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霍飞鸿找李振声了解情况,李振声却先来警局了。
早上霍飞鸿刚到警局,就听花卷说,李振声半个小时前来报案了,此刻就在问询室里。
霍飞鸿没去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去了问询室。
推门进去的时候,馒头已经问完了,站起身,将笔记本递给霍飞鸿。“头儿,李医生来报案,说是他岳母昨天来他家里探望,但是突然失踪了。”
“失踪了?”霍飞鸿接过笔记本,仔细看着馒头记下的笔记。据李振声刚刚说,他岳母昨天来他家看望他们,吃过晚饭,出门遛弯后就一直没回来。因岳母家是外地的,饭后已经很晚了,所以肯定不可能回去老家了,所以等了一两个小时,还不见岳母回来,他这才出门寻找,可是开着车子寻找了好几条街道,仍是没找到岳母。
霍飞鸿将笔记本合上,问李振声:“她该不会迷路了吧?”
“我岳母来过我家几次,不会迷路的,再说了,她衣服口袋里有钱,如果迷路了,随手叫一辆黄包车送回家不就行了。”
“所以你觉得你岳母失踪了?”
“嗯。”
“你有给老家打过电话吗?”
“昨晚找了一宿没找到,早上打过电话了,老家那边说,她没回去。”
“你等下,我带着同事和你回家,看看能在家里找到什么线索。”
李振声起初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应声:“好。”
霍飞鸿看向一旁站着的馒头:“你去看看思宛有没有来上班,如果她来了,你告诉她,和我去一趟李医生家里。”
“是,头儿。”馒头开门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霍飞鸿和李振声两人。他俩对视了片刻,几乎同时移开了目光。
霍飞鸿从风衣口袋里掏出烟盒,放在了桌子上,问李医生:“抽烟吗?”
“哦,我不抽烟。谢谢。”
霍飞鸿抽出一根烟点上,看着李振声缓缓吐出一缕烟圈。
馒头推门进来:“头儿,思宛来上班了,她说她收拾下,马上就可以出发。”
霍飞鸿快速的吸了几口烟,将烟蒂捻在了烟灰缸里,站起了身:“走吧,李医生,带着我们去你家,我们看看有什么线索。”
霍飞鸿、思宛、李振声一同回了李振声的家。
刚才来的路上,李振声坐在副驾驶座位上,一句话都没和霍飞鸿说。
霍飞鸿虽然在专心开车,但是余光一直关注着李振声。
到了李家,根据李振声所说,霍飞鸿和思宛仔细检查了李振声岳母到过的每一个地方,以及她随身携带的物件,发现她带的衣服和东西都在。根据此,霍飞鸿初步判定,李振声的岳母是遭到了意外,而非自己故意离家出走或者是跑出去自杀。只是,这个“意外”是外面的陌生人干的?还是李振声干的呢?
霍飞鸿和思宛检查完家里,没发现任何问题,他二人开着车子沿着李振声岳母遛弯的公路仔细的找着,试图寻找出什么线索。
他二人开着车子走了两个路口发现,街边偶尔会有卖水果或者吃食的小摊小贩。
所以每经过一个小摊小贩,霍飞鸿都会停下车子,透过车窗,和小摊贩们询问昨晚有没有看见李振声岳母。为了方便辨认,刚才霍飞鸿特地跟李振声要了他岳母的照片。
结果这些小摊贩们都说没看见。
不过,问到一个卖水果的大姐时,大姐虽然解释自己只在白天摆摊儿,但告诉霍飞鸿:“你们可以去下一个路口卖红薯的大爷那里问问,那个大爷没有家,他平时就在路边卖红薯,困了就眯会,好些年了一直在那。”
大姐的话让思宛半信半疑,冲霍飞鸿嘟囔了一句:“真有这么可怜的人?”
霍飞鸿一脚油门到了下个路口,果然见到了大姐说的卖红薯的老翁。
只见老翁头发花白,穿的破破烂烂的,坐在一个烤红薯的筒子前面。
老翁见霍飞鸿听了车,赶忙站起身:“警探先生?您买烤红薯?刚烤出来的,热乎着呢。”
霍飞鸿下了车,来到老人面前:“大爷,我想和您打听点事。”
老翁听霍飞鸿说不买红薯,脸色立刻暗淡了下来:“哦,什么事?”
