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栾一整天都在书房，他握着羊毫笔，照着蝴蝶灯的样子在纸上临摹，一笔一划，然后用金丝掐出造型。

画活物不似画机械图纸一板一眼，规规矩矩。想把蝴蝶临摹的灵动，可是不容易，周栾为此费了不少功夫，画出来的只有原本的一半神韵。周栾瞧着天色已晚，来日方长，不急于这一时，正想派人去传姜葫芦，他却是自己送上门来了，而且还是，这幅样子？

难道这家伙终于开窍了，还学会了搞情趣？

周栾放下手里掐着金丝的钳子，偏着头略带疑惑的看他，随即又露出了玩味的眼神，审视打量着他。

“小葫芦，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我没认错吧。”

姜葫芦莞尔一笑，道：“公子没有认错。我今天来，是专门向公子赔罪的。我想通了，以前是我没有认清自己的位置，屡屡冒犯公子，以后不会了。”

“嗯？”

“以后一定，尽心尽力侍奉公子。”

姜葫芦能尽心尽力侍奉他？那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周栾自然明白姜葫芦反常，但没有追究他发的是哪门子疯，而是顺着他的话道：“看看诚意？”

姜葫芦挪步走到周栾面前，跨坐在他身上，自顾自的开始亲吻他，柔情似水，浓情蜜意。周栾保持了一段时间的冷静之后，不自觉的仰起了脖子。

论哼哼唧唧的技术和回应周栾的方式，姜葫芦当然不如外面的妓子，但他就是能让周栾没法像对茴香她们一样，保持高高在上的淡定。

周栾一直都不爱系腰封，今天也是如此，姜葫芦在帮他解衣服的时候，只要扯一下要散不散的带子便好。

周栾放松的靠在椅背上等着姜葫芦动作。姜葫芦也适时的从他腿上下来，跪在二公子打开的双腿之间。

曾经也是在这间书房里，他和周栾缠斗良久，甚至掀翻了桌子台面，弄得满屋狼藉，人仰马翻也不愿屈服，如今自己却能坦然的做这种事了。

姜葫芦努力的取悦他，抬起眼帘，给了周栾一个令他满意的表情。

如此主动。美人好意，自然不可辜负。

周栾只匆忙拉上裤子，顾不上系外袍的衣带，直接拦腰抱起姜葫芦，一脚踢开书房的门便往卧房去。

姜葫芦多少还是要脸，即使已经做好了非必要绝不违背周栾的觉悟。他抓着周栾的衣襟，有些慌张道：“书房里面有床。”

周栾依然阔步走着，没有因他的话而有半点迟疑：“太小了，玩不开。”

姜葫芦没办法，眼睛一闭随他去吧。左右这是周栾自己的院子，没什么人，就算有人看见了也不敢乱说。

春和看着两人的背影，呆若木鸡.....

“不是，不男不女的是他们姜家的传统吗？！”

亏春和还想过，凭什么姜葫芦能独得公子恩宠，自己却不行，他早就不想在寒风里守门了，他太想“进步”了。

现在看来，有的活他还真干不了。

春和下意识想了一下自己女装的样子，默默翻了个白眼，想自戳双目。过年这几天，姜葫芦总是给他一些冲击，他已经无数次想自戳双目了。

当然，也抱着这种在职场中求上进的心态，春和觉得应该时刻关注屋里的动向，不能让主子自己踹门这种事再发生。适时给主子开门，有助于主子公主抱的时候保持平衡，也能延长这扇门的使用寿命，给府里节省开支。

嗯，很棒的职业修养。

这天，周栾的动作格外热情，怎么做都不够。

结束以后，两人已经精疲力尽。周栾抚摸着姜葫芦的脸颊，才有功夫想起来他今天的怪异之处，噗嗤笑出了声。姜葫芦的脸上，已经被蹭的黑一块，白一块，红一块，好不热闹。

姜葫芦瘫软在他怀里，懒懒的问道：“你笑什么？”

“觉得你可爱，讨喜。”

“因为我今天的打扮吗。”

“正是。”

“公子要是喜欢，我可以日日都作此装扮。”

周栾忙道：“那倒也不必。”确实不必，可爱是可爱，就是把原本好看的脸蛋弄得像小花猫一样，不是糟蹋了这张脸吗。姜葫芦要是日日这样，周栾可得多准备一盆水给他先洗干净脸蛋再带进来。

