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时间在排球撞击地板的闷响、记录板上工整的笔迹、以及料理台上弥漫的香气中悄然滑过。当班主任说期中考试的成绩已经出来时，我才恍然意识到，第一个学期竟然已经过去一半了。

教学楼一楼的公告栏前挤满了查看排名的学生，我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等人群稍散才凑上前去。

目光习惯性地从榜单最上方扫视——“白河澪”的名字稳稳落在年级前列，具体的名次没有细看，但属于最顶尖的那一小撮区域。

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我算不上天赋异禀，但对学业的态度一向认真。预习、听讲、复习、整理笔记，每一个环节都力求扎实，清晰的逻辑思维和良好的记忆力在学习上帮了我大忙。

虽然对于未来具体的道路还没有特别明晰的规划，但优异的成绩至少能让我拥有更多的选择，这也是我一直坚持努力学习的动力。

“真厉害啊，白河。”

身旁传来角名伦太郎的声音，带着点真心实意的感叹。他不知何时挤了过来，正仰头看着排名表，目光落在我的名次附近，又往下滑到他自己的位置——中游，不上不下，但对他这种看起来对什么都提不起十分劲头的人来说，算是不错的成绩了。

“还好。”我简单回应，视线继续下移，寻找熟悉的名字。

很快，我看到了银岛结。他的排名略微靠后，但所有科目都超出及格线一截。他本人正站在不远处，看到成绩后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用力拍了拍旁边同伴的肩膀。

我的目光顺着榜单继续向下，掠过一个个名字，最终在末端，找到了那两个相差无几的、十分显眼的姓氏——宫。

宫治，宫侑。

看着那刺眼的分数和排名，我忍不住抬手扶额。这对双胞胎，在球场上明明展现出惊人的球商和理解力，处理复杂局面时冷静又狡猾，怎么到了考场上，成绩能这么……不忍直视？

我下意识看向旁边经常和宫兄弟混在一起的角名，用眼神无声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角名接收到了我的视线，嘴角勾起一个有点幸灾乐祸又有点无奈的弧度，压低了声音：“如你所见，那两个家伙对学习完全没兴趣，上课睡觉是常态。作业？基本全靠抄，而且有的时候连抄都懒得抄。”

他下了定论：“能考出这个分数，我都觉得他们超常发挥了。”

……真的假的？

我的心微微一沉。稻荷崎高中作为关西的老牌排球强校，每个寒暑假都会组织合宿集训，对于队伍磨合和实力提升至关重要。

但是，学校有明确规定：期末考试成绩若有科目不及格，不仅不能参加假期的部活（包括集训），还要强制参加学校的假期补习班进行补考，直到及格为止。

以宫兄弟目前的期中成绩来看，他们的成绩单就约等于一张寒假集训的“禁止通行证”。

2.

部活时间，排球馆内的气氛难得有些凝重，少了平日的喧闹和球鞋摩擦地板的尖锐声响。大部分队员都自觉地在做热身或基础练习，目光却时不时飘向角落——宫侑和宫治正被尾白阿兰堵在那里。

宫侑双手插在运动裤口袋里，身体微微后仰，脸上满是震惊：“……有这条规定？什么时候说的？”

他转头看向旁边的宫治，“喂，阿治，你记得吗？”

宫治双手抱臂，眉头微蹙，似乎在努力回忆，但最终只是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没印象。”

“——你们两个！”尾白前辈看向双胞胎的眼神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我开学第一天就跟你们说过这条规定！强调了多少次！你们俩当时在干嘛？一个在玩手机，一个在发呆！看来是谁都没听进去啊！”

面对尾白前辈的质问，两兄弟同时移开了视线，一个看天一个看地，就是不看尾白阿兰。

我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整理毛巾，听着那边的动静，内心倒是还算平静。担忧归担忧，但解决方法其实很明确：及格就行。

以宫兄弟的脑子，只要肯稍微花点心思，死记硬背一下重点和常考题型，混个及格分数应该不是难事。

等尾白前辈训斥得告一段落，我抱着叠好的毛巾走过去，提醒两人：“现在开始准备期末考试还来得及。重点学科的笔记我都有整理，可以借给你们。”

我把毛巾筐放好，看向表情各异的双胞胎：“不过，我建议你们最好去找北前辈补习。他的讲解更系统，也更擅长抓重点，我不太会教人。”

这是实话。我的笔记条理清晰，但让我像老师一样循循善诱地讲解，我可能会把问题复杂化——把简单的内容延展得过于详细，或者直接陷入“这么简单为什么不懂”的困惑中。

仿佛是为了印证我的话，体育馆的门被推开，北信介前辈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记录板，目光扫过气氛异常的角落，脚步未停地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北前辈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天然的稳定感，让躁动的空气都沉静了几分。

