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众人听见皇后开口后,齐刷刷趴在地上,覃书淮见状不对,使劲用脸贴地,生怕自己又冒头了。

宁安王甩开孟济楚的手,悲戚地说道:“皇后明鉴,这孟济楚是有意陷害啊。还,还有,这覃家娘子,与卿远知交从过密,卿家世代为医,这种毒药自是不少,给覃娘子一份,也不为怪。”

孟棠摆摆手,似乎正合他意:“对嘛,卿远知还没来,怎么能收场,大娘娘,我的人已经去请卿大夫入宫,在万州时,也是靠他相助。再者,这宁安王爷想要撇清关系,府上的云贵特产,是要探查一番才行。”

宁安王着急道:“这卿远知还没来,覃娘子的罪未定,就着急定我的罪,指挥使太过着急吧。”

皇后有些疲乏,靠在椅背上:“罢了,先等等卿远知罢。”

覃书淮心如死灰,只盼卿远知能走快一些,她快憋不住啦。

孟济楚看她痛苦的样子,向皇后奏请:“大娘娘,这位覃娘子想必,需要……”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又看向她,都会了意,覃书淮恨不得找个狗洞钻下去,孟济楚,我去你X的。

这卿远知,倒是来得快,还没等到众人百无聊赖,他已款款前来。偏偏挑在覃书淮身边跪下,她这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两人衣袖交叠,卿远知悄悄塞给覃书淮一颗药丸,又拱手行礼。覃书淮二话不说就吞了下去,她可不想再去茅房了,刚才的一幕幕,简直是耻辱啊。

“草民拜见大娘娘,刚来的路上,草民已大致了解情况,将云生手上的药散发给各位,可暂解困苦。还有这覃娘子,草民不曾给她任何草药,况这毒菇之贵,她买不起。”

覃书淮要晕了,这就是为她开脱的理由,用她没钱来贬低她?

卿远知接着说:“且这覃家刚入京,根基未稳,为何会在皇家周岁宴上起事端,她也不傻,这件事分明不妥。臣,可为覃家娘子证明清白。”

周围妃嫔蠢蠢欲动,认为这件事情,不若就盖过去,这权力之争,何时是个头。当下之乐,才为要紧,她们麻将已经少乐了好几局了。

这场斗争,若是大事化小,在场几百人就白受这罪,覃书淮也白白在这里跪这么久。既然早知道是何人,由于种种顾忌,才欲语还休,那就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一小黄门传信,与皇后耳语几声后,她问卿远知:“陛下说,你还有事要报?”

卿远知应声答是,云生随即带上一人,浑身被捆成了粽子,动弹不得,也自轻不得。旁边的宁安王惊坐在地上。

卿远知行了一礼后,说道:“刚才指挥使派人,带我进宫时,这人黄门打扮,要溜出去。臣觉得其身形高大,宫中选黄门都有规矩,有些古怪,遂多问了两句。他正是宁安王的部下,想必是料理府中的东西吧。”

之后他便遇见了官家,此事,官家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你,休要胡说,你一定对我怀恨在心,莫不是当年你父母进宫,被我……”

“住口!”宁安王开始口无遮拦,上方皇后感觉事态将越来越严重,连忙制止。

覃书淮明显感受到旁边的卿远知,身子抽动了一下,死死地盯住宁安王,她微微拉了一下卿远知的袖口,这种时候,不能再节外生枝了。再牵连到上头的人,一个人也保不住。

一人突然跪下,紧接着如多米诺骨牌,全体趴下,覃书淮被身边的卿远知生生又摁了回去,众人齐声道皇上万岁。

上方传来一男子的声音:“宁安王府,深负圣恩,扰乱皇宴,胡作非为,传朕旨意,贬为庶人,打入大牢,择期审讯。”

宁安王府,大厦倾倒,只在上面这人一念之间,覃书淮腿有些控制不住颤抖。

在生死面前,宁安王也不顾气节,在一片哀嚎声中被侍卫给拖了下去。覃书淮此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得奖赏,只求同年同月同日能早日退下。

此时眼前出现一个背影,彻底凉了覃书淮的心,覃善时上言道:“陛下,臣乃开封府尹,覃善时,品级低微,不曾上朝堂,但臣在地方,却有事情要报。”

“大胆,区区从六品,也能参加皇宴,也能面谏陛下。”一旁的皇后似乎比这官家还多几分威严。

“陛下,覃善时是臣的朋友,为官多年,发现地方弊病无数,望陛下给他一个秉忠谏言的机会。”

孟济楚也跪在前面的一刻,覃书淮才知道他和覃善时的关系,不止认识,相互赏识,这么简单。

“讲吧。”其实皇帝听说他是覃家人,就愿意给他一次机会。又用仅能让周围人听见的声音,对太子说:“你也听听。”

“宫市制度,本持节俭爱民之心,如今在地方却惹得百姓困苦,臣前些日子才看到,有百姓为了给宫里养麒麟,而倾家荡产。开封既都如此,何况他地。再者,江夏洪涝,朝廷批的赈灾之粮,遭层层盘剥,到达灾区,所剩无几,请陛下明察。”

他说的这些,凡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可敢说的人,却少之又少。

“赈灾之粮,有规定份例,胡乱攀扯,是死罪。朕知道你前些日子,捣毁贩卖奴隶窝点有功,却也不容你仗功欺人。”

“我可以作证。臣女初达开封,曾亲眼看见西大街的梁家巷子里,有未曾摘下官印的粮食。兄长常说,为国者,务实而已,请陛下明鉴。”覃书淮死死埋着头,此时共进退是最好的方法。

