璟此时已经坐下了,一个站在台上,一个坐在台上。
“殿下,还有何吩咐?”
虽说方才朱祐璟是凶了点,他也并非原谅了他,只不过凭着多年相处的经验来看,朱祐璟定是遇上什么事儿了,才会如此。
毕竟就徐桓一事来说,只要他一声令下,今日夜里便能连夜抄了徐桓的宅院。
“夜里抄了徐桓的宅院。”
朱祐璟轻轻飘飘一句,长明眼睛就瞪大了几分,不是?还真让他说中了,当真今晚就要抄了徐桓的宅院。
应了朱祐璟的话后,便出了帐中,消息被他四散出去,朱祐璟还在中军帐中,扶额想着何事。
他是不是应的太快了?是不是张姝璘很反感他方才的行为?最后一团乱麻,坐在案牍前,对着上头公文发脾气。
张姝璘则是在帐中,同福儿商量着何事回京一事。父亲回京也有些时日两人,再说,这徐桓与杨谟一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跑了太久。
她正好背着朱祐璟回京,试探一下陈述慈究竟有何底细。
“姑娘,咱们回京,不知会一声殿下吗?”
福儿见张姝璘方才的话中,只字未提朱祐璟,便好奇地问了出来。她向福儿看去,片刻后开口道:
“难说。”
片刻后,她自顾自地说道:“殿下军中事务繁忙,难定何时回京。”
反正朱祐璟此她来了军中之后,便是一直盼着她回京,若不是她宁死不回,也在军中留不到今日,但回京之前,还要瞧瞧杨谟的下场,她才能安心的回京。
福儿并未察觉张姝璘走神,便又接着开口道:“姑娘,这徐桓那时瞧着,好像并不知,殿下已经脱险的样子。”
说到朱祐璟,她便想起了那颗糖,糖?
福儿见她不说话后,歪头向她问着怎么了?
“福儿,是不是到时辰该喝药了?”福儿两手掌心一拍,“姑娘,瞧瞧我这记性,竟把这样要紧的事给忘了。福儿现在就去。”
说时迟那时快,福儿已经跑的没影了。张姝璘坐在凳上,坐在方才朱祐璟坐过的位置,此朱祐璟走后,她心中仍有余悸。
福儿将药端了进来,张姝璘听见声响后,将思绪收了起来。接过福儿手中的药汤,仰头一口气,掐着鼻子咽了下去。
“姑娘,此刻殿下不在,喝这么快干甚?”
碗中药汤已经见底,张姝璘将碗拿开,福儿顺手接过她手中的碗。从进帐开始,福儿便瞧见了她那皱起的眉头。她从小就不喜这药味儿,福儿是知道的,手中早就揣好糖,此刻边说边将手心展开。
张姝璘瞧见福儿手中的糖,对她莞尔一笑,从她手心之中拿走糖,放在口中。算是将苦味儿压了些下去。
不过和京城的糖相比,还是稍稍逊色了些,京中自是什么都好,蜜饯、糕点哪一个此刻都能解了她口中的苦。
“这叫趁其不备,趁它还未散发苦味,就已到腹中。加上你手中的糖,现已经没了苦味。”
她这般话说,倒是将福儿的脸给说红了。福儿站在身旁,将张姝璘饮完了药汤,拿在手中,像是下一秒便要出了帐中。
“福儿,方才之事,你知我知便行,此事不必着急。”
说完福儿欠身说了好后,转身出了帐中,恰好碰上出了中军帐的朱祐璟。福儿躬身向他行礼,一个着急将药碗扔在了地上,朱祐璟本并未在意直接从福儿身边经过。
碗摔在地上瞬间,朱祐璟斜眼看了一眼福儿,便直接进了张姝璘所在的帐中。
“怎又回来了?”
她低着头,话与头同时抬起,便看见了站在帐口的朱祐璟。他身上的衣裳不知何时换了下来,惹得张姝璘瞧了他好几眼。
“怎么?夫人不希望本王回来吗?”
不知怎了,张姝璘顿时觉得脸颊一红,大抵是方才喝药喝的,叫她苦得她口干舌燥。
“怎会,妾还以为是福儿。”
他本停在原地,向她走了过来。张姝璘此刻那份感觉已然好多了,她谈定的喝起了茶。
那人坐在她的对面,两人对视无言。她心中纠结回京一事,是否要与朱祐璟商议,若是不商议,怕是像今日的行径,朱祐璟又要再来一次,料谁也受不住这个啊。
她身子前后动了好几下,他看出来张姝璘有话想开口,但他并不想开着头。毕竟,她还什么话都没说,他自己倒是沉不住气,什么都招了。
张姝璘嘴形动了好几下,硬是一个字没说出口,最后从嘴中就蹦出了,“殿下。”二字。
她叫,他答便是。
“夫人想说什么?”
