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宫欢打了个喷嚏,迷迷糊糊地醒了。
她从按摩椅中坐起身,摸了摸手臂。难怪有点冷,没盖薄毯,休息室开了通风,吹得久了。
不过她也睡得差不多,该做正事了。
宫欢看了眼手机时间,晚上23:00。
最近男团训练的时间自行加长,她就陪着他们,偶尔做些接洽舞台布景、买点饭和水之类的杂事。
TXT男团没他们刻苦,基本在22:00前就会陆陆续续的离开,去泡吧或是飙车等等,隔天顶着带血丝的眼睛回来。
宫欢偷偷摸摸走出休息室,左右看了一圈,没发现工作人员。
她放轻脚步,慢慢走出后台,一直来到2号演播厅,演播厅旁边有一排休息室,宫欢一间间找过去,当看见一扇门上的标签贴着TXT休息室——
她打了个响指:“就是这了。”
宫欢刚想悄悄打开门进去,裤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叮铃铃乱响起来,她暗骂一声,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看见来电显示——“萧子重”。
接起电话就是骂:“你干嘛,我忙着呢!”
手机那头说了些什么,宫欢听都不听直接怼回去:“饿了不会自己找吃的吗,找我我割肉给你吃?别烦我,自己玩儿去!”
急忙挂断电话,宫欢拍拍胸口。
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没看见人才松了口气,继续悄咪咪地拧了拧门把手。
休息室一般不会上锁,方便艺人们随时进出休息。
顺利打开门,宫欢顺势将自己塞进门内,反手将门关紧反锁。
进来后她没刚才那么紧张,打开休息室灯光,眼睛被刺得有些受不了,缓了几秒才看清。
宫欢目标直奔休息室的化妆台,在一堆瓶瓶罐罐里面到处翻找。
长期的节目彩排,艺人的休息室多少会放置一些常用的化妆品,翻到一瓶粉底液时,她缓缓勾了个笑,不怀好意地自言自语:“欺负我的人还扯什么公平竞争,谁信谁傻。”
宫欢拿出随身携带的经过特殊加工的炫彩粉底液。
外瓶的颜色看起来和平常的粉底液没太大区别,刚上脸的一段时间里看不出问题。但只要上了脸,过个一小时左右,那些五颜六色的炫彩颜色便会一点点浮现出来,什么卸妆油卸妆膏都洗不掉。
这是宫欢以前在对家手里学到的招数。
她拧开原本的粉底液瓶口,将炫彩粉底液倒进去,合盖后疯狂地上下摇匀,接着放回原位,继续蹑手蹑脚地离开了。
回到1号演播厅,奚亭云三人彩排了一整天,筋疲力尽地躺在舞台上,喝光的水瓶零零散散地倒在舞台边缘。
鉴于他们最近表现不错,她决定犒劳一下三人。
宫欢来到门口,敲了敲演播厅侧门,这么晚的时间导演组的人都散了,只有他们在彩排训练,以至于敲门声很容易被听见。
舞台上探出三颗脑袋,齐齐看向宫欢这边。
萧子重见是她,又躺了回去抱怨道:“你还知道看一眼我们的死活啊。”
“饿,好饿......”安声可怜巴巴地叫着,半坐半趴在舞台上朝宫欢叫唤,“欢姐,我们没吃晚饭一直排练到现在,再不吃饭真的会死人。”
宫欢嫌弃地啧了声,正准备故作高声地放话让他们吃烧烤——咕噜噜,咕噜噜。
她脸一僵。
完蛋,下午忙完就睡着了,一直没吃东西。
“什么声儿?”萧子重抬头看了看队友,“你俩不是都饿过劲了吗?”
安声:“好像不是我们这的。”
在两人的眼神看向宫欢时,奚亭云及时地插话:“是我,我更饿了。”
两人的眼神转到一半扭回来看奚亭云,一个比一个复杂,萧子重说:“你把我们当傻子吗?”