“臣有证据,此乃各地明面上通行的赈灾粮食数,臣也将舍妹所说之地控制住,陛下尽可查探。如今,外有藩镇割据,内有宦官专权,宫市制度强买强卖,百姓伤之久已。臣冒死进谏,请陛下明察。”

她刚说完,覃善时就拿出了证据,嗐,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啊。

“好,有疑点就查,不查何以服众。太子,你都听见了?”皇帝习惯性地转向太子,好人都自己做了,脏活累活推给下属,这是个魔鬼上司啊。

“臣明白。”

宴席终于结束,覃书淮此时只想顺着人流,藏匿在其中,千万不要再被人发现了。可他们竟还是好巧不巧撞上三皇子,可怕的是这三皇子,竟然平易近人的禁,对覃家嘘寒问暖,覃书淮只得躲在覃善时背后一个劲儿地保持端庄。

“哥,你原来早就开始查了,如果陛下查到西大街,查府可就小命难保了,你真厉害。”

覃善时有些不好意思:“这件事还要多亏了孟棠兄,是他帮了许多。当年覃止伯父就说,文与道俱,为官者,宁鸣而生,不默而死。伯父所求者,珣之所求也。”

“好一个宁鸣而生,不默而死。覃珣,不推你一把,你如何在众人面前大放异彩,今日,真是精彩。”孟济楚快步跟上他们,心中貌似非常畅快。

“你把我兄长当做挡箭牌,圣心难测,今日若是官家心情不好,我们覃家就被你害惨了。”覃书淮面对这个指挥使,倒是一点不在怕的。

“淮儿,休得无礼。孟棠兄莫要见怪。”覃善时向孟济楚作揖道歉。

“无妨无妨,早已在万州领略过令妹的风采。若是事情不妥,我有把握能救你们,但万事不拼一把,何时才能出头?待到水落石出之日,就是你加官进爵之时。诶,这不是入年兄嘛,今日多亏了你,咱三出去喝一杯?诶,你今日穿的着实好看啊,看上哪位贵人了?”

这孟济楚倒也是说话口无遮拦。不过,这些人怎开始称兄道弟了啊喂。

“君子之修身也,内正其心,外正其容。这是基本,内心所在,不为外物所扰。不知,孟棠兄修的如何?”

四人结伴而行,宫道虽宽,今日王公贵眷来得颇多,还有些受恩能于宫道上行车的,立马显得拥挤了起来。孟济楚话多又激动,拉着覃善时说个没完,卿远知和覃书淮自然落在了后面。

“这位妹妹怎的不说话,不曾见过,不知是我卿家隔了几倍的亲戚?”卿远知见覃书淮沉默,挑开话题。

“我不是,不是故意的,谁稀罕做你们卿家人。不过,今日还是要多谢你出手相助,你来的也挺快的哈。”

云生在后面腹诽:唉,痴情公子,一片真心错付。卿远知担心宫中有事,整一早上就在东华门外徘徊,还宽慰别人,自己倒是适合先吃上两片安神药。

“从万州,到开封,你怎么老在惹事,以后可该怎么办哦。不过,我看了令堂与我爹爹的来信,我在灌阳期间,还好多亏了宁堂的照料和遮掩。只要我在京一日,便会保你平安。”

覃书淮有些晃神,被人这样对待,她还是第一次。不过,这句话听着怎么还有地域限制和时效限制。还是靠不住啊。

“嗯,你今日也看到了大娘娘的态度,日后,不会更加容易,你,保重些。”覃书淮知道劝他放弃,是不可能的,虽千万人他亦往矣。

卿远知眼中有些笑意,他也轻声嗯了一声,阳光落在红墙绿瓦上,桂花飘香,他像是梦里走来,带着一身伤痕,眼中仍然光芒万丈。

众人索性一同到了覃府,今日覃善时做主,在覃府小聚。

杜宇看见几人走来,都呆住了,各个少年英气,长身玉立,眉眼间有江河无数,挥手时潇洒万分。如果美色能当饭吃,他现在已经饱了。

他流着哈喇子站在一旁说:“之前没发现,这卿大夫捯饬一下,竟然如此俊俏,温文尔雅,谦谦君子,又不失果断与决绝,真帅啊。”

席兰心仔细观察一番:“我觉得还是孟指挥使更显英气,战场杀敌,万夫莫开,束衣不显拖他,举止豪气万丈。”

“我觉得还是我哥最耐看,今日他冒死进谏,为覃家拼了大好前途,你们还在这里贪图外人美色。无耻,下流,卑鄙。”

三人对饮,覃书淮的目光总是不自觉落在卿远知身上。他说会保覃家平安,不知何时开始,闻到淡淡的药草香,覃书淮总要心安些。不单是将军,也能守护好身边的人啊。

“今日你们在宫中没事吧?”九方舒叼着一根茶,斜靠在阑干上,有意无意说道。

覃书淮趁着还有余热,将这故事又添油加醋,回锅又炒了一遍。九方舒才发现,自己这点伎俩,在权势面前,完全不值一提,也只有在万州能发挥作用了。

覃书淮见气氛不对,连忙转移话题:“我这几日忙得不成样子,你们俩作为覃府名义上的家仆,也不能闲着。不如在煎饼店里卖酒吧,我看这樊搂附近酒馆的生意。非但没有被挤下去,反而跟着争光呢。”

“我会酿酒!”席兰心从小保持对万物的好奇心,真是毫无遗漏。

“不过,大部分人都喝正店的酒,酿酒许可,也不是那么容易拿的。”

“这有何难,酿好之后,来孟府找我,发你们一张,不过,前提是这酒的质量得过关啊。”

一旁的孟棠听见,仗义执言。那就,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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