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了才能名正言顺的娶婉婉为正妻,失败了就一死了之,也解了婉婉的心头之恨。”
他迷迷糊糊地道。
“若说记恨也谈不上,不过是我知道永安伯陷害我全家,城阳侯府奉命围剿而已,不得抗旨不遵。”温如酒沉默片刻后,悦耳的声音再度响起,“但没有恨意那是假的,自从知道爹爹和娘娘还有这么多兄弟姊妹没有死,我就……”
她不知不觉中流下了两行清泪。
“不恨你了。”
温如酒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脑瓜子。
她真的觉得自己在现场演绎大型双标现场。
“婉婉。”
这语调不像方才那般颤,反而十分平稳。
温如酒感觉大事不妙,忽的转头与一道沉沉的视线对上。
“你方才所说,可是真的?”
她见心里想的事情被“当面戳穿”,撇过头去闷闷的应了一声。
“那婉婉能不能……”
傅书欲言又止。
温如酒最烦这种婆婆妈妈的说话习惯,她又蹙起修眉,满脸都写着“不耐烦”三个字。
“能不能给我生个孩子。”
傅书的眼中迅速窜起来了两道火苗儿,如同一头饿狼看到了食物般盯着温如酒。
“啊?不,不行!”
她连忙摆手,生怕傅书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随着傅书离她的距离越来越近,温如酒终究是伸出一根朱唇抵住他:“我要随你一道去荆州。”
傅书眉目一肃。
她见目的达到了,松了口气。
“你去荆州干什么?”
傅书看温如酒的眼神好像就在看废材。
“我,我,我……”
温如酒在那我我我了个半天,也没有找到个像样的理由。
她思虑良久,索性闭眼豁出去,发出了一声甜甜糯糯的声音。
“七郎,求求你了嘛。”
傅书哪儿能抵得过佳人撒娇。
“可以,但是要听我的。”他转眸定定地看着温如酒半晌,才伸手把玩着她云鬓上的发簪,“江夏,从长安到剑南道益州,快马加鞭需要多长时间。”
江夏她是见过的,他自小就是傅书的伴读。
她随着帘子的晃动偷偷瞄了过去——他如今长开了倒是比小时候俊俏了好些。
“快则五日,慢则十日。如今剑南多流寇在前,又有吐蕃骚扰在后,此次赈灾恐怕不顺。”
傅书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轻蹙剑眉:“家中银两尽数多少?”
温如酒静静听着,在马车上泡了杯新贡的龙井,茶里飘着几颗红红的枸杞子。
“二十万两白银。赈灾银子若是想要避开流寇与吐蕃人的劫洗,恐怕要绕至山南道而行,快则半月,慢则一月。”江夏说。
傅书抢过温如酒手中的绿茶泡枸杞,轻抿了两口。
“若是剿灭流寇与吐蕃乱民,几日抵达?”
“四日左右。”
温如酒正轻轻摆弄着被马车振的有些乱的装饰品,闻言忽的一笑。
“剿灭流寇易,抚剑南民心难。流寇曾也是一方安稳百姓,不过天灾所迫。你剿尽流寇,流寇春风复生。”她靠在软榻上,看向了满脸写着“莫挨老子”四个字的傅书,轻轻扬眉,“你可能剿尽剑南灾民?”
傅书眉峰上挑,忍不住重新打量了下她。
“娘子所言有理。”
她持着团扇缓缓扇风,不疾不徐地说:“国公府祠堂里有一密道,密道下有原本备着的嫁妆,你若需要,我就领你去国公府祠堂密道下拿那个写着有‘六’的十几个箱子。”
他正犹豫着,却见江夏撩起帘子,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男子握紧腰间配剑立于马车前。
傅书的神情并不意外,只扬眉一笑,说:“这是怎么了,昨天被拦车,今天也被拦。”
那男子瘫着个冰山脸,俯身行礼:“太傅,夫人,有人要见你们。”
“让他泡两壶热茶。”
傅书理了理广袖,跳下了车,转身朝温如酒伸出了只手。
她愣了一下,也不好当面打他,只好硬着头皮搭在了他的手上下车进屋。
那人身着绛紫色官袍,剑眉如飞,美目轻挑,唇角抿成了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似是迷恋在红尘里嬉戏人间的仙子,与傅书那出尘脱俗的样貌形成了个截然的对比。
“温小娘子,好久不见。”
温如酒差点吐出一口三尺凌霄血。
傅书好似看出了端倪,凤眸微眯,将身旁美人往自己身侧一滞。
“婉婉,那是宣平侯赵元恒。”
温如酒忙躬身行了个礼:“侯爷。”
赵元恒挥了挥手,走到桌旁坐了下来,看着对面比他先行一步拉着温如酒坐下来的傅书,毫不客气的摊开手。
“我的玉佩呢?”