朱祐璟开口问了她想说什么之时,倒是觉得没那么难说出口了,就像是木桶内壁破了个口子,水自然就顺着口子留了出来。
“徐桓一事,殿下有何打算?”
果然,她开口便是此事,丝毫不肯提起方才两人在床上之事,看来从张姝璘口中谈论情爱之事,也是个难事,她好像出现便是,为了解决他身边之事一般。
“今夜,夫人早些睡,明早便有结果了。”
她一惊,抬眸盯着朱祐璟看,难不成今夜,他便要行动了?
但转念一想,就算她想去凑这个热闹,朱祐璟也是不会让她去的。她收回视线,对着朱祐璟点了点头,表示她已知晓。
她忽然想起上次朱祐璟与她说道,母亲上次来信问到夫妻之事。只是她与朱祐璟至今还未有所进展,但是此刻若是提起此事,保不齐朱祐璟又要生气了。
忍忍还是将此事烂在肚里了,若是回京,母亲问了起来,估摸着也是要给朱祐璟纳上小妾的。
“殿下可回京之想?”
张姝璘想了半刻,两人谁都不开口,她只好探探朱祐璟对于回京此事的口风了。
“再过几时吧。”
他表情像是认真思考了一番,像是察觉到什么,眼睛突然定睛看着张姝璘。
“夫人想了?”
她点了点头,倒是不加掩饰,回他:“父亲回京,多日,妾心中多有担心,便想着回京看望一下。”
朱祐璟双手皆未放在桌上,皆放在双膝之上。当他听到张姝璘有了回京的念头后,双手成拳攥紧了些,面上故作轻松。
“夫人,自行决断便是了。”
他的表现倒是让她有些惊讶,脸上竟没有一丝生气的样子,看来今日朱祐璟心情很不错啊。见他已然同意让她自行决断后,张姝璘紧绷着的脸,可算有了些轻松的神情了。
“方才见夫人身边那侍女,手中拿着药碗。再加上,方才夫人说身子不大好,可是李大夫给开的方子?”
张姝璘睁大眼睛看他,不是让福儿避着点儿朱祐璟吗?怎么这么快便被发现了,虽然她也说露了半句。
“嗯。”她低声点头,朱祐璟接着问:“李大夫,可有说甚?”
她小幅度叹了口气,动作被朱祐璟捕捉在眼里。她将手从桌上移到桌下,双腿并拢,双手放在腹部,抬眸之间与朱祐璟眼神对视。
“李大夫说,心气郁结,倒是无碍。喝了药后,已经好些了。”
朱祐璟本以为只是些小风寒之类的,没想到竟是心气郁结,他看着张姝璘眼神中多了丝探索欲,她身上究竟还有多少秘密,亦或是她心中究竟有何烦恼,都不愿与他提起。
她见朱祐璟眼睛瞧着她,接着说:“谢殿下关心。”
此刻他只觉自己像是困住在名为“关心。”的牢笼中,除了表浅的关心,张姝璘也并未正真向他袒露过心声。越想越多,便直直站起身来,转身出了帐中。
他开始反思,对张姝璘的那种感觉,是因为她此次相助,还是因为那次的相遇?好像从一开始应了张姝璘,便是陷入这牢笼的第一步。
朱祐璟走时,她察觉能从朱祐璟背影中看出很多。他好像从进帐后,便心事重重的,虽说平日里,朱祐璟要掌管之事很多,但他几乎很少挂脸,难不成今日他那番并不像是正经表明心意的表明,影响到他了?还是她的不回应,影响到他了?
她左右甩甩脑袋,试图将此事抛向脑后。虽说朱祐璟那番行径,属实是勾起了一些兴趣,但仿佛和她心中之事相比,变得渺小了许多,像春日里在河边柳树飘下的柳絮,对她来说也只是一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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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士们盔甲的声音,在营中回响。长明站在最前头,等着朱祐璟前来,朱祐璟走进后,附身对着长明耳旁说了什么,长明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还对着胸口打了两下,对着朱祐璟回了什么,看口型像是在说:包在我身上。
而后,长明打着头阵,走在前头。朱祐璟转身进了中军帐中,坐在台上,在身旁点了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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