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轩宇，张威那边的事情查的怎么样？”黎悦问道。

赵轩宇拿出手机，边点开记事本边和李念解释道，“上次你去跟张威的时候不是发现他在追一个四中的女生吗，老大就让我顺着这条线查了查。”

他继续说道，“我查了张威的所有社交账号，还顺着他的网名起名模式找到了两个疑似他的小号。从账号上发布的内容来看，那个女生的名字叫齐溪，他认识齐溪应该是在不久前的四中校庆上，当天他在小号上发布了一张舞蹈表演的照片，还特地把齐溪用心形圈了出来，不过拍摄的距离有点远，照片比较模糊，看不太清楚脸。张威近期在社交账号上和三个女生有过互动，都是他主动@对方。”

赵轩宇又把张威的社交账号界面拉了出来，“这里面其中一个可能是齐溪，”他又点进那三个号的主页依次翻了翻，“这三个号都没有发过有脸的照片，所以暂时没办法判断。”

“停一下，”李念忽然出声，“把这张照片放大。”

那是一张头上别着蝴蝶发卡的背影半身照，配文写的是“朋友送的生日礼物”。

“这个应该就是齐溪，”李念掏出手机把那天拍的照片调出来，放到旁边来做对比，“你们看，这是我那天跟踪张威时拍的，这个蝴蝶发卡的样式和头发的长度是一致的。”

赵轩宇顿时有了一个想法，“如果是她的话，那就好办了，你们知道那个蝴蝶发夹是谁送的吗？”他故意停顿了几秒，吊足了胃口才说，“是她的男朋友，六中的徐涛，他俩应该在偷偷谈恋爱。”

“是他啊，”秦诗了然道，见大家都投过来疑惑的眼神，于是又解释了一句，“以前和他打过架，他身手还不错。”

“你怎么知道他和齐溪是情侣？”路边边又问赵轩宇。

“一看你们就没谈过恋爱，”赵轩宇宛如柯南附体，手指一动点开了徐涛的主页，他的网名就叫“我是徐涛”，“看这里，他和齐溪每一次发的风景照都是同一个地方不同角度的照片，尤其是这个发卡，前一天徐涛发的是“两个都很适合她，不知道该选哪一个”，配图就是两个蝴蝶发卡，一个粉色一个蓝色，第二天蓝色的那个发卡就出现在齐溪头上了，这不就是暗戳戳的秀恩爱吗？”

“……虽然你没谈过恋爱，但这个分析我承认有道理。”黎悦点评道。

赵轩宇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得意洋洋地说，“我可是看过不少少女漫画——”

众人：“?”

“——相反的推理漫画。”赵轩宇急忙囧囧地打了个补丁。

黎悦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才把主题拉了回来，“那张威就交给赵轩宇和李念，至于韩嘉，我来负责处理。”

“韩嘉的身手确实有两下子，你不要跟他硬碰硬。”秦诗提醒道。

黎悦点了点头，“我会注意的，对付他这种人，只需要把生活的真相揭开就足够了。他不是爱打心理战吗，我们就给他编织一张大网，让他尝尝一步步被剥夺和禁锢的滋味。”

制定完计划又分好了工，这顿火锅也就吃到了尾声，大家又帮着收拾完了才离开。

四人摸着肚子慢悠悠地走到楼下，就看见一只边牧正在小区花坛边的草坪上奔跑撒欢，它的脖子上戴了狗牌，但是没有牵引绳，估计是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的。

黎悦快步往前走了两步，朝边牧做了一个过来的手势，小狗就傻乎乎地跑到她脚边，乖顺地把脑袋送过来往她掌心里蹭去，然后顺势一个打滚就躺倒在地。

“我来看看你叫什么名字，原来你是奥利奥呀，”黎悦蹲下来就把狗从头到尾撸了个遍，“奥利奥真乖，你们要不要来摸摸?”