“对啊,奚哥,”安声附和道,“那肚子叫的声音明明——”
萧子重欣慰地点头,觉得安声终于聪明了,终于要和他站在同一阵营了!
“明明在我旁边啊。”安声看着萧子重,心疼地摇头,“看把萧哥饿的,肚子都叫了两轮了。”
“......”萧子重绝望地捂住脸,“治治你的空耳吧!”
宫欢又咳了咳,敲敲门提醒几人:“快点爬起来去吃宵夜,晚了没有啊。”
说着她不等人,转头就往外走。
三人停顿两秒,接着一骨碌翻起身紧追上去,追到后叽叽喳喳地问:
“欢欢姐,吃什么吃什么啊?”
“我可先说好啊,我不想看见任何绿色的菜叶子!必须是肉,烤肉,炸肉,腌肉都来一遍!”
“我都可以,不挑食。”
宫欢走在三人前面,后面飘来一句她就打回去一句:
“有什么吃什么。”
“吃吃吃我都怀疑你是来我这蹭吃蹭喝来的,萧子重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不挑食——不挑食好啊......”
出了电视台园区,马路对面不远处摆了些大排档,宫欢看了看,说:
“吃烧烤吧。”
“吃烧烤。”
一前一后的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完这句话,几人忽然静了下来。
先前的肚子叫他们分不出来,这会儿距离这么近……
安声和萧子重默默看向旁边沉默是金的奚亭云,又看了看前面的宫欢。
萧子重很损:“宫欢,你也参加默契训练了?”
宫欢:“......”
安声找补道:“不对,欢姐没参加,她一定是天天看我们训练,看会了。”
正往前走着的宫欢突然止住脚步。
紧跟着的奚亭云刹住了车,安声刹住了车,萧子重没刹住,于是便像多米诺骨牌似的往前倒,偏偏宫欢这时候转过身想开怼,猝不及防便撞见要往下倒的奚亭云。
宫欢眼眸瞪大,她反应极快,干脆利落地侧过身让开位置后稳稳站住。
而三人则以奚亭云垫底,安声中间,萧子重最后的顺序倒在一堆,三个人被压住身上酸痛的肌肉,又是一阵几哇乱叫。
“啊啊啊卧槽,你们不走了能不能吱一声,”萧子重爬起来揉着胳膊,“别还没上舞台先被自己人干掉了。”
奚亭云被压在最下面,摔的位置距离宫欢刚才站的地方偏移开了许多角度,显然是紧急关头控制着角度,怕把宫欢一起压扁。
他手心撑地,刚才接连的重量压下时,手心往前打滑,擦着粗粝碎石的地面直蹭到了手肘。
剧烈的疼痛蔓延开来,奚亭云对痛感格外敏锐,感觉到有碎石嵌入了皮肉中。
两个人都爬起来了。宫欢看见奚亭云肩膀微颤,手撑着地,头低垂没有要起身的动作,她不明所以地问了句:“怎么了?”
奚亭云顿了顿,仰头看她:“没事。”
说着用好着的那只手撑起身体。
才一起身,宫欢就眼睁睁看见他偏白皙的手臂内侧蜿蜒流下一条血痕,血滴顺着指尖吧嗒吧嗒往下滴。
“别动!”
宫欢一下叫住他,伸手抓住人手腕翻过来——果不其然,手心划破了一片,而因为有茧子不算严重,可手臂内侧的皮肤很嫩,不知被哪块石头擦割出有些深的口子,又长又深。
“这叫没事?”宫欢眉头紧拧,抬头瞪人一眼,又看向另外两个傻眼的人,“你们走路都不长眼睛的吗?”
“不是,我们......”说了几个字又觉得不占理,萧子重感觉天大的冤屈没地儿申。
奚亭云试图解释一下:“路边太暗了,刚才都没注意,一点擦伤而已,不严重。”
“你眼睛也没长到哪儿去,”宫欢连他也骂,奚亭云只得老老实实闭上嘴,任由她拉着手,宫欢骂完又捏着他手臂看伤口,“还好没伤在脸上......”