霍飞鸿从风衣口袋里掏出钱,找了一张二十块的递给老翁。
老翁推脱着不收。
霍飞鸿硬塞给了他。
老翁咧开嘴:“你问吧。”
“昨晚您有没有见过这个人?”霍飞鸿拿出李振声岳母的照片给老翁看。
老翁看了眼:“见了,她昨晚沿着路边走路,后来跟着李婶走了。”
“李婶?哪个李婶?”
老翁详详细细的跟霍飞鸿描述了下,霍飞鸿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住在徐婷家附近,在徐婷死后,放鞭炮的那个李婶。只是,李婶家距离这里这么远,她来这里干嘛呢?为何又带走李振声的岳母呢?
老翁见霍飞鸿不说话,问他:“还有事吗?”
“没了,我们先走了。”
“等等。”老翁叫住霍飞鸿,从筒子旁边拿起一张牛皮纸做的袋子,手伸进筒子拿出来两块刚烤好的红薯,包好后递给霍飞鸿:“不值钱的,你拿着吃吧。”
霍飞鸿迟疑着接过,上了车。
上车后,霍飞鸿将红薯递给了思宛:“大爷送的红薯,你吃吧。”
思宛笑着冲大爷挥手再见。
霍飞鸿开车来到李婶家,想询问她,关于李振声岳母的事情,结果被她儿子告知,他妈妈昨晚离开家就没回来。
这下,霍飞鸿越发的疑惑了,李振声岳母失踪了,李婶也失踪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飞鸿和思宛刚回到警察局,就听手下说,警察局接到报警电话,报案人声称在城外的树林中发现一具女尸。
霍飞鸿带人驱车赶到了现场。
出事的地点在西郊的一处山坳的树林里。
此时已经是初春,树林里的树木枝繁叶茂的,因平时很少有人进来,地上的杂草几乎到了人的膝盖处。
霍飞鸿将车子停在了树林外,四周打量着。
跟随他而来的阿泰和花卷也看了看四周。
阿泰走到霍飞鸿跟前:“飞鸿,这儿也太荒凉了,死者为什么选择来这自杀呢?”
霍飞鸿没说话,而是眺望着不远处树下的一个人。
那人也看见了霍飞鸿,跑着就过来了。待走近了,霍飞鸿才看清这个人的模样,留着寸头,圆脸小眼,看着四十多岁的样子,穿的也还算干净,脚上穿着皮鞋。
阿泰也注意到了男人穿着的皮鞋,看款式,似乎价值不菲。
霍飞鸿从风衣口袋里掏出烟盒,拿出一根烟点上,抽了一口:“是你打电话报的警?”
“嗯。”
阿泰问他:“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来树林里伐木的,结果刚走进林子,就发现了树上吊着一具女尸。”
霍飞鸿弹了下手里的烟灰,盯着树林看:“这林子应该很大吧?你怎么一眼就看见尸体了?”
男人指了指树林的一个方向:“就在那挂着呢,我一进去就看见了。所以赶紧去附近打电话报警了。”
霍飞鸿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了下:“阿泰,你跟我和证人过去,花卷,你在这守着,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从树林中出来,或者在附近偷窥着树林的动静。”
花卷点头:“嗯,我知道了,头儿。”
证人引着霍飞鸿和阿泰朝着树林走去。
一路上,霍飞鸿都在警觉的看着四周。
阿泰时刻注意着脚下,尽量避开草丛高的地方。“飞鸿,我这裤子可是刚买的,要知道来这么偏僻的地方,我早上就穿一件破衣服过来了。”
霍飞鸿狡黠的笑笑:“谁让你穿一条白裤子。”
阿泰有些郁闷,本想着中午接思宛出去吃饭呢。
霍飞鸿看出阿泰的烦恼,给他解心宽:“如果弄脏弄坏了,我赔给你一条就是了。”
阿泰看向霍飞鸿:“一条裤子而已,我哪能让你赔,咱们不都是为了破案么。”
证人走在最前面,已经进了树林。他指着不远处:“警探先生,你们看,尸体就在那。”
霍飞鸿和阿泰顺着证人的手指望去,果然发现了尸体。他二人快走了几步,来到尸体吊着的地方。
阿泰试图解开绑在树上的绳子,但奈何绑的太紧了,阿泰试了好一会儿也没解开。
霍飞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瑞士军刀,打开来,朝着绳索处扔过去,砍断了绳索,尸体“咚”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阿泰被吓了一跳:“飞鸿,你带着刀子呢,怎么不早说呢?害得我瞎忙乎了半天。”
这时,树林外传来汽车的声音。
阿泰警觉的看向树林外:“花卷开着车子回去了?”
