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卿远知脸上勉强堆出一秒的笑容,瞬间黑脸:“本人已婚,这位小娘子莫要丢了身份。”

他不想牵扯到覃书淮,偏巧这姑娘爱管闲事,正埋头准备离开。覃书淮立马伸手扯住她袖口,里头亮出一把雪白的短刀,倒影出蓝天白云,却令人胆寒。

覃书淮一惊,连忙松开袖口遮住。她此时才想起当日在他家里那人说的,不就是这个宁安王府吗?

两人顿时错愕,相顾无言,后头那些夫人又在催促。卿远知转身刚走两步,她忽然开口道:“那个,秦郎君,婚宴上莫贪杯,小心些,您不是还有夫人在家中嘛。”

卿远知微微顿了一步,又如常地向前走去。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杀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他不是她。他明知不可为,却会偏要为之。

因为卿远知的缘故,覃书淮对整个宴会都失去了兴趣,覃善时忙着与朋友们社交,她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就看向卿远知。

他似乎有所察觉,在人群中穿来穿去,可覃书淮在九方舒那儿,学的第一课就是眼力,这对她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卿远知以为覃书淮找不到自己 ,悄悄往人少的花园走去,覃书淮立马起身,和覃善时说自己到处走走,也跟了上去。

卿远知先是推开了间厮儿的房间,里头却没有人,看他脸上的表情,似乎事情有所不对,正往人群的方向走,谁知他心一横,调转头便来到宁安王的屋前。

覃书淮察觉有埋伏,这里竟然没有任何人阻拦,他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单凭覃书淮是拉不住他了。

此时门被打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站在门前,一身素白的长衫,要是在街上遇到他,覃书淮会认为是非常友善的老爷爷,可他确是宁安王。

“你来啦,入年,怎么在宴会上一直绕圈子,等了你好久,还以为你不来了,进来吧。”宁安王转身往里走。

这果然是个圈套。

卿远知毫不犹豫地跟了进去,覃书淮躲进了旁边的屋子,做那隔墙的耳朵。不然,守在这儿,只能暗自焦急。

“没想到你在我府上也有人,他昨日经手了我的药,果然里面查出了问题,侄儿,你这是要害我呀。”宁安王坐在上方,虽老态龙钟,却别又一番威严。

“我这不上门来帮您解毒了嘛,再说,您也没喝吧?”卿远知答道,“不过,这椅背您检查了吗?他也动了手脚。”

“你。”宁安王因为生气咳嗽起来,“那人已经被我杀了,是你害了他。”

“那我今天会为他报仇。”卿远知毫不含糊,一句比一句冲。

宁安王指指卿远知面前桌上的信纸:“你来这儿不就是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吗?桌上是你父母当年一些往来的书信,我前不久在覃家看到的,你说巧不巧,就是你认识的那个覃书淮家。”

覃书淮心里一惊,他们家事情背后竟也牵扯到了宁安王。

“只不过上面现在觉得她们没有威胁,就算了,不然,你以为凭借你一己之力,能够互助她们?”

卿远知一声不吭,翻阅桌上的信件,确是他父母的笔迹。

“这些是你父母和覃止的通信,想不到啊,还以为就你家的仆从便有如此本事,偏找不到你,后面原来还有覃家在帮忙,你说他们该不该?斩草除根,究竟留了你这个根,还长这么大了。”

桌上信件,一字一句,都是卿远知父母对这个孩子最后的托付,他不禁泪湿眼眶,声音有些颤抖:“是你。”

覃书淮听着觉得情况不对,己方的势力明显不足啊。

只听上方继续说:“当初给的条件也不错,没想到区区江湖医士,也有如此傲气,上头那位也不是个好脾气的,我等为牛马,只执行命令。可惜喽,终究没走出开封。”

卿远知被激怒,抽出袖口的短刀,直直刺向宁安王。

宁安王嘴角露出深不可测的笑意,从容摔杯为号,瞬间,数个黑衣人冲出,将卿远知重重包围。

宁安王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真以为我来找你叙旧的?我那儿媳的宾客名单上自从看到你的名字,我就在等这一天。今天,你和你父母面临一样的选择,为我所用,还是,慷慨赴死?”

覃书淮心里一惊,这老头也太恶毒了,动不动就要人命,还灭门。真是可恶!

