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
一声类似物品碎裂的声音打断了遇宁的自怨自艾。
她猛得抬头看去,发现结界出了一点裂痕,虽然细小,但确确实实是裂缝。
也许,再试一次就能成功。这道细小的裂缝像日出时的曙光,让她又燃起了一点希望。
吃力地拔出剑,遇宁再度调动周身灵力。然而灵力干枯得如同干涸的只剩下几个水洼的小溪,寥寥无几。伤口和周身经脉的刺痛让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握剑的手劲一松,剑差点就脱手而出。
“不可以,不能在这个时候放弃!”
“我必须要坚持住,我要活下来,我还要等帝君回来,继续跟着帝君修炼。”
遇宁紧咬住下唇,力道之大都咬出了血珠,仿佛这处的疼痛可以转移些许她因灵力枯竭而疼痛的经脉。
一直躲在结界角落的玉窠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小小的兔身带着几分英勇就义的感觉:“小爷来帮你。”
要不是形势过于严峻,遇宁都想调侃他,调侃他一只除了吃就是睡的兔子怎么帮。是用他肥硕的身子撞开结界?还是用他雪白呆萌的外形萌化结界?
但她什么都没说,她咬紧牙关,生怕一开口,好不容易积蓄的忍耐力和好不容易忍痛积聚的几分灵力就会泄掉。
玉窠并不是开玩笑,他真的是来帮忙的。
他额间那条黑线转红,慢慢地开了一个口子。随着那口子逐渐绽开,一只红色的眼睛赫然出现。
那眼睛瞳孔是红色的,眼白部分也遍布着红血丝,像极了一个几日几夜不曾休息过的人。眼眶处流出不知是泪水还是血水的红色液体。
到了这时,遇宁才知道玉窠不是开玩笑的,心中惊异着玉窠什么时候会这一招了。但随着玉窠的暴喝声,她也收回了那点惊讶,用尽周身所有力气和仅存的几丝灵力斩向结界。
一白,一红两道光刃冲击在结界上,红芒要甚于白芒许多。结界如同碎裂的玻璃一般,噼里啪啦地出现数不胜数的裂痕,随即彻底破碎消失。
破了!结界破了!
“成功了!玉窠,我们成功了!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遇宁兴奋地看向地上的玉窠。
玉窠没有给她回应,那只除了吃就是睡的兔子,那个永远一副傲慢口吻的玉窠小爷,彻底昏死过去。并且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缩小,直到缩小到遇宁一只手掌就能托住的大小才停下。而它额间那只红色眼瞳也紧紧地闭上,红线转为淡黑色的线,比之前更细,颜色更浅,几乎要消失了。
“玉……玉窠?”遇宁慌极了,忙把它捧起来,“玉窠?这是怎么回事?”
玉窠自然是不可能给她回应的,但好在仔细看他的腹部,是有起伏的。
遇宁揪着的心舒缓了几分,她捧着玉窠转身去找乌蕨:“乌蕨,结界破了,我们快……”
“逃”字还没说出口,遇宁整个人就崩溃了。乌蕨被叙白以魔骨扇砍掉了头颅,瞬间迸射出的鲜血溅了遇宁一身、一脸,也染红了她手里捧着的玉窠。
遇宁双眼陡然睁大,但却空洞没有焦点,她呆呆地立在原地。
灵力耗尽,体力虚耗,精神崩溃。遇宁眼前一黑,彻底昏死过去,手里的玉窠也被抛了出去。
叙白看着一地狼藉,神色复杂,但这复杂的神色也是转瞬即逝。随即抱起遇宁,出了青丘。
青丘外,子安和几位魔兵正焦急地等待着,正在子安犹豫要不要强行冲进去时,瞧见叙白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出来了。
看了看叙白身上,倒是不曾见到伤口,神色也算如常,再看看叙白怀里的女子,他知道,成了。
子安:“少主,可有受伤?”
