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气温仍带着寒意。
换季时身体免疫力下降最容易中招,加之omega体质本就柔弱,学院内不少人出现感冒的症状。
时浅从小身子骨好,大学又在外面待了四年,回忆近年,感冒发烧都很少有,不能同这些温室里的花朵比较。
学院一众人却是齐齐戴上口罩,日常消杀,做足了防范措施。
而那位娇气的公爵小姐更是病倒,高烧不退,一连好多天没来上课。
身为优等生,她落下的课程太多,各科老师看着心急,便将课堂笔记单独整理出来重点,派人送去。
时浅收到这个任务的时候,最先冒出的想法是丧心病狂的学校,连生病的人都不放过。
紧接着不满,提出质疑。
“为什么是我?”
班主任是一位女性omega伯爵,看着她笑眯眯道:“你最近跟岁晚关系不错嘛,我想她应该会很高兴朋友来看望她。”
时浅气急,本能就要反驳。
胡说些什么,她跟云岁晚哪里关系不错了?
明明是对方自己擅作主张,未经她允许便换了称呼,弄得所有人误会。
事实是她讨厌她还来不及。
但让时浅承认这些,又等同于不打自招。她蓄意接近只为寻找云岁晚弱点的事,让人发现估计会成全校公敌。
时浅轻嗤,接过笔记。
想来除她外,也没人敢进云岁晚宿舍,怕被她传染才对吧。
云岁晚生病期间的饮食、医药都有专人负责,时浅到她宿舍门口的时候,恰巧遇上医生换完药从里面出来。
“时同学,你应该戴口罩。”
“又不是流感。”时浅略过她,推开还未合拢的门,无所谓地入内。
她性格一向如此,学院内几乎没人能管束得了她,医生只是提醒,并无指望她会乖乖照做。
室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更多是带着药气的浓郁花香。
时浅现下已经知道那是晚香玉的味道。
宿舍布局都一样,她脱掉长靴,轻车熟路推开卧室门。
房间空调温度设置的较高,云岁晚躺在床上,好像在睡觉,姿势规矩,胳膊露在外面,手背插着针管输液。
护理桌上放着未动的餐食,她还没吃午饭。
时浅本来打算放下笔记就直接离开,但看她睡这么死,万一根本不知道有人来过,没看到笔记的话,老师岂不是要怪罪到她身上。
思来想去,觉得得放在一个显眼的位置保险。
她凑近,手撑着床沿探身,努力够到能把笔记本塞进女人没插针管那只手的距离,确保她醒来就能注意到。
时浅动作特意放得很轻,怕吵醒对方。
最近云岁晚误会了什么,总是自来熟的缠上来,烦人得很。
她为了不压到床面,上身悬在空中,姿势僵硬又别扭。
待用指尖将笔记本一点点推到位置上后,时浅长舒一口气,腰部发力,身子撤回。
然而下一秒,计划打乱,背上突然传来一股力。
时浅整个人栽进床铺里,狼狈地抬头望去,一双黑眸静静地注视着她。
“浅浅在做什么?”
“你、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时浅羞窘地爬起身,整理蹭乱的毛衣,不知道自己丢人的样子被看了多少。
云岁晚缓慢地眨了眨眼,道:“刚刚。”
她说完手指摸索,拿起时浅塞到她手中的笔记,费力翻开一页,看清内容后,唇角上扬,问:“浅浅是专程来给我送课堂笔记的吗?”
“老师让我来的。”
时浅辩解,发现云岁晚似乎因为生病的原因,动作和说话都慢吞吞的,显得很迟钝。
女人含着水光的眸子晶亮,漾起笑意,“谢谢浅浅。”
时浅别开脸,“你应该向班主任道谢,再见。”
她准备离开,手刚搭上门把手,身后传来一声清脆刺耳的声响,伴随女人闷闷咳嗽。
时浅很想无视,但云岁晚咳嗽个不停,显得她非常冷血。
她纠结地皱起眉,一会后,一脸不爽的回到了床边。
瓷勺歪七扭八地倒在碗里,桌面上溅着粥沫。
云岁晚捂着唇咳嗽,瘦削的肩膀颤动,雪白脸颊泛着病态的潮红,包括眼尾也飞着抹红晕。
时浅看眼她插针管的手,嘲讽道:“连勺子都拿不动了么?”
云岁晚轻轻喘气,嗓音微哑,难为情道:“抱歉......”
床沿陷下去一个人的重量,桌上的碗被端起来,瓷勺叮当搅动,她有些不确定地扭头。
时浅捏着勺柄,抬手,眼神不耐,“需要我请你吗?”
