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这边,张爸混的差不多风生水起。依太子之见,也算依得靠谱,还得感谢老皇帝将儿子教导的不错。
宫里面这些日子,珍馐美味没少尝,可保持对老婆至死不渝的心,嫔妃他一个没敢接近,反而让朝臣连连夸赞。
为了防止,因为自己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导致妃嫔们争相吃醋。他在宫内定下规矩,充分发挥老师身份的余热,仿照师资力量不够的地方,一位人民教师担任多门课的教导任务。
他首先挨个考察了这些女人的知识水平,这里女子无才便是德,让张爸感到自己有很多的发挥空间,任重而道远。将嫔妃们分为高级中级和低级后,因材施教,教导以数学,语文,英语,历史,地理。
至于为什么全是文科,因为他也把理科的知识都慷慨地还给老师了。
人闲,才生事端,才会伤春悲秋,才会矫情。嫔妃们从此开始了三年高考,五年模拟的“炼狱”生活。
不过,张爸还是主张劳逸结合,不能一味地填鸭式教育,甚至开设了体育课,第二套广播体操,八段锦,跳绳,拔河,篮球……一个老师在这里,成功地实现了野蛮其体魄,文明其精神。
在课余时间,张爸甚至亲自传授了“国粹”——麻将,真真是打发时间,少一些勾心斗角,多一些杠上花的美好事物。
因为他皇帝的身份,说话的分量可远远有效于之前那群皮猴子。整个后宫井井有条,除了些上书反对嫔妃学习的佞臣呢,张爸总算真正清闲下来。
可是一清闲,就会伤春悲秋,就会矫情。看着满满一大桌的珍馐,张爸总觉食无味。
一日,他在御花园散步,远远地就问到那个叫家乡的味道,寻味而去,一小黄门手捧一个烫饼子,正垂涎欲滴。看到官家突然站在自己面前,眼睛还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手里的饼子,小黄门有些无措。
覃家韭菜盒子看运气才能买着,这也是他错过了好几回才排队买来的,美食和性命之间,他竟然犹豫了。
“你这韭菜盒子是宫里的吗?”张爸只觉口中哈喇子狂分泌,不由得抿紧嘴唇。
“回,回陛下,是小底出宫在东华门外的覃家摊子买的。之前覃家惨遭厄运,覃夫人带着女儿还是到了开封,这几日刚入府,偶在东华门外摆摊。”小黄门将韭菜盒子举在两人中间,香味正正将两人环绕。
“一,一人一半吧。”张爸怕饼子凉了,就不好吃了。
小黄门听后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迟疑了一声,张爸又说:“一人一半行不”。
骨子里的教养让他不会直接抢过来。两人躲在假山后面竟还聊了起来。
“陛,陛下,您不用银针验一下吗?”小黄门怯怯的。
张爸一时忘了流程,想了想,还是相信自己的御医团队,大口大口吃着说:“没事。这味道,和我之前吃过的一模一样,这覃夫人手艺挺好。以后,我把你调到御前服侍,你常去买这个饼子可好?”
小黄门听了,双手抱着饼子,一个劲儿地磕头:“谢陛下,谢陛下。不过,这覃家摊子好像没有过手续,为了不被官府抓住,不一定每天都在。”
张爸沉思了,这么好吃的韭菜盒子不能跑喽,偶尔还能回忆起老婆的手艺。他认真想了想,这皇帝贤良这么久了,偶尔滥用职权,帮一个无关痛痒的韭菜盒子摊子也可以的吧?
他清清嗓门:“这覃止,为官以来,一心为民,不料突遭变故,中年早逝,朕下旨,抚恤覃止遗孤,白银万两,锦缎千匹。”
黄门连忙叩首:“陛下英明。”
“嗯,还没说完呢,你再亲自去,悄悄去办一事,让那衙门送张许可到覃府,别人孤儿寡母的,挣个钱还要躲躲藏藏,何况这么好吃呢。”
中央集权,优点就是效率极高,下午覃家就收到了府衙恭恭敬敬送来的许可。
无功不受禄,这手续是多么严格,覃书淮不是不知道,偷偷塞了银钱在那人手中:“官爷能否透露透露是谁在帮覃家,日后我们也好铭记才是。”
那人掂量掂量银钱,揣进兜里:“这个说了就是杀头的死罪,你家这个韭菜盒子,上头,有人喜欢,安心地做,只不过,一定要做好了,没惹些幺蛾子,你们也是杀头的死罪。”
席兰心有些心虚:“那能不能不做了,我们退一步。”
“不行,现在是不做也得做,受到赏识你们就长点心吧。府衙日后在潘楼旁边会批一间铺子给你们,这可是最好的地段了,知足吧。还有,谨记一条,不要多问。”
那官差走后不久,官家的恩赏也到了,看着金山银山,覃家这天过得纸醉金迷,如梦如幻。只是有了这些钱,还得去卖韭菜盒子,不过也值了。
覃家铺子热烈开张后,立下规矩,为了保护覃夫人的身体健康,每日只在早晨开张两个时辰。这饥饿营销策略,屡试不爽(虽然他们只是因为懒,不是想营销)。奈何酒香不怕巷子深。
生存有了保障,几个人在家里一躺就是一天,没有外人,有吃有喝。覃书淮认为,要是有网络和电子产品,就更好了。
覃善时不像他们,一斗米就可以折腰到九十度,每日里,起早贪黑,闻圣人训,勤勤恳恳地做一个底层小吏。
他也会看到几人下午了还没起床,唠叨两句:“你们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成何体统!”