“应该不是,应该是馒头带着思宛来验尸了。”
阿泰不解:“你什么时候告诉思宛来验尸了?”
“你出发前上厕所的时候啊,我让思宛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就过来帮忙验尸。”
尸体头发散乱,遮盖住了大部分面容,看不清本来的样子。
霍飞鸿紧皱眉头看着,总觉得这个人这么眼熟,他蹲下身子,扒拉开女人的头发,瞬间惊到了:“怎么是她?”
阿泰不解:“飞鸿?你认识她?看着她岁数很大了,该不会是你家的佣人吧?不能啊,我去过你家那么多次,没见过这个人啊。”
“她是李婶,徐婷的邻居,在徐婷死后,她家放鞭炮来着,花卷扭着她到警局接受问询,我见过她。她怎么死在这了呢?”
思宛穿着裙子慢慢的走来。
馒头跟在她身后,手里拎着思宛验尸用的工具箱。
阿泰迎了几步过去:“那有死尸,你小心点,别被吓到。”
“你怎么忘了,我是法医,验过很多具尸体。”
“可是今天这具是上吊死的,死状很难看。”
思宛没理阿泰,回头从馒头的肩膀上拿下箱子,放在了地上,找出验尸用的东西,戴上手套,开始验尸。
霍飞鸿和阿泰等在旁边,目不转睛的看着思宛验尸。
证人有些害怕,躲在稍远一些的地方。
思宛为死者验完尸,缓缓的站起身。
阿泰赶忙从箱子里拿出一片姜递给思宛:“含着吧。”
思宛含在了嘴里,恶心劲少了许多。
霍飞鸿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验尸结果。“怎么样?是自杀?还是他杀?”
“从尸体上的痕迹来看呢,是自杀无疑。”
霍飞鸿显然不信这个结果:“你有检查清楚吗?”
“我仔仔细细的检查了,死亡的时间应该是在昨晚的九点左右。至于你怀疑的他杀,我只能说,尸体上呈现的痕迹是自杀,至于有没有人把她打晕了,挂在了树上,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被吊死了,或者有人拿棍子或者刀威胁她上吊,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昨晚九点左右?岂不是李振声岳母失踪的时间?
除此之外,思宛还发现一个问题,在距离尸体被发现的不远处,那块烧焦的草丛中,被烧焦的那个不是木头,而是一具尸体,只是因火势太旺,根本查不出那个人是谁。
思宛将在李婶衣服里找到的一封遗书递给霍飞鸿。
霍飞鸿接过看着,看完后,合上,还给了思宛:“这作为物证,也得等她家属来认尸时,问清楚是不是李婶所写。”
李婶的尸体被拉回了警察局停尸房。
霍飞鸿命馒头去李婶家里通知他们到警察局认尸。
而后,霍飞鸿又联系了上海滩各大报社,让报社们刊登了李婶在郊外自杀的事情,在她自杀不远处的地方,发现了一具已经烧焦了的尸体,因缺乏验血检验,只能通过证人证词来推断,那具尸体是李振声医生的岳母。其实霍飞鸿行此举,是想让真正的凶手放松警惕,从而露出马脚。虽然思宛已经检查了尸体,确定是自杀无疑,但霍飞鸿坚定自己的判断。线索指明是李婶杀害了李振声的岳母,李婶就被发现自杀在了郊外,可能在别人眼里看来,李婶属于畏罪自杀,但他觉得一切的事情太过于巧合了,反而失真。
晚上的时候,阿才妈妈和阿才吃完了饭,刷了碗,换了身黑色的衣服,拎着厨房门口的垃圾袋准备出门。
阿才见状,有些不解:“妈,您怎么这么晚了还出去啊?”