尾白前辈立刻言简意赅地汇报：“北，宫侑和宫治，期中考试好几门不及格。按照校规，期末要是有不及格的科目，就要停部活补考了。”

北前辈的目光转向双胞胎，平静却带着无形的压力：“哪几门？具体分数多少？”

宫侑和宫治缄口不言，再次陷入沉默，眼神到处乱飘，就是不敢直视北前辈。

宫侑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宫治，示意他开口，而宫治则面无表情地回了他一个“要死一起死”的眼神。

两人正僵持之中，角名伦太郎替他们打破了沉默。

“——宫侑，数学32分，历史38分，化学39分。”

他凑了过来，举着手机，屏幕上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拍下的成绩单照片，正慢悠悠地报着分数：“宫治，国文37分，物理35分，地理……哦，地理倒是踩线过了，40分整。”

宫侑瞬间又精神起来，扭头嘲笑宫治：“噗！国文37？阿治你连国文都能挂！你脑袋里装的全都是饭吗？”

宫治马上反唇相讥，内容杀伤力十足：“总比某个数学只考32分的白痴强，需要我教你两位数加减法吗？”

“你说谁是白痴？！”

“谁考32分谁就是！”

眼看两人之间的瞬间燃起火药味，互相揪着对方的“辉煌战绩”嘲讽，身体前倾，仿佛下一秒就要扭打在一起——

“好了。”北前辈的声音像一盆冰水浇下。

双胞胎的动作瞬间僵住，互相瞪了一眼，悻悻地松开了抓着对方衣领的手，但眼神里的不服气还在噼啪作响。

北前辈的视线在他们脸上停留片刻，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他转向我：“白河，你刚才说可以借笔记？”

“是的，北前辈。”我点头，“但我觉得由前辈你来给他们补习效果会更好。”

北前辈略一沉吟，似乎没有太大意见：“嗯，可以安排时间。从明天部活结束后开始……”

“等等！”宫侑立刻出声打断，脸上带着强烈的不情愿，“补习？不用了吧北学长！我……我借白河的笔记看看就行了！保证期末及格！”

他举起三根手指发誓，试图展现决心。

我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样子，心里默默画了个巨大的问号。

笔记是死的，理解才是关键。以他对学习的抵触程度，只看笔记就能开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不过，既然他这么坚持……

我看向北前辈，确定他没有意见后，点点头，没再多劝：“笔记我明天带给你，希望你能说到做到，阿侑。”

“……当然了！”

虽然眼里的心虚根本藏不住，但嘴上宫侑还是答应得很爽快。

看着他强作镇定的样子，我只能在心里为他默默祈祷了。

3.

宫侑面前摊开的，是白河澪给他的数学笔记。字迹清秀、条理清晰、重要的知识点和公式被红笔划线，排版赏心悦目。

——但他死活看不进去，脸颊贴在课桌上，整个人都透露着生无可恋的气息，冰冷的桌面也驱散不了他脑子里的混沌。

那些数字和符号像天书一样在眼前打转，组合成各种他无法理解的图案。宫侑直起身，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把笔记翻得哗哗响，试图找到能让他灵光一现的东西，可惜徒劳无功。

“——为什么就是看不懂啊！”

宫侑无声哀嚎。在球场上，他能瞬间判断对局的形势，精准将球送到最合适的位置。可面对数学题，他却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

盯着那道画着红圈的例题看了足足五分钟，宫侑最终宣告放弃。他猛得站起来，一把抓住笔记本，决定不再为难自己——找笔记的主人去！

午休铃响过不久，走廊里还有不少学生，宫侑就揣着笔记本和试卷，大步流星地走向白河澪所在的班级。刚走到后门，就看到白河澪正站在座位旁，和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像是班长的男生说话。

班长手里拿着一叠资料，似乎在交代什么事情。

宫侑的脚步顿住，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来得真不是时候。

他靠在门框上，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笔记本硬硬的封面，目光落在白河澪身上。她微微侧着头，神情专注地听着班长说话，偶尔点头，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柔顺的长发上。

这时，白河澪似乎感觉到了他的视线，转过头来。看到是宫侑，她脸上没什么意外的表情，眼睛扫过他手里拿着的笔记本和试卷，很快就理解了情况，轻轻拍了下身旁的空椅子，无声地表达：先坐这。

