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玮是三个人里面伤得最轻的,所以他第二天还是照常来上课。最近月考的成绩刚出,他的风头正盛,一直想找机会好好回敬一番路边边,因此比平时更早到了教室。
教室里已经有好几个人在早读,有的在读课文,有的在背单词,此起彼伏的声音在晨光里倒也朝气蓬勃,朱玮把早餐放在桌上,又顺手将脱下来的书包塞进课桌里,这一塞就碰到了一点小小的阻碍,他听到了硬纸刮到金属板的声音。
朱玮低下头往桌肚里瞄了一眼,这才发现书桌里原来多了一个信封,拿出来一看还是粉色的。
坐在朱玮旁边的是个男生,叫郑逸飞,他一进教室就眼尖的发现了这抹粉色,顿时调侃道,“情书?你这什么运气啊,考场得意就算了,情场也得意起来了。快快快,拆开看一下是谁?”
“考场靠的可不是运气,”朱玮似笑非笑,上扬的嘴角带着几分轻蔑,又扬了扬手里的信封,“这个也不是。”
郑逸飞被他一噎,有些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坐回自己的位置,不服气地小声吐槽道,“不就考了一次年级第一吗,路边边都没你装。”
朱玮倒是心情很好,连原本还在隐隐作痛的右腿都缓和了下来。他慢悠悠地拆着信封,猜测里面可能是一封手写信,没想到打开一看是一张被折叠了的A5大小的打印纸,另外还有几张照片。
照片映入眼帘的一瞬间,朱玮的脸色就变得煞白,呼吸也急促起来。
郑逸飞注意到他的脸色变得有些奇怪,好奇地伸长脖子想看看信封里的东西,就见朱玮一只手“啪”地盖在上面,阴沉着脸呵斥道,“管好你自己!”
他这话说得很不客气,好几个同学都看了过来,郑逸飞这下也恼了,“老子还不稀罕看呢,谁知道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朱玮这会儿没空理他,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双手紧握,死死地压在信封上。他怎么都没想到不仅有人看到了自己在办公室翻考卷的事情,还拍了下来,只后悔当时自己太过大意,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朱玮微微眯起眼睛,视线依次扫过教室里的每一个人,是谁?是谁把这个东西放进了自己的课桌里?他很确定昨天课桌里还没有这个东西,但因为要去篮球馆,下午的课一上完他就走了,当时教室里还有不少人在自习,所以这个人要么是昨天晚上,要么是今天早上放进来的。
如果这件事和昨天篮球场馆那几个人有关的话,那今天早上放进来的可能性就更大一些,朱玮越想越心惊,如果真是自己预料的那样,那这几个人就是有备而来。
不管怎样,还得先把班上的人排除一下。
朱玮回忆了一下,在他到教室之前,前面应该是有四个人,后面是两个,加上自己一共七个。
左边二排三座坐的是陈静怡,因为住得近而且学习很努力,经常第一个到教室又是最后一个走,所以班主任就把教室钥匙交给她保管。
朱玮一向看不起这种死读书成绩又不怎样的人,加之位置离的远平时没什么交集,基本没有说过话,更谈不上矛盾,所以第一个就把她排除掉了。
陈静怡往后隔了两个座位是周俊,这人长得胖乎乎的,说起话来声音跟蚊子似的轻声细语,一看就是个胆小的,应该不会是他。
再往左后方就是杨思瑶,这倒是个活泼的姑娘,走起路来都是带着风的,不过性子急而且爱数落人。朱玮因为学号跟她离得近,曾经一起做过值日,当时也闹得不太愉快。她倒不是没有可能,朱玮想。
杨思瑶的同桌是个女孩,名字是叫李梦琪还是王思琪来着?朱玮一时想不起来,这女孩走路的时候老是低着头,连脸都看不清,也难怪记不住名字,不过她应该也能排除。
至于后排的那两个,是胡宇翔和郑晨,胡宇翔毫无自理能力,是个每天等着妈妈送饭的乖宝宝,郑晨幽默风趣,很善于化解尴尬的气氛,课堂上老师总爱点他回答问题,据说班里好几个女生都暗恋他,但在朱玮看来,这人只是个油嘴滑舌的花架子。
这两个人选一个的话,郑晨的可能性更大。
不过话说回来,这信封是粉色的,男生用这个颜色还是比较少的。
“边边,早啊。”杨思瑶的声音忽然传来,“这是上次你借给我的习题册,我看完了,谢啦。”
“不客气,”路边边背着书包站在她的座位旁,“你觉得这本怎么样?”