覃书淮腹诽:“他们这叫只晒网,不打鱼。”
覃善时今日却不与他们争论,将一封信件丢到覃书淮面前:“郡主府感伤覃家不幸,又听闻你当时在宁州写得一手好字,让你去教她家小娘子写字。郡主嫁于江夏杨氏,杨昭彻,其女取名杨雁舒。”
覃书淮大惊失色,声音高了八度:“我,我不行啊,我社恐,不,火灾之后,我就写不好了……”
欺瞒这些贵人可又是一道杀头的死罪,开封果然不是常人能呆的地方。
众人为了防止覃书淮再暴胡话,捂住她的嘴,朝覃善时嘿嘿笑:“娘子可以的,可以的,您放心。”
见惯了这些人毫无礼数的样子,覃善时长叹一口气离开:“明日就去,可以带上兰心。”
席兰心和杜宇还是一个劲儿地点头,顺势还将一旁看热闹的九方舒给撵了出去,九方舒作为不知情人士,此时感受到深深的背叛。
关上门后,覃夫人担心地说:“淮儿,你以前的字,也不错的,去试试吧。”
覃书淮生怕去试试就去世,一筹莫展道:“可这儿的字,我好多都不认识。”
“小问题,你就说烧坏了脑子。”杜宇觉得这个说法很能说服他。
“我认识啊,去之前我给你恶补一些,总能行。”席兰心眼里放光。于是,覃书淮挑灯夜读的日子,就这样平静地打破了摆烂的美好,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同时,担心掉头的两人,就算学到再晚,也精神抖擞,原来这就是传说中,学习的动力吗?
郡主府,比起覃府来更加大气,门口雄踞着一对石狮,怒目圆睁,让覃书淮还没进门,就有些手抖。
顺着亭廊小道,迂回曲折,柳暗花明处,一女子举止优雅,穿一身淡粉色交领襦裙,外头套着纱罗材质,直领对襟的褙子,细节处鹅黄点缀,还有一两处紫皂色的花纹,明艳动人。浅文殊眉朦胧淡雅,眉尾点缀两颗鱼媚子,更显俏皮。
这便应是杨雁舒了,她正在纸上描摹什么,抬眼看见覃书淮,优雅行李,若月中仙子,让覃书淮自惭形秽,微微点头。
“是覃家娘子吧,阿娘老是念叨我书画方面欠佳,听说覃娘子才情横溢,日后可要麻烦覃娘子了。”
覃书淮尬笑着走上前去,说着“哪里哪里”的官话。走进一看,她画的不正是这园中的景色吗,那翠绿阴翳,那鸣鸟憨态可掬,栩栩如生。
覃书淮倒吸一口凉气,您这是欠佳,在下告退。只感觉席兰心稳稳扶住自己胳膊,动弹不得,好家伙,原来席兰心的作用是怕她临阵脱逃啊。
她就小学的时候在少年宫学了几年的毛笔和国画,老师也是让照着画,因为自己临摹能力还行,获得过几次好评。几年不练习,偶有亲戚上门,还嚷嚷着露一手,她每每尴尬的样子,与现在并无二样,甚至,现在更甚。
席兰心连忙启动夸夸模式,救场:“杨娘子画得太好了,乍一看,这鸟儿还以为是真的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覃书淮扶额,能不能笑地走心一些。
杨昭彻是敬重覃止的为人,如今才想略微帮衬一下覃家,她们家的经历,郡主也给杨雁舒讲了清楚,她理解覃书淮的寡言,继续说道:
“阿娘一般都住宫里,爹爹又有公事要忙,覃娘子不必拘谨,哦,覃娘子比我大一些,我能叫你阿姊吗?”
看着杨雁舒人畜无害的模样,显然一个还未遭受社会毒打的单纯丫头,覃书淮心软了些:“想叫什么都可。对了,这是刚才在路上看到,一位待诏做的象生花,送给妹妹。”
杨雁舒对这些东西应该是百看不厌的,对着覃书淮递的话仍然表示了惊喜和喜欢,这让覃书淮有点感动。
百般推脱下,覃书淮又是抱柱,又是耍赖,又是扯开话题,还是被架在了书案前,这不是让她关公面前耍大刀嘛。
诶,她突然发现,花鸟画下还藏着一幅画。迅速抽出来,竟全画的街肆摊贩和路人,还不是一般的画,画中的人脑袋大,身子小,表情丰富,有的头发只有三根,有的穿着肚兜和裤衩,甚是可爱。
没想到这才女还有这样一面,覃书淮贱兮兮地看向杨雁舒,两人尴尬对视。小姑娘羞红了脸,没想到她竟然直直向自己扑过来。
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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