宫侑撇撇嘴，蹭过去坐下。他翻开笔记本，那些熟悉的符号和公式再次映入眼帘，瞬间又让他感到头大。他胡乱翻着页，眉头越皱越紧，几乎要拧成一个疙瘩。

白河澪和班长的谈话快结束了。她抽空瞥了一眼坐立不安、浑身散发着“好烦好无聊”气息的宫侑，微微叹口气。

她一边听班长说话，一边在制服包里摸索，拿出一袋牛皮纸包装的饼干塞进宫侑手里——看上去是她自己烤的。

“再等一会，马上就好。”白河澪的语气没什么起伏，却透露出哄劝似的安慰。

宫侑捏着那袋饼干，看着白河澪转身继续和班长确认最后事项，一时有些愣神。

他低头看看手里的饼干，又抬头看看白河澪的背影，没什么被当做小孩哄的排斥，原本的烦躁倒是被压了下去。

他撕开包装，把饼干塞进嘴里——味道不错，黄油味挺浓。

这时，一道懒散又带着点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哟，稀客啊。”

宫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他嚼着饼干，含糊不清又理直气壮地说：“来找经理问题目！不行吗？” 说着，还把摊开的笔记本往角名伦太郎的方向推了推，仿佛在展示证据。

角名挑眉，饶有兴致地凑过来，瞥了一眼笔记本上的内容，拖长语调：“怎么不问我？好歹也给你抄过那么多次作业呢。”

宫侑狐疑地看他一眼，心想等也是等，死马当活马医，干脆问角名试试看好了。这么想着，他指向试卷上的一道题：“这个！为什么这里要这样？”

角名顺着他的手指看了看题目，又看了看白河澪笔记本里过程清晰完整的同类型例题，思考几秒后开始解释：“这个啊，你看……”

他的语速不快，但讲解风格相当跳跃，用了不少“那个”、“这样”、“那样”的指代，对于基础薄弱的宫侑来说，简直就像在破解加密电码。

“……等等！哪个公式？为什么这里要拆开？这个英文字母是什么东西？你跳了至少八百步吧角名！”

宫侑终于忍不住了，指着草稿纸上龙飞凤舞的步骤质疑。

“哈？这还用讲？这不是基础中的基础吗？”角名一脸“你是白痴吗”的表情。

“你写的这鬼画符谁看得懂？！而且你讲的根本不清楚！跳来跳去的！”宫侑声音拔高。

“是你脑子转不过弯吧？这么直白的步骤……”

“是你表达能力有问题！白痴角名！”

“哈？自己笨还怪我？！”

就在两人像斗鸡一样互相瞪着，火药味浓得一点就炸，几乎要隔着桌子揪住对方领子的时候，一个清冷平静的声音插了进来：

“你们俩，在做什么？”

白河澪回来了。她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以及桌面上被画得乱七八糟的草稿纸，眉头微蹙。

角名立刻收敛了那点攻击性，恢复成懒散无害的样子，耸耸肩：“没什么，好心给某个笨蛋讲题，结果被嫌弃了。”

“你才是笨蛋！你那也能叫讲题？”宫侑反驳。

白河澪无语，上前一步，果断地把两人隔开。她动作利落地打开自己带来的保温袋，拿出一个大一些便当盒塞到角名手里：“角名，你的便当，去吃饭。” 语气不容置疑。

角名接过便当，非常识趣地端着饭盒挪去了旁边一张桌子，用实际行动表示“我不掺和了”。

等他走了，白河澪才在宫侑旁边的座位坐下，拿起他桌上的卷子和笔：“哪一题？”

宫侑赶紧指了指，顺便抱怨：“角名这家伙根本不会教！

白河澪没有接他的话茬。她拿起笔记本，翻到对应的知识点部分，用笔尖点着：“这道题，考的是这个公式的应用。第一步，先确认题目给出的所有条件和要求解的目标……”

她的声音不高，语速平缓，每一个步骤都拆解得极其细致。哪里需要代入公式，代入哪个变量，计算过程中需要注意什么易错点，甚至草稿纸上该怎么分步书写才能避免混乱，她都讲得一清二楚。

宫侑难得没有走神，紧紧盯着她笔尖划过的每一个字，耳朵竖起来捕捉她说的每一个词。他奇怪地发现，那些在角名嘴里乱七八糟的东西，从白河澪口中说出来，竟然能变得这么简单。

“……所以，最后答案应该是这个。明白了吗？”白河澪放下笔，看向宫侑。

宫侑盯着草稿纸上那清晰明了的步骤和最终答案，又回想了一下白河澪的讲解，脑子里那团乱麻似乎被人揪住一根线头轻轻扯开了。

他用力点了点头，语气是难得的肯定：“嗯，听明白了！” 虽然过程被她讲得无比漫长，但神奇的是，他真的懂了。

白河澪似乎松了口气，嘴角微微翘起。她下意识抬起手，充满鼓励意味的、轻轻拍了拍宫侑的头发。

“嗯，明白了就好。”

