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蓝

第七章涟漪轻漾

立秋后的上海褪去暑气，贺鸣的宾利驶入西郊私人马场时，晚霞正将云层染成蜜色。秦瑟推开车门，皮革手套擦过车门把手，远处马厩传来的嘶鸣声混着干草气息扑面而来。贺鸣绕到车侧，深灰色西装袖口挽至小臂，腕间银表的银杏叶徽记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听说秦小姐七岁拿过马术冠军？"他伸手替她整理被风吹乱的丝巾，指腹不经意擦过她颈侧，"今天这匹雪绒，性子和你倒像。"

马场中央，通体雪白的阿拉伯马正踏着碎步。秦瑟走近时，马儿亲昵地蹭了蹭她手背。贺鸣递来马鞭，黑色皮质手柄上缠着金丝，末端坠着枚小小的银铃："上个月在拍卖会看到，总觉得该属于你。"

马鞍的高度早已调试妥当，秦瑟翻身上马的瞬间，贺鸣下意识伸手托住她的腰。她低头望去，正巧对上他仰头时专注的目光，那双总藏着算计的桃花眼里，此刻只剩纯粹的关切。

马蹄声踏碎晚霞，秦瑟放任雪绒驰骋。风卷着贺鸣的声音追上来："西侧有片枫树林！"她勒住缰绳转弯，火红的枫叶在马前纷飞，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贺鸣骑着黑马追来，发丝被风吹起，衬衫领口微敞，露出精致的锁骨。

"小心！"他突然加速，长臂环过她的腰将人带向自己的马背。秦瑟撞进带着雪松气息的怀抱，转头看见刚才经过的树枝上，不知何时挂着锋利的铁丝。

"有人故意设的陷阱。"贺鸣的声音冷得像冰，掌心却滚烫地贴在她腰侧，"抓紧。"黑马嘶鸣着狂奔，秦瑟感受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了近乎失控的怒意。

回程路上，贺鸣的手始终紧握着方向盘。仪表盘蓝光映着他紧绷的下颌线，秦瑟注意到他虎口处有道新鲜的擦伤——是刚才替她挡铁丝留下的。"去医院。"她指着伤口。

"小伤。"他敷衍地应着，却在下个路口调转车头。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急诊室时，贺鸣任由医生处理伤口，目光却一刻不离地盯着坐在角落的秦瑟。她低头翻着手机，屏幕光照亮冷白的脸，突然抬头："齐家最近在马场附近拿了块地？"

贺鸣瞳孔微缩，绷带勒紧的手指关节泛白："昨天刚签的合同。"他想起下午马场管理员欲言又止的神情，喉间泛起血腥味，"看来有人等不及了。"

深夜的秦家老宅，秦瑟站在监控屏幕前，画面里马场的监控录像在三小时前突然中断。兄长将平板电脑摔在桌上："齐家的人在边界设了铁丝网！要不是贺鸣......"他突然噤声，看着妹妹指尖划过贺鸣护着她的画面，那道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像座坚不可摧的城墙。

手机震动，贺鸣的消息跳出来：「伤口没事，别担心。」配图是缠着绷带的手比了个笨拙的"V"。秦瑟盯着屏幕，鬼使神差地回了句：「下次别这么莽撞。」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她有些懊恼地锁屏，却没看见暗处亮起的提示：对方正在输入...

三日后的商业酒会上，秦瑟穿着定制的孔雀蓝礼服，钻石项链在锁骨间闪烁。贺鸣准时出现在宴会厅门口，西装口袋里别着枚银杏叶胸针——和她耳坠上的碎钻是同套设计。"齐砚也来了。"他靠近时低声提醒，温热气息扫过她耳畔，"今晚我不会让你离开视线半步。"

话音未落，齐砚端着香槟走来，目光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停留片刻："秦小姐和贺少真是形影不离。"他晃了晃酒杯，冰块撞击声清脆刺耳，"听说马场的意外，贺少英雄救美？"

贺鸣揽住秦瑟的腰，将人往自己身边带了带："比起齐家在项目上的小动作，"他勾起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这种小插曲不足挂齿。"他感觉到怀中的人微微僵硬，低头在她发顶落下极轻的一吻，"别怕。"

舞池灯光渐暗，贺鸣带着她旋转时，秦瑟突然发现他后背有道浅色的擦伤——是那天落马时留下的。"疼吗？"话出口才惊觉失态，她别开脸，却被贺鸣用手指轻轻扳回。

"只要你平安，再疼都值得。"他的声音混着音乐流淌在耳畔，舞步突然顿住。秦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宴会厅大屏上正在播放秦家新能源项目的宣传片，片尾署名处，贺氏集团的logo与秦家的家徽并肩而立。

"这是...？"她转头看向他。

贺鸣将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心跳透过衬衫传递过来："我说过，要做你最坚实的后盾。"他低头凝视她，眼中有星火在燃烧，"秦瑟，让我站在你身边，不是以联姻对象的身份，而是以...爱你的人的身份。"

舞曲结束时，秦瑟的指尖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她望着贺鸣走向露台的背影，夜风掀起他的西装下摆，露出后腰处缠着的纱布——原来他受的伤，比她以为的更严重。手机在手袋里震动，新消息显示：「明天带你去看真正的秘密，穿厚点。」

秦瑟倚着栏杆轻笑，玻璃倒影里，自己的嘴角不知何时扬起了弧度。远处贺鸣转身回望，月光落在他脸上，温柔得像是要将她溺毙在这片深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