“我出去扔垃圾。”
阿才走到妈妈身边,想接过垃圾袋:“我去吧,这大晚上的,再把您给摔了。”
“不用,你今天出去干活累了半天了,等下你洗了脚早点儿睡吧。”
“嗯。那您注意安全。”
阿才妈妈拎着垃圾袋出了家门,四下看着,确定没人盯着他家,她将垃圾袋扔进了垃圾桶后,戴上了口罩。
夜幕下,她所穿的黑衣服几乎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阿才妈妈神色匆匆的朝着李振声家里走去。
到了李振声家时,阿才妈妈没从大门按门铃进去,而是将墙根下的狗洞子扒拉开,钻了进去。
她打量着静悄悄的院子,从衣袖里将事先准备好的刀子拿了出来。
平时一楼洗衣房的窗户都不会关,今天也不例外。
“阿才妈妈”握着刀子从洗衣房的窗户处跳了进去。借着月光,从洗衣房开门出去,去了二楼李振声的卧室。
她步履轻盈,生怕吵醒了李振声。
从楼梯上来,到李振声的卧室,不过十米左右的距离,此时此刻她却觉得像是走了两条街那么长,好不容易挪步到李振声的卧室门口,她轻轻转动了门把手,推门进了去。
月光照耀进屋子内,屋子里静的出奇。
“阿才妈妈”朝着床的位置挪步过去,走到了床跟前,她举起手里的刀狠狠的刺了下去。
刀落下的那一刻,她觉得不对劲,赶忙掀开被子,只见被子里塞了两个枕头。
这时,灯亮了。
李振声站在门口,倚靠在门框上,笑着看着“阿才妈妈”。
“你,你。”她错愕的说不出话来。
李振声朝着她走了过来。
“阿才妈妈”举起刀子朝着李振声刺了过去,结果李振声躲开了。就在她转过身想再次刺向李振声时,李振声拿起桌边的一个曲棍球棍子,狠狠的敲击在了“阿才妈妈”的胳膊处,顿时她手里的刀掉在了地上。李振声朝着她的脑袋狠狠的一击,这下,她彻底的昏厥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她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绑着,动弹不得。李振声坐在桌边处,摇曳着手里的红酒杯。
门口处有个两米高、半米宽的镜子,镜子后面是个密室,密室中的人可以通过镜子看着卧室中的情况,而卧室中的人则看不到密室中的样子。当初建造这栋别墅的时候,李振声让师傅建造了这间密室,买了单面镜子。此刻,密室里正关押着李振声的岳母。岳母透过单面镜,看着屋子内的情况,有些不明所以。
李振声将酒杯里的酒缓缓喝下一口,看向“阿才妈妈”:“老婆,咱们不是说好了,你得陪我演戏么?怎么才演了一点点,你就着急退场呢?如果你肯听我的话,你可以住大房子,吃山珍海味,可你怎么任性呢?”
“阿才妈妈”冷笑一声:“亏你说的这么好听,我是个二十岁的姑娘,你将我画皮成了六十多岁阿才妈妈的样子,除了你,谁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李振声冷笑两声:“你是我老婆,就应该听我的。”
“阿才妈妈”怒气冲冲的看着李振声,想将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李振声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站起身,来到她身边。他侧身看了眼镜子,朝着镜子露出鬼魅的笑容。
“阿才妈妈”不知道李振声的意图何在。
李振声却想在岳母面前,让岳母亲眼看着自己杀害了她的女儿。
李振声戴着手套,用“阿才妈妈”带来的刀子刺进了她的胸膛。
镜子里的岳母见状,疯狂的拍打着镜子想要出去,但奈何镜子太厚,外面根本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岳母看着女儿死在了自己面前,昏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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