“总体来说还可以,但是有些细节解释的没有上一本好。”
路边边点了点头,从她前面的空座位穿过绕到了自己的位置。
对了,还有路边边!
朱玮盯着她的背影,若说在班上他跟谁的矛盾最大,那这个人肯定是路边边。
不过路边边个子不高力气也小,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她应该不是昨晚在体育馆的那个女的,而且她刚刚才到教室。
相比之下,杨思瑶的身形更为接近。
他还在细细思索,教室里忽然一下子涌进一群人,没过多久,叮铃铃的铃声就响了起来。
朱玮的思绪被打断后,他习惯性的从课桌里摸出手机来看了一眼,发现有一条来自韩嘉的新消息,“你去看一下篮球馆旁边和大楼门口有没有监控,快点。”
要找线索也应该昨天晚上就去找,等这时候才想起来着急,黄花菜都凉了。昨晚篮球馆突然停电,一停电那两个人就冒了出来,然后李念就不见了,稍微有点脑子的都知道这里面有鬼,但是昨晚韩嘉都没提要去检查一下电闸,就急匆匆要走,说是着急去医院,其实不过是被吓得慌了手脚。
虽然当时在黑暗中朱玮也被吓得六神无主,但这并不妨碍他鄙夷韩嘉。
朱玮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又望了一眼韩嘉的座位,那个位置还是空的,韩嘉的脚应该是扭伤了,估计今天在家休息。
昨晚张威受到的攻击最多,身上好几块大片淤青,一边走一边呲牙咧嘴地叫唤着痛。韩嘉也挨了好几下,虽说不严重,但最后踩到篮球滑倒在地那一下也不轻,脚还扭伤了。只有朱玮,被踢了一脚之后就躺倒在地没再起来,所以伤得最轻。
韩嘉一只脚不敢用力踩地,就让朱玮扶着自己,见他干干净净没事儿人一般站着,原本难看的脸色就更阴沉了。
朱玮眉头紧皱,嘴角下撇,他最讨厌韩嘉用命令的语气吩咐他做事,尤其现在快上课了,很快班主任就会来查出勤,但韩嘉仿佛完全没有时间观念。
如果不现在就按韩嘉的要求做,他很快就会打电话过来,朱玮只能回复道,“收到,我现在就去。”
朱玮以肚子痛为由请了假,匆匆跑到篮球馆,整栋楼的电力已经恢复正常,场馆里的灯还亮着,但朱玮还是觉得这里阴森森的,仿佛忽然会从门后跳出个人影来。他走马观花般绕了一圈就下了楼,坐在操场的草地上把口袋里那张A5打印纸拿出来又仔细看了一遍,“虽然很想看到这些照片被贴在学校的成绩榜上,但可惜客户看中的是韩嘉,今天下午七点半到新月广场的喷泉雕像前,拿韩嘉的情报来换你的东西,过时不候,后果自负。”
这人好歹毒的心思,竟然想把照片贴在成绩榜上来打我的脸,朱玮几乎可以预见到时全校师生都会对自己指指点点,自己好不容易努力得来的荣耀和成果瞬间就会变成一个笑话。他一想象那个场景就遍体生寒,绝对不可以,他想,我必须想办法把这些证据毁掉。
他打起十二分精神又仔细查看了一遍,这就是普通的打印纸张,字体用的是常见的宋体,字的大小和间距用的也是普通正文格式,内容前后都没有称谓和署名。朱玮不死心地对着太阳光来来回回的看,也没在纸上看出半点其他的痕迹,顿时有些挫败。
按照信里的意思,这人应该是冲韩嘉来的,朱玮纯粹是个被殃及的池鱼。
朱玮手上确实收集了不少韩嘉的信息,拿韩嘉来换自己,他是一点犹豫都没有的,但问题在于自己给出去多少才能让对方满意,以及后续若韩嘉安然无恙,追究起来该如何保全自己?这些都是需要考虑的问题。
对方给的时间又这样短,容不得朱玮考虑纠结太久,但不管怎样,最优解还是试探着先给一部分,这样既能拖延时间,也能依据对方的反应来做下一步的安排。
想到这里,朱玮先给韩嘉发了一条消息,“已经去看过了,没有什么发现。”
收到消息的韩嘉此时正躺在床上休息,他一看完内容就气的骂了一句脏话,接着泄愤似的猛地把手机甩了出去,门被推开的时候手机还在沙发上弹跳了两下。
“妈,你怎么又不敲门?”韩嘉从床上坐起来,有些不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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