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皇宫内,官家与太子正在商量出征事宜。自打上次二皇子出事后,便销声匿迹,三皇子本就无心朝堂事宜,能不参与,就想远离。于是重任便交到了父子两的手中。

“爹爹,孩儿以为,此次出征,时间过于紧迫,不便再派孟指挥使。”

“可军营里,就他还能干点事,他是自请出征的,难不成,好的不要,派差的去,灭灭自家的威风吗?”

“可是……”太子不愿自己的心腹,如此拼命,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好了,此事不用再议,朕也不想做庸君,百姓都在看着朕,看着指挥使,能掩耳盗铃吗?”

皇帝挥挥手,表示不耐烦,面对这个表面上诚诚恳恳的儿子,他表面上也是父慈子孝的面孔。不过,若真是忍气吞声的老好人,又如何能坐稳东宫的位子,有些事情,不知道的为好。

“二哥我怕是见不着了,这个三哥也该理理朝政了,你这没竞争,怎么进步。”皇帝叹了一口气,虽然残酷,却也是真相。沙丁鱼如果不是靠鲶鱼的威胁,是活不了漫漫长路的旅程。

“爹爹说的是,不过三弟从来心思寡淡,强扭的瓜不甜,孩儿不会让爹爹失望的。”

太子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拱手持重,行君臣之礼,却一口一个爹爹,让皇帝感到分裂的很,“好了好了,你坐吧,别跪着了。诶,朕遇刺后,以前的事,记不太清楚,可能你没有发现。”

太子腹诽:这还没发现,就是傻子了,完全是变了一个人好吗。

皇帝拿起铜镜,斜上四十五度,斜下四十五度,左半张脸,右半张脸地仔细端详。乍一看去,自恋异常,“朕总觉得这个三哥呐,不仅脾气秉性和你们兄弟不同,就是样貌也有些,斯……”

太子听后连忙又连滚带爬跪在下方,头埋在地上:“爹爹说过没有此事,我从不知道三弟有何不妥。”

“唉,今天就我们两人,朕要治你的罪,随便拉出去打一顿就好了,套你话干什么,我是真不记得了,快告诉朕,以免日后有什么问题。”

“这三弟,不是容妃的孩子,是,是,是爹爹微服出巡时,与一女子的孩子。父亲看他可怜,便带了回宫……此为秘事,极少人知道,爹爹放心。”

“那女子,不是中原人吧?”

“是,是匈奴人,听说长相为汉匈融合,故流落到民间做了行首。”太子越说越没有底气,声音也越小,毕竟谁也不愿别人知道自己这么细致的丑事。

皇帝听到后半句也听不太清,凑了上去,太子一抬头,将将撞上他的鼻梁骨。太子又惊又恐,摸也不是,道歉也不是。

皇帝觉得此事着实不光彩,虽然不是自己做的,毕竟是这个身体的问题,还是就此了之,佯怒将太子撵了出去。

此后孟济楚匆匆拜见,与皇帝请教一番后,拿着圣旨又匆匆去了覃家。

覃家人自从上次得到奖赏后,再也没见过圣旨,这次看到孟济楚拿来,竟然还有些高兴,正准备跪下迎接。孟济楚却径直走过去,到后院找到了卿远知,果然不出他所料。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卿远知医书高明,当尽忠为国,今特命之随军前往匈奴地界,医治死伤战士,为民谋福,钦此。”

谁也没想到卿远知这样一个江湖医士,会被选到军营中去,个个都有些迟缓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卿远知。

“不行,你不能走,兰心的病怎么办!”

覃书淮冲过去,挡在孟济楚和卿远知中间。

她眼睛里有不可动摇的决心,不止是担心席兰心的病情,更甚者,她自己也不知道。

卿远知在后面扯扯覃书淮的衣袖,她丝毫不为所动,没想到最后还会和孟济楚剑拔弩张,“就算卿入年本事再高,官家也不会平白无故拉他去战场送死,这不公平,是你说的吧?”

