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他身穿工作服的人不同,林郁上身着黑色深V衬衫,尾端收进剪裁得体的长裤中,腰间扎着小羊皮腰带,脖颈上系着印花丝巾,弯腰时垂下像是条链子。白皙的皮肤若隐若现,小臂的肌肉线条穹起,很有力量感,劲瘦的腰被扎紧更显性感。
他不像是来安置绿植盆栽的,倒像来走秀的。
方知意进来时也没忍住朝他看去,但身体时刻牢记打工人的肌肉记忆,走到褚颂一身边就说:“项目一组和二组已经在会议室等着了。”
褚颂一“嗯”了一声,把手里的钢笔放下,起身朝外走去。
就在离开那一瞬,她隐约看到林郁朝她看过来,还笑了一下。
脚步未停,直接离开办公室。
萧霖随之走进来监工。
等到褚颂一开完会回来,屋里的人早就走完了。
她照例工作,不过没一会儿就按下桌面的呼叫铃:“知意,进来一下。”
方知意很快推门而进,褚颂一看着落地窗前摆放有致郁郁葱葱的鸭脚木盆栽:“去一家叫‘逢初’的花店订一束花,以你的名义。”
方知意错愕,向来只把精力投入到正经事里的褚颂一,如今也有闲情摆弄花花草草了,莫不是昨天褚副总的话被她听进耳中了。
“好,我这就去订。”
不到两个小时,一束漂亮、精致、透着淡淡香气的鲜花送到她桌前。
卡片依旧有,不过里面的内容换成了印刷的固定字体,而那张简约的名片却没夹杂在里面。
褚颂一把卡片扔到一边,双手交叉前倾,心中有了思量。
他是故意的,故意打扮的那么漂亮,明晃晃勾引。
褚颂一像是拆穿了一种拙劣的小把戏,觉得有点意思,笑了一下。
那之后,两人心照不宣勾搭在一起,不谈情爱、不论**,只当对方偶尔闲暇时的消遣,疏解**的对象。
褚颂一后来在方知意那里听说,林郁当初跟着装绿植的工人一块进公司是因为他跟那家公司老板认识,关系还挺好,偶尔会帮他监工。
褚颂一没信,但也没问。
……
思及此,褚颂一又抬起眼看向病床上不省人事的林郁,哪还有当初勾人时的精致漂亮。
自打车祸后,她手机电话都没停过。
公司管理层、朋友、亲戚、合作方负责人等均发来问候,褚颂一挑了几个重要的回了,剩下的一概不理。
车祸视频不知道怎么回事被路人拍下发到网上,褚颂一的身份被扒出来,现在网上说什么的都有,各种阴谋论甚嚣尘上,警方介入调查,乱糟糟的没一件顺心事。
褚颂一有意弱化自己在这场事故里的存在,对外都是褚相远在处理,而她则是在背地里行事。
天色渐渐暗下,火红的余晖燃烧着,褚颂一坐在单人木制沙发上看着笔电里的资料。
屋里没开灯,有点昏暗。
褚颂一单手抚着下巴,眼睛狭长锋利,眼皮下垂很有压迫感,眉头淡薄,细长而舒展浓重,鼻梁挺翘细窄,浓密的睫毛在眼下透下一小片阴影,山根处有个黑痣,浅淡的琥珀色瞳仁总是像蒙着层雾气,透出淡淡疏离与冷漠。
笔电上的光打在她身上,整个人都格外专注,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林郁醒来就见到这样的场景,觉得还处在梦中,但身上时刻传达的痛意又在告诉他,褚颂一现在就在他面前。
这是真的。
病床被放得太平了,他碍于角度看不清,费劲想挺起身子看得更清楚一些,却不小心牵动腰间的拉伤,发出一声闷哼。
褚颂一手一顿,抬头看去。
又撞进一双含着柔情,又带有万般怨念和不舍的眼中,她眉头一簇,心道这是还没睡醒?
她站起身,走到门口把灯一开:“醒了?”
林郁眼睛被强光一闪,刺激得发酸,却不舍得闭眼,视线一直跟随着褚颂一移动。
他白着一张脸,眼里全是红血丝,状态称不上好,哑着嗓子说:“好久不见。”
小可怜一样,像是褚颂一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褚颂一“嗯”了一声。
林郁一听顿时落寞下去,那双漂亮的眼都灰暗许多。
沉默良久,他牵强地寻了个话题:“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褚颂一觉得屋里闷,走回到窗边透透气。
“不想回。”她这话说得很是理所应当。
“那现在呢?”林郁强硬着撑起一点身子靠在枕头上,直勾勾看着她问:“明天呢?以后呢?”
“还会想回吗?”
他很固执,问了一连串日后的某种可能。
褚颂一就像是林郁心底抱怨骂她冷情人时一样,端着高姿态,颇有种居高临下的意味。
她并不答话,也不正面回应,只说:“你该休息。”
林郁低下头,咬了下唇:“我睡不着,头疼,想吐。”
他这样示弱,倒叫褚颂一想起他挡车受伤一事,语气也缓和很多。
“我叫医生来给你看看。”
“不想要医生。”
褚颂一觉得他这话说得很是任性,讳疾忌医也不是个好习惯,所以她选择忽略,直接按了床边的呼叫铃。
医生和护士进来好一顿问,左看右看说没什么大问题,之后好好保养就行,吃清淡一点。
交代好注意事项后就走了,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一通折腾下来,林郁也面露疲倦,他还是个病人,刚醒不久的病人。
他偏头看着褚颂一,犹豫了一会儿说:“我的床很软。”
褚颂一有些不明其意,半挑着眉。
林郁这才把接下来半句话说出来:“你不上来躺躺吗?”
褚颂一:“……”
现在在她眼中,林郁的身影又跟半年前重叠在一块,又在小心翼翼、不动声色实行着勾引那一套小动作。
半年前的勾引是明晃晃的、光明正大的。
现在则是可怜的、脆弱的、忍不住让人怜惜的。
见褚颂一无动于衷,林郁也固执地不动。
继续保持他那刚刚苏醒时的脆弱模样,企图以此来软化她。
看在他救她的份上。
褚颂一把灯关了,摸着黑熟练地躺上床,离林郁还有指缝距离。
特护病房的床总是很大,容纳两个成年人绰绰有余。
她闭上眼,说了一声:“睡吧。”
林郁的眼神似火舌,舔舐过褚颂一身体每一分每一寸。
半晌,才收回视线笑了。
她总是很容易心软的,他很多年前就知道了。
他悄悄把手伸过去,越过两人中间指缝大小的空隙,揪住她袖口的衣角,也闭上眼。
再听到身边传来沉稳呼吸时,褚颂一睁开眼,眼中哪里还有丝毫睡意。
林郁暗中偷偷做的小动作全被她洞悉。
不该纵容的。
她罕见地产生了些许悔意。
明明都断干净了。
褚颂一看着自己被紧紧拽着的袖口,质问自己现在像什么样子。
在这样静谧的夜中,褚颂一仿佛洞悉了某种秘密。
比如说,两人今后怕是还会再有牵扯。
又比如说,林郁对她有点意思,不是只想跟她上床的那种意思。
褚颂一试着扯回自己袖口,扯不动,林郁即使在睡梦中也紧紧攥着。
夜是那样深,褚颂一渐渐看不清,只能勉强看见一些轮廓。
她闭上眼,彻底睡过去。
事故发生后她也没阖过眼,以至于思考的速度都变得格外缓慢,身体也越发倦怠起来,叫嚣着休息。
褚颂一:怎么可以讳疾忌医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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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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