这个动作做完的瞬间，白河澪的手在空中短暂地停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收了回去。见宫侑的表情没什么异常，她迅速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仿佛刚才那个带着点亲昵意味的动作从未发生过。

白河澪低下头，开始整理桌上的笔记和卷子：“以后有不会的题目，可以来问我。”

她顿了顿，补充道：“或者，去找北前辈。”

“……哦。”宫侑闷闷应了一声，“总是问你的话，你会觉得我很蠢吗？”他直接忽略了后面“问北信介”的选项。

白河澪整理笔记的手没有停：“不会。阿侑在球场上的理解力和判断力都很强，学习上只是暂时没找到方法而已。”

她将卷子叠好，压在笔记本上，这才抬眼看向宫侑：“弄不懂就问，这是最有效的解决方法，没什么蠢不蠢的。”

宫侑盯着她看了两秒，确认她脸上确实没有敷衍或嫌弃，只有一如既往的认真和平静，那股因学习带来的挫败感烟消云散，发梢都变得蓬松有活力起来。

困扰他的难题解决了，还被经理肯定了能力（这才是重点！），宫侑心情大好。

他抓起桌上的笔记本和卷子，身体微微前倾，凑近白河澪，眼睛亮晶晶的：“那说好了！下次有不会的我还来找你！不准嫌我烦！”

他飞快地补充了一句，像是怕白河反悔，“北学长……北学长讲得肯定没你清楚！”

……至于这么害怕北前辈吗。

白河澪看着他瞬间阴转晴、甚至有点得寸进尺的样子，心里叹气，嘴上却叮嘱：“记得多做题巩固，阿侑。”

“——知道了！”宫侑头也不回地挥挥手。

白河澪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缓缓收回目光。辅导宫侑做题，比预想中更耗费心神，需要把每一个步骤都掰开揉碎，确保他能跟上思路。

不过，既然他真正听懂了，那这份投入也算值得。

她正准备收拾东西吃饭，角名伦太郎便端着便当盒，拉开宫侑刚才的椅子坐了回来，单手撑着下巴。

“喂，白河。”角名状似随意地开口，“你对那家伙……倒是挺有耐心的嘛。” 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宫侑离开的方向。

白河澪正在整理桌面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有些不解地看向角名：“嗯？你是说阿侑？”

“不然还有谁？”角名挑眉，“刚才那架势，又是讲题又是拍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哄幼稚园小朋友。”

他的语气带着惯常的调侃，但眼睛里却藏着不易察觉的审视，似乎在等待她的反应，想从她平静的表情里捕捉到什么别样的情绪。

白河澪闻言，只是微微歪了下脑袋，脸上露出些许回忆的神色。她并没有捕捉到角名话里那点微妙的试探，反而顺着他的话，很认真地思考起来。

“耐心……吗？”她沉吟片刻，然后才用一种恍然和感叹的语气说道，“你这么一说，确实有点……让我想起以前辅导我小学表弟做功课的日子。”

角名脸上的笑意凝固了一瞬：“……表弟？”

“嗯。”白河澪点点头，完全没有察觉到角名瞬间的僵硬，继续说了下去。

“感觉很像。都需要把知识点拆解得特别细碎，每一步都要确认他是否真的跟上；注意力容易分散，稍微讲久一点或者复杂一点，眼神就开始飘，得时不时用点小东西把他的注意力拉回来；”

她顿了顿，想起刚才塞饼干的行为，补充道：“而且，情绪起伏也比较大，遇到难题容易烦躁，需要及时安抚一下，给点正向反馈，才能继续下去。”

白河澪总结，态度无奈又包容：“辅导阿侑做题，策略上基本就是复制了辅导我表弟的经验。只是对象从小学男生，换成了……嗯，本质上可能也没太大区别的高中男生？”

她说完，还轻轻摇了摇头，仿佛在感慨某种奇妙的相似性。

角名伦太郎：“……”

他保持着那个撑下巴的姿势，陷入沉默。他预想过很多种白河澪的回答——或许是出于经理的职责（“帮助队员是应该的”），或许是对宫侑球技的欣赏延伸到学习上的关照（“他在球场上很聪明，学习上只是没开窍”）。

……会不会有一点点超出职责的特殊关注？虽然知道可能性不大，但角名还是忍不住想试探一下。

结果？

结果他等来的是“如何应对不爱写作业的小学生表弟”！

角名已经对宫侑有点同情了。他刚才可是看到宫侑离开时那副尾巴都快翘起来的样子了，要是知道在白河澪心里，他和需要哄着写作业的小学生画上了等号，不知道那张脸会扭曲成什么样。

“……噗。”

想到这，角名伦太郎还是没忍住，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