她语气里带着冷酷,孟济楚舔舔干涸的嘴唇:“不管是谁的意思,圣旨不可违抗,卿远知接旨。”

军中的确需要卿远知这样,能随机应变的人才,他也不愿看到卿远知在覃府整日闲逛,他承认,他有私心。

孟济楚走后,覃书淮跑进自己房间,闭门不出,谁也不理。

卿远知有些担心,眼角却有笑意,他敲了敲房门。没有回应。

他随即靠着门,席地而坐,“没想到你这么舍不得我呀,放心吧,不会出事的。”

门被丢来的东西给砸得震颤,传来覃书淮的声音:“我是担心席兰心,你走了,谁还能治她。”

卿远知好声好气慢慢说道:“我会留下充足的草药,保证她没事,相信我。”

他感觉覃书淮的声音越来越近,似乎也坐在门边,背靠背坐着。她的声音变得很无力:“你说在京城就会保护覃家,今天看来,期限到了。帮了我们这么多,你的恩情,也报完了。”

卿远知越听越想笑,还好看不见自己的脸,“你日后也不要闻花粉,鼻炎,少去烟尘多的地方。席兰心会慢慢好起来的放心。还有杜宇呢,我看他虽然嘴上不饶人,心里还是对覃家很好的,不要对他太凶了,不要骂人。覃夫人的铺子是受了上头庇护的,出不了大事……还有,你跟我学的易容术,轻易不要再用了,草药也是,用之前,去药铺问问功效……”

他满脸笑容,语气却自然地平静,像是在做离别的告白。里面覃书淮脸上滚落两滴泪珠,在这里遇见的人,都一个一个离开,在身不由己的时代,强大如卿远知,在圣旨面前,都无能为力。

“.…..还有,脾气温和点,这些年,你越来越厉害了,听到了吗,我作为朋友,再告诉你一声。”

覃书淮不愿被听出来哽咽,淡淡嗯了一声。外面的人交代完了,背上的门往后挪了一点。他走了。

出征那日,浩浩荡荡的黑甲骑士,如乌云压境,黄泥飞扬。战鼓一响,军士高歌,悲壮豪迈,令人肃然起敬。

覃书淮在人群中搜索卿远知的影子,却不见去向,心里埋怨这人要走了,也不露个面。

“书淮,你找卿神医吧,我也没看到他。”早已看明白一切的席兰心在旁边说,眼神也在军中搜寻。

“谁找他了,白眼狼,你的主治医师,手术到一半,跑去参军了,你气不气。”

“咳咳咳。”身后一个男人对着覃书淮的脖颈咳嗽。

她扭过头和席兰心低语:“我后面那人不会得病了吧,也没个口罩,别把我们传染了,走吧走吧。”

“咳咳,我没去参军,也没得病,你不会失望了吧?”卿远知还是一袭青衣,在人群中卓然而立。

“卿神医,不是让你随军吗?”席兰心眼中放光,这个人在她这儿就像神一般的存在。

卿远知越过覃书淮,和她讲道:“我的性子你们还不知道吗,还能被孟棠给绑了?如实告诉官家我有咳疾,去了等于送死,还帮不上忙。爱民如子的官家怎么舍得我去呢,还派了御医帮我诊断。”

覃书淮听后拉过他来,小声说道:“你有咳疾?你这欺君的罪啊。”

卿远知也双手隔在她耳朵和自己之间,“嘘,不要声张,小命就在你身上了。”

“原来你早有打算,还在我门前交代什么后事,你讨打是不是!”覃书淮反应过来,上来就给他一拳。

卿远知落荒而逃:“我就说你越来越厉害了嘛,收敛点。”

他一来称病逃脱了这场无谓的战争,在卿远知看来,匈奴只是边境突袭,未必能打进来,也未必能像西夏一样成功,被成功绞灭。战场上需要的不是他这样的医士,而是真正熟练创伤治疗的人。

所以他二来,装病的同时,推荐了两名有志向,却举荐无门的年轻人,在丰富战略准备的同时,体现了皇帝仁政爱民的心,可谓是双赢的局面。

孟济楚不是傻,去打这明知会失败的战争。他从不逞匹夫之勇,在家国大义面前,也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心。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他是这一代军民中神一般的存在,是他们的精神支柱。

中原岌岌可危,若此时畏首畏尾,四面虎视眈眈的狼群便会进攻。他要让人知道,他们不是好惹的。他也知道,他非去不可。

杨雁舒躲在人群中,远远看着,军队前方那个披坚执锐的将士,想起小时候,被学究罚站时,他常常在自己面前谈报效祖国的种种,他眼睛中有光,热血也常常感染自己。

在杨雁舒心中,孟济楚一定能胜利而归。

天各一方,离愁无处诉说,他嘱咐的面孔似乎还在眼前。杨雁舒作为一代才女,却没有遇上真正属于自己的赵明诚,最终淹没在了人潮中。

她这一生,在旁人眼中,灿烂无比,郡主府的千金,能呼风唤雨,一掷千金。是父母眼中的乖孩子。她却不知道她连自己喜欢的,都不能去追求,她懦弱,她勇敢,作为矛盾的集合体,在压抑的时代,更加撕裂。

于是,她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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