“你喜欢什么样的，我都可以做。”

周栾听他还是不对劲，觉得是该关心一下他这脑袋瓜里想什么了，他顿了一会儿，道：“说说吧，今天为什么一反常态，你原本不是这样。”

“我已回过公子的话，从前是我做的不好，公子愿意收留我们兄妹已是大恩大德，我该涌泉相报才是，希望二公子不计前嫌。”

两人说这话时，裹在一个被窝里，四肢缠在一起，都带着事后懒洋洋的，温柔缱绻的腔调，怎么听都觉得这样客套的内容和语气不符。

姜葫芦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周栾和茴香或者别的什么人在一起的时候，周栾是不是也这样抱着她们，语气温柔的跟她们说话？”

周栾白了他一眼：“你是该涌泉相报。这不是你的本意，重说。”随即补充道：“这是我第三次问你，别再敷衍我。”

姜葫芦自知骗不过周栾，便实话实说道：“.....因为，你喜欢女人，和我不一样的女人。我不想...被你突然抛弃，那样我和婉婉，就都活不下去了。”

周栾拍了拍他的屁股，道：“你还真能操心。我暂时不会抛弃你，就算哪天我有了新欢，也会妥善安置你的，包括你那个丑妹妹。跟着本公子好过的我都不会亏待，你放心吧。”

“多谢公子，有您这句话就够了。”

姜葫芦心里想，就这样就足够了。至于周栾说的“暂时”和“新欢”，自己没有任何立场和资格去计较，只要能护着他和婉婉活下来就好，而且这样看来，他们兄妹二人以后还有保障，至少能保住温饱。

越想越觉得心酸，怎么就落到了这副田地。

周栾回过味来，又道：“还有，谁告诉你我喜欢女人的？”

“不是吗。我看你和茴香姑娘，很亲近。”

周栾心里莫名的紧张了一下，姜葫芦指的是他们刚进门的时候，自己往茴香腰上掐的那一下？那种动作无伤大雅吧。不过....他后面出去胡闹，跟茴香做的别的事，他应该没看到，平时在自己身边，姜葫芦都睡得像猪一样沉得很，怎么会发现？

周栾自己都不知道，即使姜葫芦发现了能怎么样，他在乎吗？自己又在乎吗？姜葫芦若是不满，也无非就是趁自己不注意，上来咬一口罢了。

周栾身上经常带着姜葫芦的牙印，圆圆的一圈。有时是因为姜葫芦承受不住顶撞，有时是自己惹他不开心了报复性的咬一口，可能自己有时候的确做的过分，让姜葫芦怀恨在心，甚至没来由的也要咬。

周栾对姜葫芦时不时咬他的行为并不生气，看着粉红色的一圈牙印，对此甚至有心情评价道：“不错，牙很齐。”

姜葫芦的报复顶多也就是这样了，他还能翻过天去不成？周栾一贯不喜欢给自己徒增烦恼，关于两人在不在乎的问题，很快便被他抛之九霄云外。

周栾看起来满不在乎道：“逢场作戏罢了。我是喜欢女人，可我也喜欢男人，本公子男女不忌，长得漂亮的人我都喜欢，你不必放在心上，就保持你原本的样子便好。”

“那我呢，漂亮吗。”姜葫芦还需要确定一下，他要如何改进才能讨来周栾欢心，让婉婉的好日子过得久一些。

“当然，你最漂亮了。乖，以后不要在脸上涂这些，石灰对你的皮肤不好，你要是自己喜欢涂，我差人给你送些上等的珍珠粉雪花膏。”

“知道了。”

姜葫芦看着周栾，缓缓道：“二公子，你鼻子上，沾了石灰粉.....”

周栾瞥了姜葫芦一眼，似在怪他，忽而将脸埋在他的脖子上蹭了一下，再抬头问道：”还有吗。”

“没有了。”

“我不信你。”周栾又埋在姜葫芦身上，胡乱蹭起来。

姜葫芦被他蹭的痒痒，忍不住边笑边喊：“啊，没有了，真的没有了，好痒，哈哈哈哈，痒.....”

周栾也嬉笑着，两人闹作一团。

但两人都知道，无论他们身体上如何亲密，心里与对方的距离，都隔着千沟万壑。有的事做的再疯狂，也没有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