叙白摇了摇头,冲几人道:“我没事。走!回地宫,此地不宜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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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白等人离开没多久,璟逸便出现在了青丘。一身月白色的衣裳沾上了污垢,肩膀处还有一处爪痕,虽说不严重,但渗出的鲜血也染红了那处的衣衫。
乌蕨给他传信时,他正与几只妖兽缠斗着。这些妖兽对他来说不足为惧,但数量之多让他无法在片刻内解决。
感应到玉牌时,他愣了神。自他继位以来,乌蕨从未用过玉牌。这让他知道青丘有大事发生。
也是这刹那的一个分神,让一只已近化形的凶兽有机可乘,抓伤了他的肩膀。待他重新凝神后,自是没给那凶兽一点机会。
一番争斗下来,几只妖兽皆是相继化为灰烬。
不曾停歇的,璟逸往青丘赶。
一入青丘,刺鼻的血腥味直冲大脑。一地狼藉告诉着他这里刚经过一场大战。
缩成巴掌大,昏死的玉窠;尸首分离的乌蕨;剑身上血迹还未干的银剑……璟逸额头青筋暴起,一向冷静自持的眸子染上猩红。
是谁胆敢擅闯青丘,伤他的人,掳走他的人,还能破开结界不被他察觉。
璟逸走到乌蕨身旁,大掌抚上他的额头,一些画面鱼贯而入般钻入璟逸脑中。
“魔界。”璟逸面若冰霜,眼中涌现的是不曾出现过的暴怒和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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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开始恢复后,遇宁第一感觉是痛。仿佛周身骨头被人敲碎一般,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就连睁开眼睛时都好似眼皮上有千斤重担一般。
四周光线暗淡,几点烛光四散在周围。她动了动没受伤的那只手臂,发觉动弹不得。她被施了定身咒,此刻的她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你醒了。”
一个陌生的,沧桑的声音陡然响起,让遇宁不禁打了个冷颤。
“你是谁?”
祝疴自暗处现身,语气嘲讽:“没想到,她竟把你封印成一介凡人,难怪我在天界找寻了经年,都是未曾找到。”
遇宁准确的捕捉到了话中的信息:“她是谁?你又是谁?”
“她?”祝疴慢慢走近,视线落在遇宁身上,却又没有成焦,“她是你的母亲,你该对她尊重一点。”
“母亲?”这是遇宁第一次听到别人提她母亲,“我娘亲?你认识她?”
“岂止认识,我与你母亲乃是故交。”祝疴撩了下衣袍,在石床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面具后的眼神这才算实打实地落在遇宁身上。
“丫头,想听你娘的故事么?我尚有些时间,可以与你说上一说。”
“母亲”这个词,对遇宁来说太陌生了。她自有记忆起,就是孤身一人,每日的时间都花费在如何让自己填饱肚子上。偶尔看到街上那些领着自己娃娃的妇人时她会产生片刻的疑惑,但很快,饥饿就夺走了她的这份疑惑。
后来,她遇到一个老乞丐,乞丐爹对她很好,要到吃的总是紧着她吃。她不再焦虑的每晚睡前想着第二日的三餐着落,因为她相信两个人的力量比一个人大,总是能要到的。
虽然乞丐爹后来病死了,但遇宁在那几年里感受到了被照顾,有人依赖的感觉。在她看来,老乞丐比那素未谋面且不知因何抛下她的母亲强上太多。
但,她不能真的这般对祝疴说。她该尽量的拖延时间,没准儿璟逸会来救她。
“你到底是谁!你这般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鼠辈因何会认识我娘。”
被骂鼠辈祝疴也不气,反而语气平和:“我如何认识你娘亲这正是我想同你说的,不仅如此,听我讲完一个故事你便知我是谁了。”
见面具人成功上钩,遇宁松了一口气,没再说话。
祝疴:”那是我拥有肉身的第一个百年……
祝疴望向房中一角,开始徐徐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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