她的注意力全放在伤口上了,奚亭云看了眼路边的一家烧烤大排档,跟两个队友说:“就这家吧,先去点菜。”
“那你的伤口怎么办,要上药的。”安声说。
奚亭云另一只手轻轻碰了下宫欢手臂,宫欢分神出来,抬头看他:“怎么?”
“先去那边坐着点菜吧,你还没吃饭,”奚亭云说,“等下我点外卖,买点药擦擦就好了。”
经他提醒,宫欢想着也只能这样了,点点头算作答应,手却没松开奚亭云的手腕,怕他伤口碰到哪里,万一再感染发炎,事儿就麻烦了,所以一直紧紧牵着。
几人在大排档里坐下,老板将菜单拿过来。
“你们点菜。”宫欢随口说了句。
宫欢出来时没带包,这会儿在桌上找了包纸巾,连抽几张垫在奚亭云手臂上,叮嘱他:“自己把血擦擦,怎么这么脆皮,摔一下就流血,上次英子那回也是,就你伤得最重。”
奚亭云嗯了一声,慢慢地用纸巾擦血,也不知道是怎么擦得,反而刺激到了伤口,血又流出了不少。
哗啦啦地。
“......停!”宫欢觉得自己真是要被气死,她带着气又瞪奚亭云,“你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奚亭云的手停在半空不敢乱动,他无辜无措地看她:“我有在好好擦。”
只是用了点力。
萧子重点着菜,时不时抬头看了眼两人,幸灾乐祸:“完咯,这顿饭吃完血也流干咯。”
安声看着另一页菜单,听见这话也跟着抬头看了看,夸张地哇了一声:“奚哥,刚才好像没这么多血,怎么越擦越多啊?”
宫欢没好气地全都瞪了一眼,丢开染血的纸巾,从塑料板凳中起身就往外走。
奚亭云以为她生气了,急得一下站起身,险些带倒塑料椅。
他一手捂住手臂,紧追上她,语气慌乱:“欢欢!”
宫欢被这一声叫得脊骨都发麻,她忍住奇怪的反应,止住步,转头看他:“你叫我什么?”
“......欢欢。”奚亭云说。
宫欢眉头皱起来,像是要说什么。
奚亭云紧跟着解释:“你比我小,我不适合叫你“欢姐”。”
“你可以跟萧子重一样叫我名字。”
我不想跟他一样。
奚亭云垂下眼,捂着流血的手臂,面色苍白,怎么看怎么可怜,他声音很轻:“连名带姓不太礼貌。”
宫欢:“我一直都叫你的全名。”
奚亭云:“你不一样。”
宫欢很快反问:“哪里不一样?”
奚亭云:“你是经纪人,可以这样叫艺人的名字。”
宫欢:“所以你坚持要这么叫我?”
奚亭云:“......你不想的话,我就不这样叫了。”
他说这话时,头微微偏开,大概因为失血的原因,唇色发白,唇缝里却有一线嫣红。
宫欢盯了几秒,语气放缓放慢:“你可以这么叫。”
奚亭云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地回过头来和她对上视线。
她眉头微挑起,眼底带着微晃的柔光,细碎明亮,紧紧锁住奚亭云移回来的视线,她暗含意味地说:“就像,那天晚上一样叫我,对吧?”
奚亭云顿住,大脑一片空白,失去所有思考能力。
宫欢朝前一步,离他更近,她微微笑起来,玩味似的、用软软柔柔的从未听过的语调说:“醉酒那天,是你接我回来的,对吗?”
她知道了。
她知道了,她知道了她知道了她知道了她知道了她知道了她知道了她知道了她知道了她知道了她知道了她知道了她知道了她知道了她知道了她知道了她知道了她知道了她知道了她知道了她知道了她知道了她知道了她知道了她知道了她知道了她知道了她知道了她知道了她知道了她知道了她知道了她知道了她知道了她知道了她知道了她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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