她左右翻找,角落里发现了火折子,宁安王不仁,休怪她不义了。

混着宴会上的酒,这火很快就蔓延开来。

覃书淮直冒冷汗,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当时是怎么死的,重要的是现在怎么活下去。屋内浓烟滚滚,一片混乱,救火的,看热闹的,都凑了过来。

卿远知呛得看不清前路,突然嘴上被湿布捂住,被覃书淮一把拉住往外跑。这女孩忘记了里头还有些杀手,也忘记了自己对火的恐惧,卿远知有些晃神。

他跟在覃书淮后面,拦住追赶的少数杀手,这傻姑娘还以为自己多么神通广大呢。

跑出王府后,找了一河滩,覃书淮先开口道:“你不要命了吗?你父母费那么多心思就是想要这个结果?做事情,考虑一下后果嘛兄弟。”

卿远知还没来得及开口,覃书淮发现他肩膀直冒血,惊讶地说:“快快快,我该怎么办,你指导我,我给你包扎。哦,对了,这个给你。”

覃书淮刚在旁边偷听的时候正巧也发现了一些卿远知父母的书信,那宁安王想必不敢全部拿出来,没想到让她给发现了,带出来给卿远知留个念想。

卿远知握着覃书淮刚从怀里掏出来的信纸,还留有她的余温,皱皱巴巴的,也像她一样,毫不掩饰。

“谢谢。”

“不用不用,不过,实在要谢,你教我怎么易容吧,往好看了易,你……”覃书淮脸上都是烟灰,眼睛却如旁边的河水般纯澈,倒影着蓝天绿树,里面都是美好。

“覃书淮!”九方舒跑了过来,担心地看着覃书淮,“覃善时说宁安王府起火了,却找不到你,以为你回家了,怎么弄成这样,快跟我回去,别让他们担心了。”

他还斜着眼睛撇了一眼卿远知,却黑着脸不打招呼,拉着覃书淮就走:“这是谁?唉,不管了,快走。”

“你的伤,肯定比我处理的好……”覃书淮被拉走还不忘回头叮嘱。

卿远知笑着点点头,默默说道,你不需要学易容,有我。

这边九方舒将覃书淮远离这男人,开始八卦道:“你受伤没啊?那个男的是谁?怎么受伤了,你怎么和他在一起?”

覃书淮跑上几步远离他,以示自己不需要搀扶:“不重要,回去别说他的事,覃善时肯定会刨根问底,唠叨上半天。”

“那你告诉我呗,我就不说了。”

“哎呀,不说。而且,日后这些王公贵族的事情,我们都不掺和了哈,你别在帮覃家查什么幕后黑手了,保住这可项上人头最重要。”

由爱故生怖,由爱故生忧。九方舒想尽力理解她,帮助她,可他们思想本就不同,完全的认同是不存在的。而覃书淮当他为一家人,就像保护他,不加解释,却把他越推越远。

正是因为经历了这么多,才会有顾忌。两人又有些不对付,在街肆上一声不吭地走着。

覃书淮突然被覃善时一把抱住:“淮儿,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啊?诶,你们两又怎么了,整日里像个小孩一样,兄妹间抢吃食也没你们这么快闹僵。”

覃书淮连忙挽住九方舒胳膊:“什么事都没有,是有的人没去成宁安王府,心里不平呢。我就是在附近转了一圈,后面听着起火了,乱的很,就出来逛了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听说你都走了,这才遇上九方舒,对不对?”

她逗趣地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九方舒,“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刚走到门口,席兰心又给覃书淮报以热情的拥抱,全身上下摸了一遍后,确定没少根骨头,才放行。

杜宇站在旁边异常冷静地询问了些大家遗漏的点,比如她的脸上为什么有烟灰,她为什么要在外面闲逛。被覃书淮凶狠的眼神狠狠剜了几眼,才闭嘴。

备受宠爱想必就是这样了吧,刚进屋,覃夫人又把覃书淮当做陀螺一样旋转好几圈,嘘寒问暖,倒像是几日不见。

他们这个家庭,经历了如此多的风霜,虽然重组,当更像一家人了。

树林边上,云生也找到了自家郎君,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他扶起:“说了不要冒险,你就是不听,那宁安王府的人是这么轻易能招惹的吗?差点半条命没了……”

卿远知自动屏蔽掉这位多愁伤感的云生,脑海中不断浮现幼时的场景,那时的爹爹和阿娘,信封中一笔一划的决绝。

现在他暴露了,日后的路只会更加艰难。索性易过容,他的身份还可以保留一段时间,只不过要尽快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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