傅书满脸云淡风轻地答道:“你送我了。”
赵元恒麻溜的站起来,拍着桌子对他囔囔道:
“那玉佩里有支票!”
“送出去的东西哪还有收回来的东西,你的意思是鸡拉屎还得缩回来不成?”他凤眸微微眯起,薄唇轻启,一句毫无营养的话便从傅书的口中溢出。
“你,你!你就是为了赈灾的银两才套路我那玉佩的是不是?”赵元恒显然是被他气得不轻,“你简直跟你的名字一样有负诗书,这种粗俗的话是不是也是你教给陛下的?!”
傅书拿起茶杯在手中握着,好笑的看着被气得暴跳如雷的赵元恒。
直直等待了一炷香的时间,赵元恒才止住了骂娘的嘴。
“剑南赈灾,你待如何?”
傅书这才放下茶杯,收起玩笑神情,转变成了肃色:“你可有剑南认识的富商。”
“有是有,但那人十分好色。”赵元恒轻蹙剑眉,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了温如酒身上,“那人富甲剑南一方,若有女子入剑南必然瞒不过他。何况美色当前,强抢民女也是常有的事。”
他食指敲击着木桌,盯着桌上的茶盏,一时竟是没了主意。
“我本意是先行剑南,向富商借银借粮,待赈灾银子到后再归还。”
赵元恒抿了口茶,缓缓地道:“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只可惜那富商垄断剑南道,不献绝色的话若是天皇老子亲自驾临他恐怕也不借。”
傅书但笑不语。
“你笑什么?”赵元恒怪异地看着他。
“我在想,该不该用麻袋将宫里头那位打晕了送过去。”
温如酒看着傅书诡异的笑容看的背后发凉。
现如今宫里头的,除了荥阳长公主就是兰陵长公主。
荥阳长公主是唐宋的嫡亲妹妹,他断然不会没有脑子去绑荥阳。
那就是兰陵了。
将一国公主绑去献给一带富商的计划,也只有他想得出来。
赵元恒像看白痴看了他一眼,轻嗤道:“罢了,爹爹大发善心一回,给你搭个线,至于美人......就得靠你了。”
从长安到剑南益州一连四日,日夜兼程。
温如酒从未经历过长途跋涉,脸色已是异常苍白。
何况她还晕车。
不过她还是硬撑着拿出个“没睡好”的理由糊弄傅书。
他若是早一日抵达剑南就是早一日开始赈灾,也是早一日救活那些灾民。
“前些日子遇到的杀手,你查清楚了吗。”温如酒朱唇颤了几下,轻轻蹙着眉头。
她说的是刚出发那天将他们拦在京城郊外的强盗。
傅书端起她方才在车上新泡的枸杞茶,眸色微动。
“就是些看我不顺眼的地痞流氓找的帮手罢了,有什么好消费人力资源去查那些地痞的。”
“你怎么这么肯定?”温如酒问,“多一份心眼总是好的。”
傅书笑了笑:“因为遇到多了呗。”
温如酒本来打算嘲讽的话尽数被咽了回去,她嘴角抽了抽,尽量让自己语调正常些:“遇到多了......你是得罪了多少人?”
“你倒是少见多怪了。”他轻抿口枸杞茶,云淡风轻地道,“也就是漠南王庭、吐蕃、西夏、太上皇、汝南郡王、郢王等一些杂碎。”
温如酒听得下巴几乎都要掉在地上了。
好家伙,这口气可真大,合着除了他其余人都是杂碎了。
正当傅书细细数着得罪的人时,她一把掀开帘子:“小江,现在离益州还有多少里?”
江夏认真的思索了番,回答道:“回夫人,还有五十里。夫人可是要稍加整顿?”
她连忙摆了摆手:“不必了,按着这脚程快马加鞭日升前可以赶到益州,你着人通知益州刺史,就说太傅日升前会到益州。”
“是。”
待他们到达益州后,映入眼帘的是城里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灾民,有些啃着树皮,有些嚼着野草,更甚者还围在一起煮着一堆蟑螂鼠蛇。
“呕。”温如酒掩面迅速一个转身,将早上吃的东西尽数吐在了傅书身上。
傅书嫌弃的看了眼自己被温如酒吐得一身的衣服,将她按在怀中,朝身旁的益州刺史投去了迫人的眼神。
“益州现下还有多少存粮。”
“回大人,已只有一千石了。”益州刺史犹豫了一下,蹙着眉头回答。
温如酒挣脱开傅书,潋滟的桃花眸此时正散发着犹如剑锋上的寒光:“剑南是晟朝一大商道,其中益州最为富庶,怎只可能有一千石存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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