云岁晚长睫飞快地颤了颤,垂下眼睫,敛去羞赧,手指勾着耳畔发丝,倾身凑过来,张唇,含住小勺。
时浅语气虽凶,动作却是温柔的,手腕倾斜,配合她入口。
女人乖巧的接受投喂,这时候倒是有几分顺眼。
离得近了,时浅才感受到她身上烫人的温度,仅仅吃了小半碗药膳粥,云岁晚就摇摇头,示意够了。
她烧还未退,没什么胃口,总在睡觉。这会吃了东西,头晕的昏昏欲睡,眼皮提不起力气。
时浅收好碗筷,将护理桌放下,做完这一切,回头便见她半靠着床头,又睡着了。
Omega鬓角的头发微微汗湿,潮红在冷白色的皮肤上更显病态,秀气的眉毛即使在睡梦中也轻蹙着,睡得并不安稳。
时浅从厨房洗完手回来,吊着的药瓶里已经只剩下三分之一药水,流速很快。
按理来说医生会记录时间,提前来拔针,时浅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可她又怕自己走掉途中,万一药水输完了,该怎么办?
时浅傻傻坐了会,深觉自己操心的多余,打算直接去把医生叫来。
她坐在床沿的位置,起身时,床垫一轻,许是被感应到,云岁晚迷迷糊糊睁眼,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浅浅......”
输液管随着她动作幅度荡动,时浅看得心惊肉跳,连忙扶稳制止。
“你别乱动!”
不怕跑针回血吗?
云岁晚恍若未闻,湿漉漉的眼睛看过来,用柔软又慢吞吞的声音说:
“别讨厌我......”
...
时浅最后一瞬的恍神无伤大雅。
“cut!”
云岁晚表情恢复如常,向她道:“辛苦了。”
时浅撩着湿透的长发,回:“彼此。”
下午时间还早,需补几个剩下的镜头。
雨水淋湿后的身体被风一吹,都是冰凉的寒意。
时浅换衣的时候,脑海里无端蹦出在监视器里看到的回放画面,特写镜头帮她加深了当初的记忆。
当然,那时应该只是云岁晚烧糊涂随便说的胡话。
事后也再没提起过。
她换完干爽的制服,仍有些发冷。
时浅没在意,仗着自己身体素质好,觉得会和以往一样扛过去,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喝起热水。
“晚上我用酒店厨房煮点姜汤吧?”
陶酒不放心,总觉得她淋了这么久的雨,身体会落下病。
“嗯。”时浅没反驳,捧着保温杯吹气。
苏渔在一旁听到,跟着说:“小九,你去的时候叫下我。”
“没问题。”陶酒答。
杯口散发的热气扑在脸上,时浅心想,云岁晚的确需要喝点姜汤,她抬眼,透过氤氲水汽瞟了眼侧方的女人。
却不巧,对方恰好看过来。
时浅匆忙举杯喝了口水,忍着滚烫的温度皱眉。
之后的拍摄很顺利,时浅第一次拍雨戏,已比朝颜预计的效果好许多,她没有吝啬的表扬了一番,听时浅答话的声音不对,问:“感冒了?”
“没有。”
朝颜正色,“别不把小病当回事,备点药注意些。”
时浅敷衍应声,云岁晚嘴唇微动,欲言又止。
风刮着雨水吹进大堂,远处树木东倒西歪。
接下来几天没法拍摄,得等到台风过去,朝颜安排场务将设备收回器材车,抽空招呼她们提前回酒店。
不论过程如何,但最难的戏总算过了。
时浅回到房间第一件事便是泡热水澡,泡完后,身体却没有如计划的轻松些,头反而更晕沉。
该不会真生病了吧......
她吹着头发,听到门铃声响,以为是陶酒,便没什么顾忌的穿着身浴袍去开门。
见到云岁晚的霎那,时浅懊恼自己反应迟钝。
陶酒有房卡,根本不用按门铃。
“你怎么来了?”
现在离表演课时间尚早。
Omega半干的发梢向下滴水,透明的水液从锁骨坠落进浴袍深处,惹人浮想联翩。
云岁晚举起手上的保温桶道:“小九拜托我监督你喝完。”
时浅轻轻挑眉,让开身子。
她发现云岁晚现在干脆连她的名字都很少叫了。
除了姜汤,女人还拎了袋药品,叮嘱道:“记得睡前喝。”
时浅默认也是陶酒安排的,随口应声,打开保温桶。
“我九点再来教表演课。”
听她这话是要走的意思,时浅抬起头疑惑问:“不是让你监督我喝完吗?”
“表演课前我会检查。”
“万一我倒掉了呢?”
云岁晚唇角带笑,“这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
时浅沉默,浴袍领口被长发浸得湿透,脖颈水迹明显。
按云岁晚多管闲事的圣母性格,看到了竟然没提醒她。
以往时浅嫌她烦人,可真当她主动保持距离后,反而烦闷,不如想象的舒畅。
房门合上落锁。
时浅咬唇,丢下汤勺,大脑阵阵发热。
不知道为什么,她今晚的情绪波动好像格外大。
事很多的一只河豚,下章就要受罪了。
不小心把明天的存稿直接发出来了TT!所以明天不更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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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别讨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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