路边边和赵轩宇立刻两眼放光地凑了上去，奥利奥不仅不介意，还讨好地摇了摇尾巴。

李念则是围过来矜持地摸了摸狗头，毛茸茸又暖暖的手感真好，再摸一下。

四个人在草坪上陪奥利奥玩了一会儿，这才分开回家。李念和赵轩宇的家方向相同，因此还得再一块儿走一段。

“黎悦真是讨动物喜欢，”李念感叹了一句，“听说边牧很聪明，最会看人下菜碟。对了，还有之前我跟踪张威那次，墙上有只狸花猫一直待着不动，我之前还觉得有些奇怪，现在想来，可能是因为黎悦当时在那。”

赵轩宇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故作沧桑地说，“年轻人，我以前也和你有一样的想法，后来我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这些动物不是喜欢老大，而是害怕她，你看刚刚奥利奥那狗腿的样儿。要是我俩碰见它，肯定直接被它无视。”

“嗯？动物为什么会害怕她？”李念不解道。

赵轩宇一本正经地说，“因为她身上有杀气。你不觉得她跟普通人不太一样吗？”

李念用拳头抵着下巴思考了起来，“要说特别的话，其实你们每个人都挺特别的。不过黎悦身上确实有一种天然跳脱、果断直接的特质，而且胆子很大，怎么说呢，她好像不是在框框里长大的。”

“Bingo!”赵轩宇打了个响指，羡慕不已地说，“老大是在东北那边的山里长大的，她小时候甚至养过小老虎，真正的东北金渐层，据说是只叫七月的雌虎，现在已经放归山林了，但她每年都会回去看它。我们都说她身上有东北虎的气息，能震慑方圆十里的动物哈哈。”

这对于从小在钢筋水泥铸造的环境中生活的李念来说，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李念试图从赵轩宇脸上找出他在开玩笑的痕迹，却只看到了他闪闪发光的眼睛。

赵轩宇又继续说道，“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小在山里跑的原因，她的直觉很准，就像野生动物一样，这种直觉在我看来甚至有点像是一种预知未来的能力，很神奇。对了，你还没见过她爬树吧？那简直跟猴子没什么两样，刷刷两下就上去了。”

这下总算知道黎悦那天是躲在哪儿给自己发SOS了，李念默默地想，忍不住感慨道，“环境对人的影响还是挺大的，像我们这样从小生活在人造出来的物体中间，每天按部就班的生活，需要面临的不确定性是很小的，应变能力得不到训练自然就很差，但黎悦就不一样了，她是被大自然训练过的。”

对于自然界的动物来说，生存本身就是一场试炼。人也同样如此，只是在迈过生存的坎之后，还会有生活的试炼。

“张威那边你打算怎么做呢？”李念问道，“虽然我大概知道你是想把徐涛拉进来，但具体每一步该怎么执行我们还得仔细思考一下。”

“你说的对，这件事情说起来简单，但一不小心就会掉链子，到时弄巧成拙就完蛋了。我目前的想法是这样子的……”赵轩宇把自己初步的计划说了一下，李念又就其中几个小点提出了修改的意见，最后还做了两个备选方案。

两个人边走边聊，走到公交站时还没聊完，于是又往前走了一站路，总算基本达成了一致。

“对了，”李念又想起了另一件事，“韩嘉初中霸凌的事情，张威是不是也有参与？”

“是的，”赵轩宇点头道，“他当时算是一个从犯，由于学校里的舆论压力很大，所以他和韩嘉是一块被退学的。我猜在这种情况下张威之所以还能进二中，估计是韩嘉找他母亲运作的结果。”

这就能解释张威对于韩嘉那种异于常人的高度服从和依赖，李念解开了一个疑惑，又发现了一个新的疑点，“你说学校里舆论压力大的意思是指什么？难道当时那个被霸凌的男生是试图在学校自杀吗？”

“王睿杰当时差点从教学楼楼顶跳下来，是老大阻止了他，”赵轩宇回忆道，“后来学校里的舆论风暴也是老大和边边暗地里炒起来的，当时连老师们都在帮忙抗议，学校处理的也很迅速，调查之后直接把他们俩都退了学。可惜舆论被磨灭得太快了，忘记的人总是比记住的多得多。”

“是啊，这个世界每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不断有新的信息被推送到眼前，旧的东西很快就会被淹没。”李念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道，“那王睿杰，后来怎么样了？”

赵轩宇听出了他的担忧，笑道，“他没事，后来接受了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好转之后他的父母就趁着工作变动带着他移居到其他城市去了，现在应该也跟我们一样在上高中吧。离开这里，重新开始也是一件好事。至于韩嘉和张威，倒正是应了那句话，无改过之行，则譬如今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